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启程
启程时间定在三日后。
这三日内,来了不少人找容穗。有各路官员,亦包括许宁的皇兄许平,来的时候还带着方茵。
纵使心中再不想见,礼数也还是要做的。方茵一身桃红长裙,略微刻薄的面容在满头金钗玉簪下愈发显得俗气不堪,涂了大红口脂的嘴唇一见到许宁就勾起一抹笑,怎么看怎么假。
“皇嫂。”许宁并未做过多礼节,缓步至首位坐下,“皇嫂也坐,何必拘谨。”
“是是是,在咱们阿宁面前,皇嫂怎会拘谨。”方茵不动声色地拉关系,装模作样地拿帕子压了压眼角,语气陡然变低,仿佛十分替许宁委屈,“皇嫂是心疼阿宁,这一嫁,嫁给了瑾国公,原以为是段美满喜事。怎料,咱们阿宁却连公主府都住不得了,要随他搬来这国公府。皇嫂瞧着啊,日日心里都疼,生怕咱们阿宁……”她噤了声,又抹了抹眼角。
许宁只觉她演戏才能与三春红媲美。
在心内打了几笔草稿,许宁也柔柔弱弱地,装出不胜感动的模样来:“皇嫂这般惦记着安阳,安阳是不胜感激的。不过,国公爷待安阳极好,搬来国公府也是安阳提出的,皇嫂错怪了他。”
见许宁自称安阳而非阿宁,方茵心里有些惊讶,面色也瞬间有些尴尬,但好歹是在后院浸淫了这么多年的,立刻就摆出略显放松的表情:“那便好那便好,瑾国公待你好才是顶顶重要的。”
“对了,听闻瑾国公去颖川,安阳也要去?”方茵极为自然地换了称呼。
许宁稍微露出些羞涩的笑意:“是,安阳并未出过京,也想去瞧一瞧,便央了国公爷带上安阳。”
方茵皱眉:“但你身子这般弱,怕是经不起折腾,瑾国公若当真为你着想,又怎可答应你一同前往?”
这女人,三句里有两句在挑拨离间。许宁眼里浮起无语,嗓音却柔顺:“都打点好了的,会有大夫陪同前往,药也不会落下。”
“你这孩子,却是从小就倔。”方茵无奈地笑,俨然一副疼爱妹妹的皇嫂模样,“若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又不知该如何心疼了。”
许宁顺水推舟道:“是以,还请皇嫂替安阳瞒着些。”
原来宫里头两位还不知道啊?方茵眼里划过一丝惊喜,不动声色道:“哼,还替你瞒着呢,等你前脚才出盛京,后脚皇嫂便进宫告状去。”
许宁走下位置,挽着方茵的胳膊晃了晃,软着声音撒娇:“好皇嫂,你可千万要替安阳保密,能多瞒一日是一日。”
方茵状似妥协道:“那你可做好心里准备,纵使是皇嫂替你瞒着,也瞒不了多久,迟早要知道的,那时可别怪皇嫂。”
“那是自然,皇嫂最好了。”许宁笑眯眯道。
书房。
“容穗,你当真要带上安阳?”许平试探的目光落在年轻男人身上。
容穗无所谓道:“又何妨。”
许平道:“你不怕这一路……”
“这一路,自然是我想让她看见什么,她便看见什么。”容穗打断他,“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罢了,哪懂什么。”
许平放心了,慢慢笑开:“陛下可知道此事?”
“暂时不知。”
“若让他知道了,容穗你,怕是要挨顿训啊。”许平意味深长道,“他当眼珠子捧着的妹妹嫁给你不过四日,便随你舟车劳顿去颖川,他怕是要气的够呛。”
容穗懒散地勾了勾唇,仿佛根本不在乎。
许平瞧着他的样子,在心底不屑地重哼了一声,随即起身告辞。
容穗并未有过多反应,淡淡地颔首。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尊啰哩啰嗦不怀好意的大佛,许宁才舒了口气,抬头就对上容穗的眸。眸里晦暗不明,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宁吓了一跳:“做什么?”
“聊的不错?”容穗在许宁下头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漫不经心道。
她都这表情了还聊的不错?许宁咬牙笑:“是聊的不错,我与皇嫂感情向来很好。”
“哦?”容穗颇有兴趣地撩了撩眼皮,“聊了什么?”
许宁拿腔作调地扶了扶发髻,语气娇纵:“国公爷连本宫聊了什么都要管?”
容穗挑着好看的眉看她,眼尾破天荒地带着点纯,惊讶道:“殿下这是什么话,我作为殿下的夫君,关心一下殿下,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许宁气笑了,偏吊着他,慢吞吞道:“如此,我再不说,倒是我的不好了。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皇嫂心疼我,觉得我堂堂长公主就这样被绑在一棵树上了太不值,我仔细想了想呢也觉得她说得对,便多问了两句哪家小倌馆的男子更好看些,收来做面首也不错。”
“既如此……”容穗含着笑,“那殿下怕是忙的没空随我去颖川了。”
玩过头了!许宁眸子微眨,连忙补救:“但是——还有后续呢,国公爷怎么不听完——但是这盛京里呢,又没有男子能比国公爷更好看,是以,便是让我一辈子守着国公爷,我也是愿意的。”
“是么……”容穗拖长了声调。
许宁忙不迭地点头,葡萄似的黑眼睛盯着他,嗓音娇软:“国公爷,你知道的,安阳很喜欢你的。”
容穗浑身轻轻一颤,大概是被惊到了,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处理就匆匆离开了。
许宁哼哼两声,得瑟地问三三:“怎么样,攻略值上升了么?”
“回宿主,到十了。”
到十了,那就是还有九十,胜利就在眼前呐!
自那日一别,许宁和容穗再见是启程之日。这两日容穗好像特别忙,大清早就出门,深更半夜才回来,若不是许宁相信他的为人,不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养外室了。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增进感情的小机会。
在上了启程的马车后,许宁犹犹豫豫楚楚可怜地瞟了他几眼。
“想说就说。”容穗阖着眼,淡淡道。
许宁顿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在外头养外室了?”
饶是淡漠如容穗,也被呛了一下。他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外室?”
“是啊,你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除了在外头养了外室,还能是什么。”许宁理直气壮。
容穗无语,再次阖上眼:“我若有喜欢的女子,早就娶回家了,怎可能让她做外室。”
“你的意思是,”许宁斟酌片刻,笑眯眯道,“我是你喜欢的人咯?”
容穗刚想开口讽刺两句,睁眼却看见面前的小姑娘捂着心口,小脸有些苍白,拼命地顺着气。
“怎么了?”容穗下意识问了句,从马车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玉盒递给她。
许宁咽下喉咙中的血腥味,微哑着嗓子问他:“这是什么?”
“肖锦做的药丸,吃了没坏处。”
肖锦,第一神医,容穗的人。许宁打开盒子,吃了颗药丸,果然觉得胸口顺畅了不少。
“罕见的良药补品从小到大也吃了不少,怎么身子还这么差?”容穗蹙眉。
许宁摇摇头:“太医说是天疾。”
天疾?容穗嗤笑,天的背后,不也是人么?
容穗是个极爱享受的人,连马车都要装点的舒服精致,一块宽大柔软的毛毯垫在身下,角落处一只玉壶正袅袅往外吐着香烟,是好闻的松木味,连许宁这种极害怕晕车的人都没什么不适感。
再一次为资本折服。
许宁含着清甜的蜜饯,舒服地轻叹。
颖川在盛京南部,中间隔了三个州,分别是衢州、淮州和定州。许宁最感兴趣的是淮州,其最负盛名之时,京中到处都飞着“淮州一月梦,心中念五冬”的诗句。喜爱春花秋月的才子们将淮州夸成仅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地方,一卷卷的诗词描绘着淮州盛景。
嗯……在淮州停留两天,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衢州离盛京一日路程,是个小州。按理说,若这般高等级的京官到来,州牧应当是会出来迎接的,但是等容穗的马车靠近了衢州最边上的小城瑛目时,却没有任何人等候。
容穗是偷偷出来的?许宁悄悄瞥了容穗一眼,有些疑惑。
进入瑛目已是下午时分,许宁坐了一夜马车,只觉腰酸背痛,连声哼哼:“挑最贵的客栈,我要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睡个觉。”
容穗原想去衢州主城衢遥写下,但想起昨晚这小姑娘散着头发枕在他腿上的样子,还是决定在瑛目停留一晚。
整顿好,许宁却又不困了,拉着雀云雀雨要上街,雀云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回房。
住了客栈,两人就分房睡。容穗挺隔壁动静小些了,才示意惊巷继续说。
“廖鼎好像并不知晓,明日是他嫡长女廖娇的及笄日,他正在筹备,准备宴请八方。”惊巷道。
容穗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杯,半晌,道:“不必管他,明日动身离开。”他意味深长道,“鱼目和明珠,他应该分的出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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