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粘儿

与此同时，蕙城里，玉影从研讨会出来，拒绝了和同事们聚餐，开车回归云苑去换衣服，今晚要和沅炎集团的高管们吃饭。
  车子开进归云苑，华氏兄弟带着梅铭格在归云苑73A下车，青烟突然叫了起来，“小姐，小姐你快看”。
  玉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对这三人没有印象，但拿瓦指给青烟看过华氏兄弟的，认得他们是偷小姐火雀的那两人。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粘儿正急匆匆地出来，她约了阿梅来归云苑玩，但阿梅在门口进不来，她要出去接她。
  玉影不认得华氏兄弟，但她认识粘儿呀，那是他们从小养大的孩子，青烟急道，“他们曾经偷了你的火雀呀，哎呀，小姐快，看，粘儿在他们身后”
  青烟将车停在路边，要下车去见粘儿，“你做什么，你是要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吗？”。
  “可是，小姐，我好想她呢，而且，让她一个人这样闯荡，多辛苦呀，不如让她一直留在青去泮，多好啊”。
  “胡说，她一个小丫头，留在青云泮不得闷死，你还不愿意待在青云泮呢”
  当年将粘儿带回青云泮后，他们面临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粘儿可能会永远停留在五六岁的年纪，这对粘儿来说，太残忍了。
  于是玉影翻遍青云泮的医书，反复研究了几个月，根据书中记载，他们在青云泮找到一种促使人生长的药草，将其秘制成丸给粘儿服下，粘儿果然开始生长，没等药材见效，不敢在青云泮久留，也怕温文欣久等，在青云泮只待了不足五个月又匆忙来到蕙城，而此时的蕙城，已经是1986年了。
  “怎么办，这怎么将粘儿还给温小姐啊”他们在远处看着已年近65岁的温文欣还在苦苦等待着，之前的杜公馆已了无踪迹，归去苑的守门人吴漾非常尽忠职守，他不认识温文欣，不让任何人进入。
  温文欣在归云苑旁边租了一个小房子住着，苦苦地等待着，她始终坚信，只要归云苑在，玉影他们总会回来的。
  “算了，咱们自己养着吧”玉影也想不到好办法，你总不能给一个65岁的老太太说，这个六岁多的小姑娘，就是你40年前生的女儿吧。
  当年他们离开后，温文欣在归云苑住到儿子出生后就回了杜公馆，因为杜仲澜回来了。
  “你杀了文惠？”杜仲澜问道，他一点也不惊奇，温文惠的死在他心里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给儿子取名杜庭浩，那小海就叫杜庭海吧，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儿子”。
  嫡子未出生就有了庶子，那也得等嫡子取了名字才能给庶子取名。
  杜庭海被送回浙江杜家祖宅抚养，温文欣母子一直在蕙城生活。
  杜仲澜将家里全部的财物都交给了温文欣，时局不稳，他要给他们母子留下足够的钱财保障。
  仅黄金就几十斤，其他珠宝若干，温文欣也不敢放银行，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将其埋在归云苑，她觉得，再没有比归云苑更安全的地方了。
  归云苑里只留了五个人，两个负责打理花园，两个负责室内卫生，还有一个负责看守大门。
  拿瓦走时给每个人留的都是黄金，“等这些钱花完了，若主人还没回来，你们就自行离开吧”。
  再后来时局变化，留在归云苑的五人有四人都逃命去了，老门房吴宽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没有逃的意义，十四岁的孙子吴漾找来想让宽叔跟着家人一起离开蕙城。
  “孩子，爷爷收了别人的钱，承诺钱没花完就得帮人守着这宅院”。
  “可是咱们全家都要走了，怎么能留您一人在此”吴漾怎么能丢下自己的爷爷不管呢。
  “那我替您守着吧，我一个小孩，不引人注意，到时就说是在这儿找吃的，相信那些当兵的不会为难我”，吴漾决定自己替爷爷留下守院子，当晚就让父母将爷爷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吴漾留了下来，吴宽将所有的钱全都留给了孙子，临出发时，他又返回来了，让儿子儿媳带着家人走吧，他留下来陪着孙子。
  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们反复选择，吴家人没有办法再将祖孙二人拉回来，只得走了。
  战局越来越紧张，有一天晚上，温文欣都睡了，杜仲澜突然回来了，告诉她赶紧收拾好东西，一起离开。
  “去哪儿？”温文欣睡意瞬间清醒，作为军人家属，对时局的变化她也是相当敏感的。
  “现在还是秘密，你只管跟着走就是”杜仲澜没有多余的时候给她解释，直接从床上抱起儿子，温文欣甚至都来不及收拾东西。
  “我们走了，粘儿怎么办？”
  温文欣舍不得女儿，她不能丢下女儿不管，她要留在蕙城等玉影将她的女儿送回来。
  “粘儿？”杜仲澜似乎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过一个女儿。
  “以后回来接她”他安慰妻子一句，抱起儿子就走，温文欣只得跟上。
  杜庭浩在爹爹的怀里醒来，他不喜欢父亲身上的味道，跟他也不熟，在看不到娘亲的时候，他就不安起来，一直嚷着找娘亲。

  一家三口到了机场，温文欣将杜庭浩放在直升机里，自己果断地跳下了飞机。
  “我要留下等粘儿，不论生死，我都要等到她”她靠近跟前想要最后亲吻一下儿子。
  杜庭浩双臂环在娘亲的脖子上不肯撒手，直升机已经在起飞了，“军座，叫夫人快上来，这太危险了”。
  杜仲澜伸手来抓温文欣，温文欣一躲，直接退后一步，杜庭浩随着母亲跌出直升机，温文欣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文欣，那你照顾好儿子，我会回来接你们的”没有时间掰扯，也没时间纠缠，直升机还要去接其他人。
  她抱着儿子也没敢回蕙城，驾着车慌不择路往北边逃，一路逃到了木多镇，车子没油了，她也没精力了，于是就在木多镇暂时住了下来，哪知这一住就是七十多年，木多镇是个非常适合生活养老的好地方。
  后来，她受到了杜仲澜高级军官的波及，被打倒成了各种分子，能戴的帽子她都戴过，杜庭浩也跟着她住牛棚，改造了好些年，直到80年代初开始落实政策，他们在木多镇的房子还给了他们，杜公馆已经被拆了，没法还，给他们补了一大笔钱。
  所幸的是，母子俩一直在一起没分开过，故而对杜庭浩的教育从没落下过。
  而远在浙江的杜家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杜家父母被斗死了，叔伯兄弟们全都被管制，连杜庭海也没被放过，尤其是在知道杜庭海是杜仲澜的儿子，还是小妾生的儿子时，对他的批斗更是残忍。
  被放出来后，杜庭海不愿意再回杜宅，独自在到北京闯荡，一个只小过几年私塾的曾经的公子哥，吃了大苦，对社会对家庭满满都是怨气，在北京闯荡了苦干年，还是东不成西不就。
  后来听说杜家有补偿，又回去讨要，遭到堂兄弟姐妹的嫌弃，但也算分了点财产，使杜庭海不至于过不下去。
  他们回到归云苑，可是无法避开温文欣，于是拿瓦悄悄见了吴漾，给了吴漾一大笔钱，让他继续守好归云苑，他们则带着粘儿去了宁城，在没想好如何面对温文欣时，就暂时先不见她了。，
  粘儿生长缓慢，与普通正常的孩子不能比，由于娘胎里窒息加上后来的高热，烧坏了脑子，她比正常迟钝的孩子还要迟钝三分，1986年6岁的粘儿进入小学上一年级。
  1991年小学毕业，11岁的粘儿跟别人7岁的孩子没区别，大家只认为她是家庭条件差，生活困难所以不长个子。
  玉影给她换了个名字换了个学校，又从一年级开始读，至1997年，粘儿小学毕业，顺利升入初中，读完三年初中后又换个名字转个学校，又从初一开始读，至2012年粘儿终于长成十八岁女孩的样子了。
  更重要的是，个子长起来后的粘儿，心智已渐渐成熟，高中毕业拿了全校第一，高考成绩还是全省前五十名，她自己选了蕙城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工程造价专业。
  玉影觉得，是时候回到蕙城去见温文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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