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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谋婚嫁:三思


【2】

        日子总要过,没钱就要拨拉好没钱的算盘。

        翁太太把四合院收拾一番,腾出一间屋子,在胡同巷口张贴了租赁告示,想把房子租出去吃瓦片儿,家里好歹也多个进项。

        没过几日,由熟稔的牌搭子牵头,介绍了一位租客过来,说是刚留洋回来的阔少爷,家人遥居济南,他独自留在北京做事,正托人到处找房子。

        租房子最怕遇上拖家带口的穷人家,败坏了房子不说,再摊上头拖尾欠的,那可是扯不完的皮和揩不净的腌臜屁股。

        翁太太见那位孔先生身材高瘦,浓眉炯目,外表极为俊朗,穿一身黑色中山服和一件灰呢长大衣,黑皮鞋锃光瓦亮纤尘不染,一看便与市井贩夫走卒大不相同。再加上单身与阔绰这两项,心下更是合意。

        孔先生看房子,翁太太一路殷勤招呼,从民情土俗到山川地理都东拉西扯地说了一通,喉咙都讲干了,茶楼的说书先生也没她卖力。

        孔先生在院子里转了转,微笑着表态:“古人说居必择邻,我平时喜欢看书,一向清静惯了,最怕喧嚣吵闹。翁太太的房子宽敞朝阳,屋里窗明几净,租金方面也算公道,最要紧的是院子里很幽静。不知您何时方便,我付过赁金之后就抽个日子搬过来。”

        “房子一早收拾好了,孔先生随时都能入住。只是像孔先生这等人物,这陋室寒居怕是委屈了您。”

        “不过是寄人檐下的一介凡夫,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往后还要蒙您多多关照。”

        “孔先生过谦了。”

        “您是长辈,还是直呼我名字吧!敝姓孔,名三思。”

        “三思啊,好名字。”

        翁太太点头不迭,眼角都笑出了几条皱纹。

        择选一个乔迁吉日,孔三思搬进翁家。

        独身男人的东西不多,不外乎几只装衣服鞋帽的牛皮行李箱,还有七八只装书的柳条箱。

        翁太太想搭把手帮忙搬运,无奈那几只箱子又重又沉,使出全力亦不能撼动分毫,只好干笑着指挥搬运,追着脚夫进进出出地推门关门。

        孔先生却是一副少爷做派,也不管脚夫将东西搬到哪里放至何处,自己全不操心,只管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优哉游哉地看书。几缕阳光落在他雪白的衬衫领子上,发出耀眼的白光,乌黑的头发梳了发蜡,乌油油的纹丝不乱。那一派倜傥风流,连翁太太都忍不住痴看几眼。

        “孔先生真是博学,看这么多的书。”

        “博学可担当不起,我是学医的,这都是些寻常医书。”

        “学医的更了不起,济世活人,都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不知孔先生在哪里高就?家里做什么营生?”翁太太是个急性子,肚子里存不下三句话,一见面就恨不得把别人祖宗三代全打听清楚。

        孔三思涵养好,倒也不介意翁太太问长问短,笑答:“祖上世代行医,家父忝列杏林,在济南和曲阜有几间老字号药堂。我刚回国,根基浅,目前在惠仁医院做医师。”

        翁太太听完更是两眼放光,这孔先生仪表堂堂,学问好,家世背景也不差,眼下房屋租金赚多赚少都不打紧,赚着个金龟婿才是顶大一宗好买卖。

        “你能搬进来,我是打心眼儿里欢喜。往后咱们一个门儿里出来进去,也算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帮衬的,你尽管开口。”

        “多谢翁太太照应。”孔三思笑了笑,继续埋头看书。

        院门口一片热闹,月倩伸长脖子透过窗户向外张望,也看不清楚孔先生相貌,只模糊瞧见一个高瘦男子良久不动地坐着看书。她很佩服能啃得动书本的人,换作是她,不消三分钟就觉得板凳扎屁股,死活坐不住的。

        “那位孔先生搬过来了,咱们出去瞧瞧?”月倩两手撑着毛线卷,一颗心已经飞出窗外。

        “又不是三只眼睛八条腿,有什么好看的?”

        月华一圈一圈地缠毛线。

        翁太太的旧毛衣放在箱子里被老鼠咬了几个小窟窿,毛衣的针脚互相钩连,漏上一个洞眼就破了防御,一个线头能秃噜掉半壁河山,只得把旧毛衣拆了,将毛线洗晒晾干再织成新的。

        穷人在穷上面总能别出心裁花样翻新,穷的才干无穷,凡是落到手里的都要死攥着物尽其用,不压榨完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概不收手。

        跟几坨旧毛线缠了一上午,也是缠得累了烦了,月华重重地叹口气。黄家出事,她的日子也过不安生。自己亲妈又一头钻进钱眼儿里,也不想想家里养着两个女儿,把房子赁给一个年轻男子,进出难免拘碍不说,四邻八舍也少不得蜚短流长。为了几吊钱,沾惹上什么膻腥臊臭也全都不顾了。

        月倩丢开毛线,趴到窗户上往外望。白蒙蒙的玻璃结着一层寒霜,她往玻璃上哈了几口热气,用袖头飞快地抹了几下,视野更清晰了些,院子里的孔先生却一转身进了屋,她只捕捉到一个修伟的背影,饶是如此,心里也浮想联翩,喃喃道:“都是两只眼睛两条腿,人家就是比你那黄棒槌好看些。”

        “什么黄棒槌?你口下留德!”

        “三打不回头,四打连身转,他不是棒槌是什么?都说男爱少,女爱俏,黄少爷那副长相,鼻孔朝天斗鸡对眼儿的,我就纳闷你什么眼神儿,相中他什么啦?往后洗衣服倒是不用愁了,可以拿他当捣衣杵用!”

        月华怒气填胸,黄家那位再寒碜,到底也是她的未来夫婿。

        “你瞧不上他,躲远点儿就得了,他跟你又没交集,何必说三道四贬毁人家?打狗也得看主人!”

        “好好好,你的棒槌你宝贝,旁人说不得道不得。我以后只当不认得他,相逢不相识,你满意了吧?”

        月倩轻蔑冷笑,世上总有一些奇妙的蠢人,喜欢掩耳盗铃,自欺自瞒自哄骗,还生怕别人戳穿真相。

        晚饭时候,翁太太做了一大桌美味佳肴。

        未逢年节,如此铺张,翁先生笑问:“今日摆酒设宴,莫不是老泰山大驾光临?”

        翁太太不理会翁先生,对月倩道:“你去请孔先生过来吃晚饭。”

        月倩平时可没这么乖顺,单凭三言两语想支使她挪挪屁股,她比城隍老爷坐得都稳固。这会儿翁太太话音一落,月倩便脚底生风走出门,奔着孔先生的院子一路小跑过去。

        院子里黑黢黢的,夜里头狂风四起,忽喇喇地拍打着门窗,飕飗风声又使冬夜平添几分凛寒酽冷。

        月倩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咚咚两声敲了门,娇声喊道:“孔先生在家吗?”

        孔三思开了门,笑道:“是翁小姐吧?有什么事吗?”

        月倩几乎看直了眼睛,她没想到男人也能生得这么好看。那种好看也不仅仅是皮相上的精致,而是他浑身都在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翁小姐……”孔三思又喊她一声。

        月倩回过神来,满脸尴尬道:“家里略备酒菜,请孔先生赏脸一聚。”

        那一双充满神采的眼睛,比冬夜的寒星还亮几分。月倩一晚上饭也没吃几口,眼珠随着孔三思转来转去。

        翁先生与孔三思谈话投机,饭后又拉着他下象棋。翁先生平生笃好三样:下棋、抽烟斗、看报纸。黄先生每每与他斗棋,都被他杀得片甲不留。身边一堆臭棋篓子,所向披靡的翁先生并未将孔三思放在眼里,直到被对方吃掉车马炮之后才大跌眼镜。再瞧那孔三思,仍是面带微笑气定神闲。他输棋不说,就连气势都输给人家。

        “孔先生对象棋也有研究?这二鬼拍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走出来的路数!”翁先生棋逢对手,中路被锁得死死的,额上已沁出一片虚汗。输棋倒是不打紧,下了大半辈子象棋的行家里手输给年轻后辈,脸皮难免有些挂不住。

        “算不上研究,只是平时爱看些闲书,翻过几本棋谱,对象棋粗懂一二。”

        “还是读书人胸中有韬略,棋路走得是子子精算,没一步废棋。”

        孔三思喝了口茶,笑道:“下棋纵有千般路数,最要紧的不过一招——莫在棋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孔先生说得极是。”

        翁先生被杀成光杆司令。

        局尽子收,孔三思道声承让便回屋休息了。

        “您这老将出马也有不灵的时候。”翁太太随口揶揄。

        “唉,老喽老喽!比不得这些长江后浪喽!”

        晚上睡觉前,翁先生照例抽着烟斗烫脚。

        翁太太在一边铺床,得意地问:“那位孔先生不错吧?”

        翁先生点头称赞道:“书香子弟见识广博,谈吐风雅,待人接物也有礼有节,倒是个大好青年。”

        “福坤虽说老实厚道,难免有些呆憨。这孔先生就不一样了,脑子灵光,头发丝儿里都冒着一股精明气,这种人尖儿可是百无一遇。我瞅着他和月倩是极合衬的一对儿,咱们好好圈拢圈拢,近水楼台,还怕良缘难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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