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早间十一点三刻,照理说,是午休前的摸鱼时间,clc总部大楼里却依然是一派繁忙景象。
正对总裁办的所有员工都缩在工位前闷头敲键盘,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方衡外出办事归来,一踏进工作区域便觉察到了异样,于是指节轻叩着总裁办助理的办公桌面,用嘴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助理小燕当即露出惶恐的表情,指了指闻争所在的办公室:“哲海市上季度的门店销售业绩造假,被‘雪女’纠了出来,哲海市场负责人和姚副总他们正在挨批呢。”
她口中的“雪女”,指的便是闻争。
寓意这位年轻貌美家世好的女霸总太冷、太傲、太不近人情。
其实关于这个绰号,闻争也早有耳闻。
起初她听岔了,误以为是“血女”之类的可怕字眼,一度暗自神伤,是不是员工在嘲讽身为资本家的她双手沾满了劳动人民的鲜血?后来还是何恕从中周旋,几句漂亮话哄好了闹情绪的闻大总裁,无意间再听到这样的绰号,她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方衡到底不是何恕。
他并不清楚其中曲折,只觉得公司高层徐应无人会喜欢员工起的绰号,便下意识推了一下无框眼镜,冲小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抬眼间,副总裁姚成宗逃出总裁办。
他边擦汗边给自己倒水,顺势招呼方衡:“方秘书,你回来的正好!赶紧送杯咖啡进去,找个理由,请闻总歇歇吧……”
方衡心里门儿清,这哪里是请闻争歇歇,分明是让他们歇歇。
不过能得姚副总这般重视,年轻气盛的方秘书倍感肩头责任重大,他将领口整理妥帖,泡好一杯咖啡,昂首阔步推开总裁办大门……两分钟后,又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见此情景,姚成宗亦变得沮丧无比。
迈着沉重的步伐折返总裁办,他摇摇头,叹了一句:“哎,要是何秘书还在就好了……”
助理小燕也是个新人,不知clc的陈年秘辛,忍不住嘀咕:“何秘书?”
方衡与她面面相觑。
倒是隔壁工位有着五年工龄的兰姐开了腔:“就是那个何恕,咱们clc传说级别的存在——唯一一个能轻松搞定闻总的男人。”
不等小燕发出惊呼,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他都离职……唔,有两年多了吧?当时我们都在说,要是他在公司再多待上一段时间,绝对不可能只是个总裁秘书……”
方衡镜片后的眸子亮了亮,仿佛看见了光明的未来:“那还能是什么?”
兰姐冲着总裁办抬了抬下巴,压低声音:“王的男人。”
方衡:“……”
小燕歪了楼:“哇,那他一定长得很帅!”
她瞄了一眼方衡,又问:“比方秘书还帅吗?”
这个“还”字就用的很有灵魂,方秘书不自觉地微微昂首,满脸写着“吾与城北何公孰美”几个大字。
兰姐哈哈哈哈,没好意思直接泼冷水。
随着一声开门的声响,几位高管灰溜溜地从总裁办走了出来,快步向各自的办公区域“逃亡”,一秒也不想多留。
最后出现的是闻争。
方才训斥下属的气势尚未褪去,她眉眼间余有愠色,白色西装衬得整个人素净干练,仿佛是由一抔白雪堆砌而成,目光冷冷扫过前排工位,声音也透着一丝寒意:“方衡,我要的东西呢?”
闻争的办公室大而空旷,黑、白、灰三色席卷整个视野,办公桌上只有造型极简的办公用品,颇为无趣。
两年前,这间办公室里还有几盆水培绿萝作为装饰,可自从负责照顾植物的何恕离职后,闻争像是和谁赌气一般,差人将那些绿萝都“流放”去了clc大楼各层卫生间。
空调温度很低。
眼睁睁看着闻争将慕长铭的调查资料摔在桌面上,方衡冷不丁颤了颤。
他知道,这项工作自己完成的并不理想。
那位慕家二少爷也不知有什么神通,过往履历一概无迹可寻,方衡动用了所有人脉和关系网,也只搜刮到些许皮毛:慕长铭今年二十六岁,在慕老爷子的安排下,慕长铭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在国外,两个月前刚刚回国,虽有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入职了moons,但表现却不尽人意,处处被同父异母的兄长慕远钊压一个头。
还有人说,这位慕二少的生活作风……
很有问题。
本以为会结结实实挨一顿训,谁料,闻争捏了捏鼻梁,语气还算平静:“不能怪你,毕竟,那家伙可是慕天佑保护了这么多年的私生子,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调查清楚,林韵怎么可能放过他?”
林韵是慕老爷子的发妻,这位林家小姐在隆滨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相传慕天佑年轻时惹了不少风流债,但始终没有落下什么把柄,毕竟那些债,一笔一笔都被林韵清算了个干净。
慕长铭和他的母亲,算是漏网之鱼。
此番回国得以被慕家认可,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回过神来,闻争从抽屉里取出今早刚从档案室调出来的一份入职登记表,封面上赫然印着“何恕”两个字,她将慕长铭的照片放在何恕的证件照旁比对,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
一个消失之后杳无音信……
一个无端出现没有过去……
让人很难不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至少直到此刻,闻争仍有怀疑——虽然两人的年龄和生日都不符,可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猫腻?
但无论是曾经的何恕、还是现在的慕长铭,都是极其聪慧的家伙,只要他咬死不承认,任谁都揭不开这层纱。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方衡着实无措,正琢磨着要不要提议午餐帮闻争订些爱吃的菜,小燕忽然抱着一只包装精致的长纸盒敲开了大门:“闻总,这是moons那边派人送来的,说是……是‘慕总’给您的东西。”
作为同行,两家公司有所往来并不奇怪,逢年过节也会互赠公关礼物,不知为何,今日听到“慕总”两个字,闻争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收好散落在桌上的资料,她接过礼盒看了一眼。
直觉应验,礼盒卡片上的署名是“慕长铭”而非“慕远钊”。
迟疑一瞬,闻争取出笔筒里的美工刀,缓缓将纸盒打开,发现里面不仅放着张局孙女儿百日宴结束后她借他那把雨伞,还有那只被她一脚踢到桌子底下去的毛毛熊玩偶。
果然,慕长铭发现了自己那天的小动作。
而且很早就开始关注她……
对外,闻争一贯保持着冷静、干练的作风,从不将个人喜好公之于众——特别是这种与女总裁人设不符的喜好。
她心情复杂,手指来回抚弄着玩具熊圆鼓鼓的脑袋,一边琢磨慕长铭这番举动的用意,一边感慨这玩意儿的触感真不错,好想带回家珍藏起来。
总裁陷入沉默,秘书可没闲着。
方衡的大脑飞速运转,揣摩着上司的心思:“慕二少这是什么意思?就算要回礼,也应该送点拿得出手的礼物比如香水、鲜花之类的吧?送个破玩具,难道是在嘲讽闻总您还是个喜欢洋娃娃的小女生吗?”
噗嗤。
闻争只觉得身上中了一箭。
对不起,我确实是啊!
内心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闻争面上依旧像是覆着冰霜,只望着一脸义愤填膺的方秘书,若有所思嘀咕一句:“我今年二十五岁……”
又不是五十二岁。
喜欢一下毛毛熊,也是可以的吧?
再说,五十二岁也可以喜欢毛毛熊啊!
小燕虽然搞不清状况,但帮上司分忧的心情一点都不输给方衡,脑补了一段竞争对手之间的明朝暗讽,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这个小慕总太过分了!像这种廉价的毛绒玩具,我五岁就不玩了,咱们闻总今年二十五岁,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幼稚的回礼!”
噗嗤。
第二箭紧随其后扎进身体。
听着男女下属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对手的不是,讴歌着上司与寻常二十五岁女孩子的“不同”,闻争苦恼地按压太阳穴,暗自笃定,横竖不能在下属面前露出本性。
尽管颇为不舍,她还是当着方衡和小燕的面,故作不屑地将那只玩偶扔进了垃圾桶。
时尚从不等人。
自打慕家二少爷开始在圈子里活跃,moons的女装事业也正式拉开帷幕。
闻争这段时间没少研究竞争对手的市场定位和营销策略,继而发现两者所走路线仍有差异:clc偏向于高端轻熟女装市场,目标客户明确,而moons试探性推出了第一个女装系列,似乎更偏向少女风。
当然,动辄三千块往上的成衣标价,也只适合“贵族”少女。
这只是冰山一角。
但凡慕长铭有点脑子,也不会在筹备阶段就把底牌全部亮出来,至少,得等到moons下一季度的新品发布会,才能知晓对手到底有多少斤两。
话说回来,clc的秋冬新品发布会场地定在隆滨艺术中心,因为moons这个潜在威胁,闻争久违地燃起了斗志,从主题拟定到创意设计,全程参与,就连场地选址都要亲自到场查看。
这日,她和隆滨艺术中心负责人聊得不错,打算改日签合同,没曾想出了接待室,还没走出一楼大厅,便迎面撞上了带着助理走进来的慕长铭。
男人一身正装,深栗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然是来谈正事的。
而来这里谈的正事,只有一桩。
闻争眼皮一跳,心中直呼不妙——两人盯上了同一处场地。
只要能错开时间,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谁先谁后暂且不论,两家品牌在同一个屋檐下办展,难免会有比较,慕家背后的人脉、资源不是闻家能比的,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压了风头。
她输不起。
见到闻争,慕长铭亦有些意外:“好巧啊,闻总,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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