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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一阵成熟男性醇厚、暖意的关怀声在凡雨头顶响起:“安凡雨同学,怎么看你今天脸色如此憔悴?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老师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安凡雨只闻其声,便已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抬眸看向那人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用教师这身皮囊伪装的衣冠禽兽。

        凡雨在视线对上那双恶心贪婪的目光时,后背已是一阵发凉,当即就惊慌垂下了眼眸,向后急急退了两步,声音倒是尽量保持淡定、疏离的语气答道:“我没事。”

        上次那件事后,他并没有在班级上刻意刁难过凡雨,只是偶尔利用了这张慈眉善目的好人面孔假装关怀一下自己的学生对她东拉西扯的瞎问一通,像是对她有意试探着什么。

        冯臻见眼前的人想走连忙率先一步挡住了对方的去路,双手下意识摩挲起来,语气支支吾吾道:“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笑意渐浓,余光已四处探查操场一番,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再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这时,一声朝气蓬勃、爽朗的男性声音被刻意放大,打断了他的问话道:“冯老师好!”

        冯臻看向已跑近的男生,眸底当即闪过一抹不快,但还是强颜欢笑道:“顾……顾子城啊,好好好好。”

        “老师这节没课吗?那和我们一起打球怎么样,正好我们缺人。”

        冯臻抿嘴微笑着对他摆摆手,拒绝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人尽已被顾子城拽进了球场内。

        顾子城一副献殷勤的模样帮他捏捏肩膀做放松,嘴巴跟抹了蜜是的拍马屁道:“呦,看老师这一身的肌肉线条,平时肯定没少练吧?”

        冯臻被他这么蛮力的按摩,脸都绿了,立马吃痛的鬼哭狼嚎道:“啊……顾子城同学你手劲轻些,老师肩胛骨快散架了。”

        也是这时顾子城抬眸有意无意的朝身后的那道身影轻轻瞥了一眼。

        此刻凡雨已经转过身去,刚刚揣在校服包里握紧铁器的手终是一松,暗暗呼出一口憋在心口多时的气体。

        这时迎面走来一名陌生女生叫住她道:“你叫安凡雨是吧?”

        凡雨疑惑的看着女生点了点头回应。

        “你们班体育委员说器材室那边人手不够,让我叫你去帮忙。”

        凡雨没多想,还真就老实巴交的点点头朝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到达器材室门口时,凡雨看着室内尽是空无一人,正当她一头雾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

        突然凡雨视野内一团漆黑,她的上半身已被塑料袋笼罩住,霎那间还未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身后当即又是一股不知名的蛮力袭来,凡雨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向地面上摔去。

        也是这恍惚间,凡雨听到多名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凡雨顾不上思考什么,立马挣扎着就要从地面上爬起来,哪知这刻一切都是徒劳,她发现自己被人从身后死死的压制住了,此刻自己已经没有一丝反抗的无力。

        视线依旧漆黑一片,凡雨心头一慌,声音颤抖的隔着麻袋问道:“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当下的空隙中,无人应答。

        “我,我是……”我是七班的安凡雨,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正当凡雨准备再问下一句时,她感到下身顿时一凉,随即她听到了类似照相机拍照的声音传来。

        顿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整个人疯狂奋力挣扎反抗起来,可她忘了,她早已被那些人压制住了,哪还能有余力反抗。

        她只能在麻袋内艰难发音怒斥道:“你,你们……无耻,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

        还没骂到几句,凡雨脑袋被人隔着麻袋拽着往墙壁上撞去,随即一阵“嗡嗡”的耳鸣声加晕眩恶心感袭来。

        也是这时终于有人回应她了,这人是捏着嗓子说话的,可依旧能听出这是女生的声音,她说:“安凡雨,以后离顾子城远一些,他不是你能惦记的人,在敢耍心机接近,下次拍照可就不是不露脸这么简单了。”说着,那人好似蹲下了身,因为声音离凡雨很近,她低声冷森说:“你知道吗?刚刚那些照片拍的可漂亮了,想让大家都看看吗?想的话尽管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我保证学校的公布栏上会……”

        对方那些污秽的话还未说完,凡雨内心再也承受不了,情绪崩溃大哭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c市的某个医院的病房内,有几个穿黑衣的男子正一脸着急的四处寻找着什么人。

        “那小子人呢,哪去了?刚刚不是还在的吗?”

        “我我我不知道啊,刚看他还没醒,我叫阿原先守着就去打饭了。”

        “我我我,我上厕所去了。”

        “没用的废物。”气急败坏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男子,突然视线停顿在了眼前那一堆乱糟糟的床铺上,他走近抬手朝床铺上轻轻查探去,随即脸色一变道:“床上还有余温,他身上有伤应该没走远,你们快去找,再找不到你们自己去二哥那交差。”

        “是”

        而此刻医院门口外,一袭黑衣,头戴黑色棒球帽的少年,佝偻着身子已经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内。

        出租车司机问道:“您去哪?”

        “文新南路常胜小区”

        很莫名其妙的事情,在那天以为必死无疑快要失去意识的最后短短几秒钟里,脑海里最后出现的人,尽不是那一张张虚伪丑陋另人憎恶的亲戚面孔,也不是我最在乎的两个女人——妈妈和姐姐。

        而是,那个女生,叫安凡雨的人。

        那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也从未信任和期待过,却始终视我如亲人,担忧我的女生。

        此刻,死里逃生的我,想去见见她,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这么想着,阿冰苍白的脸有些疲惫的靠在车窗上,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内心多了一丝欣喜,激动和满足。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道:“安凡雨,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是你,不曾离开未曾改变。”

        此刻夜晚的公园冷清而凄凉,幽幽冷湖畔,耳边是“呼呼”刮过的冷风,双手已冻到麻木、青紫的地步,可暗藏心底多年的苦楚、委屈、怨恨,犹如一味刚刚发酵完的陈年毒汁,至心脏逐渐侵蚀、蔓延到四肢百合。

        想到两个小时前。

        当她顶着一张狼狈的嘴脸回到家时,迎面而来的不是那个人的关切声,而是字字锥心的讽刺声。

        “怎么又是这副死样,看着真是晦气。”

        凡雨刚刚本就在学校待的很糟糕,此刻被眼前的人这么一说,心态是彻底崩了,她抬眸冷冷扫向许芳,语气生硬道:“妈,你看清楚了,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敌人,你能不能别在挖苦我了,行吗?”

        许芳当即脸色全变,恼怒瞪向她,咬牙切齿的骂道:“安凡雨,你什么态度啊你,老娘这几天是给你脸了,你敢对我这样说话。我是你妈,我随便说你几句怎么了,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不能说了,真当我是你的出气筒了?”

        凡雨无奈的讥笑道:“出气筒好像一直是我吧!”

        “一直是你怎么了,觉得自己亏了?开始嫌弃我嫌弃这个家想反抗了?你别忘了,当初你可怜巴巴没人要饿肚子的时候,是我大发慈悲牺牲了我的人生为代价才换来你现在人模狗样有学上的,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年,这都是养育之恩是你欠我的,让你当出气筒怎么了,你别不识好歹。”

        凡雨顿时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没有不识好歹,我也没有忘记我欠你的恩,我只是希望我们的相处能像一对正常的母女那样,语气温和一些,这都有错吗?”

        许芳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冷言继续道:“哼,从你出生的那刻起你就是个错误,所以你想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没有那个命,你不配。”

        凡雨一脸错愕的看向她,简直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自己最亲的亲人会这么冷血绝情,她眸色晦暗,凄凉的干笑了两声嘶哑质问道:“我,我不配……哈哈哈哈哈,那妈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我这个拖油瓶?”

        “啪。”许芳气的发抖,当即就是一巴掌挥了过来道:“你以为当初我真想留下你的吗?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母女情,是你外公,是他好心肠劝我留下你的,我没有办法,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质问我的吗?你要怪就怪你外公去吧,是他让你留下又不管你让你来承受这些的,真觉得自己委屈?受不了了?想喊冤?要解脱?那你现在走啊!去找那个抛弃你,狼心狗肺的爹去,或是去死好了,这样一了百了我们都能解脱,你去啊你有胆你就去。”

        原来,这些年我的隐忍和坚持在她眼里是个笑话,都是无用徒劳的,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这个女儿啊!那这么多年我算什么?我又在坚持些什么?

        此刻,凡雨清晰的听到支撑内心多年的那根腐柱,瞬间全然崩塌的声音。

        “走走走走,走啊!我发善心现在给你自由了,你快滚啊!!!”

        凡雨全身僵硬如木偶人般,心脏痛到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步,可多年的倔强却提醒着她,要控制住那些快要决堤而出的肮脏液体,声音沙哑、绝望、妥协、疲惫的答道:“好。”

        此刻,看着幽深的湖面,凡雨讽刺又苦涩的干笑了几声,随即径直朝湖内缓缓走去。

        顷刻间,四肢百合犹如被几十亿只蚂蚁啃噬般,痛、麻木到深入骨髓里,冰冷的湖水瞬间冲刺、碾压着整个胸腔,不多时,连视线内唯一的那一团暖光也终于变淡了。

        终于不用在羡慕别人的家庭,不用顾虑别人的感受,也不用看所有人的冷眼,不用在感受那种如地狱般的生活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可地上的人依旧毫无气息的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而方宇航全身早已被寒气侵蚀至僵硬、麻木,连腹部早已撕裂开的伤口也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和死神抢夺时间。

        方宇航青紫留有裂痕的嘴角,冰冷、颤抖唤道:“你快醒过来,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准你也离开。”

        “像我这种社会蛀虫都还在咬牙活着,你怎么能放弃。”

        “是你让我重拾了最后的一丝希望的,你现在不许把它收走,你收走了,那我要怎么办?”

        “安安,你听到没有,我命令你马上醒过来。”

        “快醒过来。”

        “安安……安安……”

        时间仿若一个世纪的漫长,在方宇航都自我怀疑陷入无尽绝望时,终于一阵呛咳声至喉咙里,艰难、缓慢地发出“咳咳……咳咳咳咳……”

        宇航冷冷的坐在一旁看着口吐清水,呼吸顺畅不少的人,刚刚所以的紧张、焦急、不安,通通涌上心头,愤怒的吼道:“你不是说人不是为了别人是为自己活着嘛!那你刚刚在干嘛?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在来晚一步,你就没命了,就死了,你这个白痴。”

        凡雨轻轻抬手指着心口,目光悲凉落在对方脸上,冷笑答道:“支撑这里多年的那根精神支柱塌了,没有了,我现在不知道要靠什么支撑活下去,这样做对她对我都是解脱,解脱懂吗?就是不用活的那么压抑和克制,招人嫌恶,能随心所欲的感觉。”

        这刻,原本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经自己那段阴霾被唾弃的岁月,无助、无奈、痛恨和绝望。内心应该嫌恶这样的她才对,可此刻宇航尽然会因为她感到心痛。不是感同身受的痛,是近乎痛恨自己无能为力去帮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很痛心的痛。

        宇航倾身紧紧拥住了她,原本到嘴边想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半响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安凡雨,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听好了,尽然都没人希望我们活着,没人把我们当亲人,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亲人,我们为彼此活着给彼此希望,行吗?”

        头痛欲裂,困顿,麻木,朦胧间,凡雨清晰的感觉到颈窝上砸下一滴滴滚烫的液体,耳畔依旧是他低声对她说的话。

        “我知道你坚持了那么久已经很累很痛苦很失望了,但不可以放弃,给快乐留一点空间,当它到来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措手不及。我们,一起等它的到来好不好?”

        凡雨内心猛的一颤,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双手已死死拽紧了他的衣服,仿佛在抓住现下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喉咙里像被某个东西堵塞了般,半响才嘶哑问道:“我……我们能等到吗?”

        “能。”

        “如果我们注定没有快乐,怎么办?”

        “那我为你创造快乐。”

        那刻,不管他的诺言会不会兑现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安凡雨此生唯一的一束暖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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