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来皇帝和怡红院头牌4

“陛下，老臣只得这一个儿子啊。孽子惹了七殿下不高兴，老臣愿意替孽子领罚，只求七殿下能够放过孽子一命啊！”

        “七殿下将老臣那孽障关在京郊，至今生死未卜，还望陛下看在老臣这些年的苦劳让七殿下将那孽子放回来领罚吧！”

        一大清早刚下完朝会，三五结伴而走的官员们行色匆匆间便看见骨瘦嶙峋的户部尚书直挺挺跪在乾清宫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七殿下这又是惹了什么事了？”有不解的大臣询问道，“怎么把孟尚书逼成这个样子？”

        “据说是前日几位殿下去京郊踏春，七殿下和孟尚书的儿子起了冲突，就下令把孟公子抓了起来，都好几天了孟尚书都找不到儿子在哪里。”有爱凑热闹的连忙解释道，看向孟尚书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

        “孟尚书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是千娇百宠的，七殿下又是个被皇帝宠坏了的混世魔王，这下可为难喽！”

        乾清宫内刚在西暖阁坐下的明喻帝此刻也是头疼得厉害，将朱笔重重搁下。

        “常青，叫孟奇先回去，跪在外面像什么话！”明喻帝站起身，双手背在后面踱步。

        “陛下，”常公公面色为难地走进来，低着头道，“孟大人说，他今日要见到孟公子才肯离开。”

        “反了他了！”明喻帝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两个的都是不省心的，“那就把小七从上书房给朕捉过来，三天两头地胡闹，就仗着朕不会罚他吗？！常青，你亲自去，别让小七躲了！”

        常公公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陛下，那孟大人他……”

        “哼，他愿意跪着就让他跪着！都闹到朕脸上了还要给杯茶伺候着吗？”明喻帝不屑地坐回书桌，拿起朱笔继续批注奏折。

        常青连连点头，对于皇帝这幅偏心到了极点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了。这十年来，许是七殿下念了书的缘故，性子倒是越来越活泼起来了，甚至活泼到有些放肆与乖张。

        可偏偏皇帝极为喜欢这个幼子，每每都纵得七殿下无法无天。常青冷眼瞧着，怕是除了那个位置，七殿下要什么，陛下都会马不停蹄地给他送去。

        皇后娘娘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任凭七殿下如何闹腾。所幸有顾家二公子在七殿下身边时时规劝着，才让七殿下没走上歪路。

        很快就到了上书房，朗朗读书声悠悠传来，常青呼出一口浊气，继而快步走到上书房门口。

        三四两位皇子早已到了年龄，娶了皇子妃住到皇子府去了。如今还在上书房念书的只有将将十八岁的五皇子和十五岁的七皇子，以及他们的伴读。

        常青只瞧了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最夺目的七殿下。

        原因无他，七殿下那张脸生得实在是太好了，就如同开在秋末的芙蓉花一般要燃烧尽所有的生命力只为那短短一瞬的灼灼其华、炫彩夺目，让人能够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存在，再也无法移目。

        艳若菡萏，偏又自带了几分清冷、皎如明月，那张雄雌莫辨的脸上常常带着三分笑颜，却偏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常青恭恭敬敬地跟在夫子后面，向两位殿下行礼后道明来意：“七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父皇让我过去所为何事？本殿这些天可是乖乖写了功课的！”花了十年时间把原主形象彻底换了遍的闵欢这几年活得肆意潇洒，但是面对真心对待原主的常公公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常公公，父皇今日的心情如何？”

        常青嘴角微微抽搐，想起以前七殿下犯了错就会躲起来，等待陛下自己消气了才跑到紫宸殿“领罚”，以为这一次七殿下又要故技重施了，只得好言劝导外加暗中提示。

        “七殿下，孟大人还在乾清宫外面跪着呢。您还是乖乖跟奴才走一趟吧，陛下那边不然不好交代。”

        “孟大人？可是户部尚书孟奇？”

        有一道清润的声音从闵欢身后传来，常青抬头便看见温润如玉的五殿下缓缓走来，手上还拿着一卷书，端的是公子如玉、清朗如风。

        常青在心底暗暗感叹，陛下教导五殿下全然不同于对七殿下的放纵，而是带在身边敦敦教诲、每项课业都竭力要求尽善尽美，如今也快了成家年龄的五殿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和，隐约有了那未来的明君之像。

        若说七殿下是满上京人人皆知的混世魔王，那五殿下便是人人心照不宣的皇位继承人，就连三四两位早已成年的皇子都默默领了赐婚，安心等着皇帝给的王位。

        “正是，孟大人他跪在乾清殿，说要见孟公子。”常青老老实实地将情况告知，面对傅烨不敢有任何欺瞒。

        “那本殿就更不能去了！”闵欢心道不好，信手展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了双微挑的凤眸，眸中似有抱怨，“孟子钰那家伙明明就是自己输了，怎么还告状了呢！真是言而无信，以后再也不跟他玩了！”

        常青听着这孩子气的发言，心头一软，下意识就认为闵欢说得有理。可是想到在乾清殿外撒泼打滚的孟大人又是一阵头疼，孩子间的玩闹长辈们插什么手啊。再说了，七殿下身边有顾二公子和五殿下看着，哪一次是真出了事的？

        常青松了一口气，刚想劝说闵欢将孟子钰放回来，就听得五皇子带着笑意的话。

        “既然七弟不想去，那便由本殿代为前往吧。常公公，那日的事情本殿也在场，正好也有事情要说与父皇听，倒不如本殿去一趟省事。”

        “那感情好，”常公公还没反应过来，闵欢就把扇子一收，向傅烨行了个不太规矩的谢礼，“五哥你可真是个好人，下次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家栗子糕！”

        闵欢刚想脚底抹油溜走，却被人轻轻拉住。

        “殿下不可！”

        常公公悄悄望去，只见另一道清隽公子用两根手指拉住不着调的七殿下的袖子，对方就如被定住了一般站立不动了。

        “那日之事便是殿下主导，怎么可以因为害怕责罚而将责任都放在五殿下身上呢？！我陪殿下一道去乾清殿面圣吧，断不可……”

        “言川，两位殿下的事情哪里由得你插手，快些回来！”顾言山脑袋上闪过几根黑线，立马拉住固执到有些极端的弟弟，低声呵斥。

        “可是……”顾言川皱眉，他只想让殿下不再逃避自己的责任罢了，怎么会让大哥如此不顾礼节地阻拦。

        常公公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敢说话，心里则是感慨这顾家二公子越发像个老学究一样了，明明是一个相貌俊逸的清风雅肃公子，却偏偏行事端正又克己复礼，终日把规矩挂在嘴边。

        因着和七殿下从小长到大的情分，阖宫之中也只有他的话七殿下能听进去几分。也是七殿下护着让着，顾家二公子才能当着众人面也敢驳皇子的颜面。

        “言川，五哥疼弟弟，本殿岂又是那忘恩负义之徒。”闵欢拉住顾言川的手就往外走，“走，你陪本殿去西市排队去买栗子糕！”

        别再挡着男主收服手下了，快些走吧！

        闵欢拽着顾言川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直奔着宫门走去，却在中途又被顾言川拦下了。

        “殿下，你得去乾清宫。”

        顾言川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他自七岁起被闵欢救下，做了闵欢的伴读后便与她形影不离，也很少出去皇宫和顾府外走走。走也是跟着闵欢四处游玩，甚少接触其他人。

        可是年前顾言川回顾家过年，陪着母亲上街采买之时听得了街上对于闵欢的评价。他这才知道在他眼里略有些活泼的七殿下早已是人人提而色变的混世魔王了，顾言川细细想过这十年，觉得还是太纵容闵欢才使得她的名声越来越差。

        如今之事虽不算大，但也可以稍稍挽回一些闵欢的名声，让大家知道闵欢不是众人口中那般顽劣不堪。

        “殿下可知外头人都是怎样议论你的，”顾言川眼含满满的担忧，可又怕惹得闵欢伤心，只得温声劝道，“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如今正好有一件事可以让大家看清你的本性。只需要去陛下面前解释清楚，孟子钰不过是技不如人甘心在别庄务农罢了，哪里是孟大人说的那样凶残。”

        “陛下不一定会责罚殿下，再说了有我在，无论是抄书还是什么总有我陪着殿下一道……”

        闵欢看着可能是这个小世界唯一一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瞬间黯淡。

        “你是不是觉得跟了我这样一个无用的皇子很没有意思啊？”几个皇子们都在朝中领了事做，更别提男主傅烨都跟着皇帝批了好几年的折子了。皇子们的伴读也跟着要不去考了科举，要不就直接跟着皇子后面做事，总能沾得一二分的光。

        只有闵欢，皇帝用年龄太小的理由没有给闵欢任何事情干，其中缘由知道的人自会知道，不知道的人也没敢多去探究。

        而顾言川却属于那种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不知其中缘由却对一切都心存善意的人。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想我？！”顾言川顿时就慌张起来，拉住闵欢的手不肯放，“我发誓我绝没有这样的想法……”

        见顾言川急得满脸通红，闵欢也不再为难他，而是认认真真地同顾言川说出自己的想法：“言川，你说我要这名声有何用？”

        顾言川被问得一愣，顺着闵欢的意思想下去：“殿下是皇子，名声，名声有利于……”

        “有利于什么？”闵欢不着声色地带着顾言川往宫门方向走，“你素日里劝导我的那些话，让我向五哥父皇他们学习。可是父皇是皇帝，五哥又是父皇心中认定的继承人，我又是什么呢？”

        顾言川蹙眉，有些惊诧于闵欢如此直白的言语。

        五皇子是继承人这件事皇帝从来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过，可是顾家作为天子近臣，又是五皇子的母族，就算顾言川一心不闻窗外事也是模糊间知道一二分的。

        如今闵欢这般大喇喇地说了出来，顾言川只觉得脑袋被重重一击，一切不寻常处都有了解释：比如父母要他与七殿下不要那样亲近、比如大哥总是拦着他不让他去劝阻七殿下、又比如七殿下母族赵家与顾家的不和……

        可是他也没想到素来没心没肺的闵欢竟也跟明镜一样通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又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主张而羞愧。

        “言川不必如此自责，”闵欢深呼吸一口气，笑得灿烂，“我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名声；五哥要做一个稳重亲民的继承人，连孟子钰的挑衅都要委屈咽下；父皇要做一个严于律己的皇帝，连一道喜欢吃的菜才都不肯多动两筷子，更是三更起五更眠，他们都是为名声所累。”

        “可是，”顾言川觉得闵欢说得有理，但是坚持了数十年的信念又不会如此轻易崩塌，“他们说的那样难听……”

        “他们就算背后再如何编排我，到了我面前不还得恭恭敬敬的？”闵欢毫不在意地说道，继而脸上再次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若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去做，我会不开心的，你希望看到我不开心吗？”

        “不，”顾言川立马很认真地摇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主动带着闵欢往前走，“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快些，不然东市的摊子收起来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闵欢看着顾言川认真无比的背影，不自觉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傻子。

        只是……闵欢想起自己的后续计划，心有无奈，等到所有的一切都闹出来了，顾言川这个傻子又会帮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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