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米总以后两米三
一位伟人曾就做了一个这样的预言：世界可能毁灭于达米安长不高。
………
达米安开始后悔了。
他蹲在滴水兽上头，冷峻、孤独而高傲，决心从此一声不吭，以掩盖刚刚那个傻到了家的问句。
但是——见鬼，格雷森一定已经听到了。
“怎么长高？你是认真的吗，罗宾？”代替蝙蝠侠进行今晚夜巡的迪克把头扭了过来，达米安开始疯狂试图寻找最近的逃脱路径。
没用的，夜翼已经不容置疑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们谈谈，小d。”蝙蝠侠的面具底下，迪克·格雷森如是说。
他们很快转移了阵地。
于是现在，蝙蝠侠和罗宾正蹲在某个小巷的墙根底下，就着披萨谈论起往事来。
“别太着急，达米安。”迪克一边啃披萨一边说。事实上，为了更好的伪装蝙蝠侠，他不得不在靴子里偷偷垫增高鞋垫，因此今晚的义警活动可把他累得够呛。
“我十岁的时候也有过跟你现在一样的苦恼，当时我大概就跟你现在差不多高……”
他突然停下咀嚼，若有所思地转头打量了一圈达米安。
“不，”他严谨地否认道，“还是比你现在要高一点。”
达米安同样严谨地考虑起了要不要把手里的披萨砸到格雷森的头上。
但最后他只是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来，拒绝再同迪克进行这种愚蠢谈话——迪克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披风，当然。
“好吧我错了！”格雷森嚷嚷道，“等一下，我是真的有话要说！”
所以最终达米安还是留了下来，他们吃完了披萨，重新蹲在哥谭的阴影里。
“那个时候我正被布鲁斯训练，”迪克说，“我自信自己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助手了——事实上我当时做的应该也差不多，有人管我叫‘神奇小子’，这绰号倒也不错。但等到你成年以后，发现人们依然管你叫‘神奇小子’时，那感觉就不如何愉快了。”
达米安报以“我有在听”的沉默。
“嗯哼。”迪克耸了耸肩，“总之我当时也有点难堪，有时候甚至会想假如我长高到超过蝙蝠侠，人们会不会就能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成熟的义警来看待——这想法蛮傻的，你不要学，小d。”
达米安发出一声相当轻蔑的鼻音，但依然什么也没说。
“后来我当了夜翼……”迪克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似乎开始沉思起来，像在追忆什么久远的场景。
“而布鲁斯收养了杰森。那时他还又矮又瘦，看上去简直营养不良……”
达米安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听说你们见面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打了一架——而且还不分胜负。”
迪克置若罔闻：“但这丝毫无损他的勇敢、坚定和高尚。达米安，我后来终于意识到外表对判断一个人而言毫无作用，比我矮一个头的杰森是英雄，六英尺的他依然是。”
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达米安快要忍不下去了。
“红头罩的安全屋就在街对面。”他从喉咙里发出嘶声，“你尽可以过去当着他的面进行这浮夸的歌颂，格雷森！我要走了。”再听下去刚吃的pizza就要吐了。
他这次真的下定了决心——不幸的是，迪克的声音在他背后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
“等等，罗宾，你刚刚不是问我到底怎么才能长高吗？”
该死，格雷森总有办法让自己听起来相当诚恳。
达米安停了下来，冷漠地回视着他，而迪克向他露出一个真诚得要命的微笑来。
“只要你每天往早餐里加一碗速食麦片……”
达米安顿时陷入了深沉的困惑当中。
他刚才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竟然真的指望起格雷森来了呢？
红头罩打开了安全屋的门，他一只脚迈进房间，按亮了灯。
“你好，并不安全的家。”他在门口停了下来。“你好……入侵者。”
他悄无声息地从大腿上拔出枪来，一声清晰的上膛声。
但那名“入侵者”不知道从哪儿落到了他的面前，兜帽下露出一双绿眼睛来。
“还算警惕，陶德。”达米安尽量满不在乎地说。实际上，他现在正迅速构思着该如何向杰森解释眼下的局面——
这一切当然都他妈要怪格雷森。
假如不是受了他的蛊惑，达米安绝不会失心疯一样潜入红头罩的安全屋，就为了翻检一番陶德的冰箱，确认里面到底存不存在一袋速食麦片。
他是说——见鬼，陶德毕竟长到了六英尺啊。（200磅：）
所以这就是他们现在分坐在沙发两端，陷入一阵足以令人尴尬至死的沉默当中的缘故。
“噢。”最终杰森先开了口，“现在我知道你是真的很想长高了。”
达米安几乎跳了起来——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当然。真正的罗宾从不一惊一乍。
“格雷森告诉你的？”他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咬牙切齿，“我就知道——”
但杰森只是耸了耸肩。“虽然不想承认，但迪基鸟一般不干这种事。”他自负地微笑起来，“我有我自己的渠道，恶魔崽。”
达米安相当怀疑地看着他，杰森对此报以坦荡荡的回视。
这场无声的拉锯最后以达米安先眨了一下眼告终。
“就算这样，”达米安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你冰箱里的速食麦片怎么解释？”
杰森的微笑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他谨慎而防备地开口，达米安立刻捕捉到了他语气当中那一丝犹豫。
哈，陶德的某种把柄被他抓住了。
所以达米安也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用一种傲慢的、装腔作势的声音说，他知道杰森最讨厌这个。
果不其然，红头罩的眉毛拧紧了——哥谭所有的街头罪犯看到都要腿肚子抽筋的表情。
“你打算怎么做？”他压低声音问。
达米安感到困惑，当然，他的脸上依然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见了鬼，陶德到底在指什么？他们真的是在就一袋麦片进行谈判吗？
“啧。”达米安说，尽量使自己显得胸有成竹。“我没打算管你那堆破事。我只是过来……例行查看。我要走了。”
他站起身，决心要把自己从这诡异的气氛中拯救出来。但陶德立即叫住了他——在这一点上，他和格雷森简直讨人厌得不分上下。
但他还是停住了脚，不耐烦地转过身看了看。
杰森坐在沙发上，向他露出一个复杂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虽然我的确没想到——但还是谢谢你，达米安。”他说。
达米安几乎僵住了——他一定错过了什么致命的细节——杰森到底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杰森还在看着他。
“没——”他干巴巴地说，“没关系，陶德。”
他们就这么尴尬而局促地凝视着对方，彼此心里都觉得这么做很傻，但就是没人动弹。
“好吧。”最后杰森开口，“实话实说，在长个儿这方面我恐怕给不了你什么出色建议，考虑到你连拉撒路之池都泡过了。”
达米安发出一声恼怒的鼻音：“本来我也没指望过。”
好在这段简短的对话终于打破了停滞已久的空气，达米安往门边走去，他的确打算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罗宾。”陶德在他身后说，“我相信你以后至少一定能比迪克高。”
当然了，达米安理所当然地想，这是个不需赘述的事实。
但考虑到陶德起码相信这个真理，他还是尽量轻柔地带上了门，看在陶德说不定每天都要对这扇门说“你好”的份上。
提姆从电脑前转过身，那双时常显得困倦的蓝眼睛正锐利地瞥向他。
达米安下意识地绷直了背：毕竟，他管德雷克叫“不三不四的人”并不意味着他真就觉得德雷克不三不四。
事实上，德雷克算得上一个——勉强够得上格的侦探，在大部分情况下，被他给予特别注意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达米安刚刚才从杰森的安全屋返回蝙蝠洞，意图结束这个糟糕的夜晚，并彻底将牛奶麦片列入他那张鲜血淋漓的“不受欢迎者清单”。
但他没想到德雷克这个时候还呆在蝙蝠洞里——巨大的失策，以及无与伦比的坏兆头。
“你在这儿干什么，德雷克？”达米安决定先发制人，他今天已经忍受了过多意味深长的沉默了。“我不记得今天的夜巡需要你提供后援。”
“大概是为了支持韦恩集团在明天依然运转良好，以确保蝙蝠洞不会被贴上标签查封拍卖吧。”提姆若有所思地说，他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达米安话里的挑衅意味，但这只会使达米安脑海中的警铃响得更大声一点而已。
“迪克比你提前了半个小时回来。你和杰森的谈话进行的还顺利吗？”
达米安警惕地看着他：“尚能忍受。”
“噢。”提姆说，“‘尚能忍受’，我倒没想到这会是你的评价——我原以为你对迪克的控制欲会更强点呢。”
这他妈的和格雷森有什么关系？
从杰森的安全屋里就开始积累的困惑已经快要溢出达米安的脑子了——但在德雷克面前问出“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对他而言绝无可能。
于是他再次采用了那种方法。“我不在乎他们之间的那堆破事。”他强调道，绿眼睛蔑视地斜着，“只要他们不来打搅我。”
“所以，你要吃哪个牌子的速食麦片？”
操
达米安一格一格地把脖子扭向他，这孩子的上半张脸完全被兜帽的阴影覆盖了，只有一双绿眼睛晦暗不明地隐现其中。
“你最好现在就闭嘴，德雷克。”恶魔的后代宣布道，“否则我会立刻处决你，赶在格雷森和陶德下手之前。”
提姆权衡了一下局势，决定做出战略性的让步。他侧过身去，看着达米安僵硬地走上了楼梯。
“这可怜的小矮马。”他充满同情心地说，并在下一刻立即拨通了康纳的号码，“康纳，你现在有空吗？”
“嘿小罗。”他的好兄弟在电话那头说，“你知道我对你永远有空。”
“我需要你马上过来接我，我要在堪萨斯至少呆上一周。”提姆说，“达米安因为他可能永远长不到一米五的事实而发疯了，迪克和杰森大概也因为过多的□□导致脑子不太清楚。
而布鲁斯，可预见地，会因为他三个儿子的失智而濒临崩溃，所以我决定出去避避风头。”
不等康纳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提姆又语速极快地说：“考虑到布鲁斯崩溃的可能性，我合理怀疑超人也会受到波及，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和我一起去堪萨斯呆一个周，康——”
他的尾音被一阵来自大都会的暖风吹散了，康纳·肯特落在他的面前。
“我很乐意，提姆。”康纳说，用肌肉结实的手臂抱住提姆，带着他漂浮了起来。“但是先等一下，我闻到你身上的咖啡味儿了——你有多长时间没睡觉了？”
提姆只感觉这个姿势显得自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但毕竟康纳是解决自己未来安稳唯一的希望了。
“并没有多久。”红罗宾干巴巴的说道。
上帝啊，提姆想，他刚刚不该这么恶毒地讽刺达米安的——虽然他发誓自己说的完完全全都是真话。
但这亡羊补牢的忏悔显然毫无用处，挂在韦恩老爷窗户外面的超人仍然没有砰的一声消失不见。
正相反，他还向空中的康纳和提姆露出一个笑容：提姆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穿着一套2099美元的沃尔玛蝙蝠侠睡衣露出那么圣洁的表情。
康纳已经彻彻底底地僵住了，毕竟在带未成年回家的夜晚突遇你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这种事，并不是每个未满三周岁的克隆人都经受得来的……但提姆镇定地指挥他落下去，飘到克拉克的身边。
“放轻松，康纳。”提姆在他耳边说，“相信我，眼前这个显然是由于某种原因被蝙蝠侠从房间里赶出来的超人不会对我们说什么的。”
天呐，他说的对。
康纳立刻理解了老父亲的苦衷，并一身轻松地飞了过去，打算开口安慰一下倒霉的克拉克——但克拉克反过来阻止了他。
“达米安在里面。”穿着睡衣飘在冷风里的超人用唇语对他说。
所以这就是超人、超级小子和红罗宾集体挂在蝙蝠侠窗外偷听的理由——是不太光彩，但没人愿意就这么离开。
提姆计算着达米安把布鲁斯气出脑梗的可能，康纳则暗自庆幸这能让克拉克的注意力从他深夜抱走提姆的事情上挪开……
“父亲，我怀疑格雷森和陶德搞在一起了，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我还是发现了。”达米安义正言辞的声音传出来了，提姆没有超级听力，也听到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
提姆简直不忍心扭头去看克拉克和康纳的表情。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充满尴尬的空气，决心假装自己从此失聪。
但布鲁斯又开始说话了，所以他只好把失聪这事儿往后推推，重新兴致勃勃地开始偷听。
“我和超人，迪克和杰森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或者说，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到你想象的地步……”
他的儿子发出一声相当不信任的鼻音。
干得好，达米安。
“但是，我必须纠正一点。”布鲁斯说，“假如你相信他们的信念与本质相同，那么就不应当预先怀疑他们之后将会堕落。警惕当然是必要的，但是做最坏的打算绝不意味着要掐断未来的可能。迪克和杰森，他们都是英雄，达米安。”
“……克拉克也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
提姆发觉康纳正在他的手心里写字。他在心里把它们拼出来：你认为蝙蝠侠会同意你旷工偷跑吗？
他不假思考地写了回去：
这取决于他知不知道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
很好
不过，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达米安的声音出现了一点动摇——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格雷森的部分之后再说。”那从地狱边上被抚养长大的孩子说，“无论如何，父亲，我都不觉得对超人掉以轻心是件好事——因此，我为你准备了必要的防御。”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提姆的心头，他有了一个糟糕的构想。
布鲁斯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迅速开口阻止道：“等等，达米——”
一声利刃出鞘的清晰嘶鸣。
“一把氪石武士刀。”达米安说。
噢，提姆想，幸亏布鲁斯的卧室在二楼。
他下意识抱紧康纳
然后他们一块儿掉了下去。
两声闷响过后，房间里的达米安立刻警惕地握紧了刀柄。
“入侵者？”他一跃而起，往窗口的方向扑去，甚至连布鲁斯都没来得及阻止。“谁胆敢——”
栽在地面上的氪星人们，以及栽在氪星人身上的德雷克一起看着他。
达米安迟钝地眨了眨眼，他回头看了看“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到你想象的地步”的布鲁斯。
布鲁斯拒绝同他对视。
他又看了看楼下，克拉克和康纳竞相向他露出心虚而谄媚的微笑。
“呃，达米安，麻烦先把氪石收起来。”唯一能挽救整个局面的提姆诚恳地说。
“长时间遭受辐射的人一般长不高，我说真的。”
第二天清晨，达米安坐在餐桌前，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椅子。
“潘尼沃斯。”他问，“其他人呢？”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慢吞吞地把盖着银质餐盘盖的托盘放到他面前。
“理查德少爷昨晚一直未归，提摩西少爷今晨发消息说他要在堪萨斯住一阵子。”
永远处变不惊的阿尔弗雷德说，“布鲁斯老爷刚刚前往大都会视察韦恩集团旗下的新闻媒体，并嘱咐我好好照顾您。”
与此同时，他优雅地揭开托盘上的盖子：“我听杰森少爷说，您向他表达过增高的意愿。因此我擅自将早餐改成了这个，祝您用餐愉快。”
达米安瞪着托盘里满满一碗牛奶麦片。
“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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