第八章 碧落河畔有京观

　　拜月节刚过去三日老皇帝便迫不及待的在御书房内召集三公宣告大赦天下。

　　老皇帝面色潮红刚吃完仙丹的他精力充沛，立马便召见李南风入宫商议移祸之法。

　　李南风尚未开口说话，三大朝廷重臣便跪倒在皇帝身前斥责李南风妖言惑众。

　　司马天南是真的老了，刚吃完仙丹的他沙哑的声音略带疲惫：“李爱卿这移祸之法真的只能将祸端移至太子身上吗？”

　　“回禀陛下这移祸之人并非一定是太子殿下。而且太子殿下也并非移祸的最佳人选。”

　　“速速道来。”老皇帝显得有些激动说完轻咳两声。

　　“众位大人可知在陛下众多龙子凤女中陛下最喜爱之人并非是太子殿下，而是年龄最小乐阳公主。”

　　“乐阳公主年仅十四岁，李南风你妄为人父。”侯玄龄自是不希望太子殿下为这荧惑守心之祸做出牺牲，但这乐阳公主自小聪明伶俐且年仅十二岁，让如此年幼的公主为此做出牺牲他心中甚是不平。

　　“侯大人莫急，且听微臣说完。”

　　“侯大人可还记得前些时日闹的沸沸扬扬的北方蛮族请求和亲之事。”李南风并未说起移祸之事而是说起北方大月国和亲之事。

　　“那是自然，北方蛮族于学习我天朝文化，派遣使团来京请求和亲。”侯玄龄话未说完便陷入了沉思。司马天南虽老但智慧犹存，很快便明白了李南风的意思，此刻能在御书房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三位爱卿怎么看？”众人不言。

　　“既然三位爱卿无异议我看就依李爱卿所言。”老皇帝虽然疼爱乐阳公主，但这个跟司马家的江山比起来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当日大赦天下的诏书便出现在天京城的各个衙门，各大衙门的天牢变得空空荡荡，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大赦天下的事，牧原就是其中之一。

　　碧落河原本是北庭王朝的内陆河，皇子内战那几年北方蛮族大月国生生从北庭王朝割去了一州之地。而这碧落河也成了天南与北方大月国的分界线。犹豫常年的干旱此时的碧落河更像一条蜿蜒的小溪。

　　此刻碧落河畔数十个赤裸上身的蛮族人正在清点战利品，他们刚打劫一个从天南出来的商队。“杀”数十匹快马自河对岸杀出为首一人正是四方堡“常胜将军”牛义群。

　　警觉的蛮族人立马翻身上马。手持弯刀向冲向四方堡兵卒。

　　狭路相逢勇者胜，蛮族人从不怯战哪怕人数上处于劣势。四方堡的兵卒也是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双方悍不畏死牧原手持弓箭远远的吊在四方堡兵卒的最后方。

　　短兵相接蛮族人半数人已被斩落马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蛮族人的弯刀实在不适于短兵相接的马战。即便如此四方堡的兵卒也有四人被斩落在地。落在最后的牧原不得不感叹蛮人的战斗力之强。斩落在地蛮人不顾马蹄的踩踏纷纷举起弯刀挥向天南骑兵的马腿。蛮人为首的络腮胡大汉爆喝一声“拿命来。”便再次冲进了人群。势大力沉的弯刀砍在长矛上长矛应声而断。

　　终是在在阵阵长矛断裂声中，络腮胡壮汉被斩落下马。

　　四方堡没有俘虏。战捷陈尸，必筑京观。此前牧原在碧落河巡视的时候看到这寒气森森的京观总是远远的绕开。

　　碧落河畔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战刀与骨肉的摩擦声。

　　清缴了物资牧原依旧吊在队伍的最后方。与一年龄相仿的小兵卒抬着奄奄一息的袍泽。前几日还取笑牧原练习《北冥经》的校尉左胸膛被弯刀劈下。血水不断的从校尉口中涌出，眼看就要快不行了。

　　四方堡没有了往日的欢愉。营房门口整齐的摆放着四具遗体。带领牧原巡视的校尉安详的躺在最中间，四方堡的军卒好似已经习以为常没有隆重的送别，简单的葬礼过后四方堡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营房后牛将军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军备库中又多了四块灵位和三把战刀。

　　校尉在临死前将战刀赠予牧原，艰难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笑，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至死牧原都不曾知道校尉的名字。

　　西北的风更盛了，带着一丝冬日的凉意。

　　天还不亮四方堡内一棉甲少年在北风中将战刀舞动的虎虎生风。牧原惊奇的发现在穿越后他的视力、听力、身体恢复能力都有些异于常人，昨夜他在营房内竟然听到了军备库中隐隐传出牛将军的抽泣声。

　　不知为何自拜月节后蛮族人出现在碧落河的频率逐渐变高了。昨日刚把景观的高度垒上了一层，今日碧落河又出现了一只百人左右的蛮族队伍。

　　因为昨日四位袍泽的“离去”四方堡军卒都憋着一口气。牛将军听说碧落河又出现了蛮族队伍，立马召集手下片刻后四方堡军卒倾巢而出。

　　牧原扛着战刀一如既往的吊在队伍的最后方。远远的牧原便看到蛮族队伍竟然越过了碧落河，这是牧原第一次见蛮族队伍主动越过碧落河。

　　蛮族人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四方堡军卒刚一露头便冲了过来。哀兵必胜四方堡昨日刚失去四位袍泽一个回合的冲刺便让蛮族人倒下数十人。蛮族人生生被逼回了碧落河对岸。在四方堡的汹汹气势下蛮人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跑出天南的追击范围。

　　看着只顾逃窜的蛮族人，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牧原催马上前。“将军不能再追了，小心前方有诈。”

　　牛义群并非纸上谈兵的无能之辈，此刻也发现了蛮族人的异常。但看着近在咫尺的蛮族，若不杀他个片甲不留岂对的住那些死去的袍泽。

　　见牛义群迟迟不肯下达撤退的命令，牧原也不在多说调转马头向后奔去。众人被这忽然后撤的牧原所吸引前行的速度不觉的缓了缓。

　　牛义群终是下定了决心，大手一挥一众军卒嘞马而立。逃窜的蛮族仿佛发现了后方的异样也停了下来。

　　牛义群此刻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于是碧落河畔的荒漠上出现从未有过的一幕，天南兵卒进蛮族退，天南退蛮族进。直至暮时蛮族人才消失在众人的视野。撤退途中牧原才发现不仅天南兵卒有垒京观，蛮族人也有而且更高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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