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7）确定新找个情人

每当夜深人静，身体的自然冲动让她想找个情人。要是她的身边没有白仁德隆，按照她的遭遇，她是该对男人失望的，但不巧，白仁德隆在那儿了，那个男人很优秀，还是她结婚仪式的新郎，她不认可白仁贡布，但是她一直承认白仁德隆。现在白仁德隆已经没指望了，要不要找其他的男人呢？她竟然还有犹豫，可见她的心里还是有男人这种生物的。

        有关于她的不良传言一直都在，她的名声已经坏了，想找个好男人，几乎不可能，再说，还有白仁贡布在那儿耗着了。白仁贡布不死，老爷不允许她离婚，没办法，老土司就是个土皇帝，她憾不动土司那盘根错节的势力。也许白仁贡布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他不是在闹自杀吗？他不是瘦得没人形了吗？先等等吧。

        等一个人死去，那可真是难熬呀。她去跳了几场舞，还参加了洛桑旦增组织的一次野营，她在男人堆里放肆地大笑，然后，小道消息又来了。人漂亮，绯闻就容易滋生呀！对于人们的胡说八道，她尽量装出高兴的样子来回应，但那是很困难的，因为骗得了旁人，骗不了自己，现在这种疼痛慢慢上升到了喉咙，她要喊出来了，甚至对着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破口大骂。这世道简直太不公平了。她比城里的任何一个姑娘受到的伤害都大，可是遭到了误解和侮辱反而加倍。

        不过，她也觉得自己不全是无辜的，毕竟她的心里不是外表这样。看这么多帅气的年轻男人。降央卓玛默默地看着他们。他们全都显得那么年轻有力量，有奶油小生的，有蓄上胡须很男人的，还有像巴图康那样丑得可笑的。

        她已经不是一个姑娘，不能再和他们调情了，也不是一个寡妇，不能同单亲妈妈坐在一起喝酒，品评那些调情的男人和女人。她的年纪还轻，27岁，就得端端正正坐在这里，一个孤独的角落，做出妇道的标本，这多么不公道呀！当漂亮的男人色色地打量她时，她必须两眼向下俯视，躲避他们的诱惑。瞧，那四个剩女，比她年纪还大，她们身旁都站着三层男人，姿色最平淡的小米也神气得像个美人儿似的，只因为她穿着一件漂亮的紧身晚礼服，露出奶油色的胸部多了一点点。小米的那件晚礼服真漂亮，月色，这是今年流行的颜色，那颜色应该更适合她的皮肤，而不是小米的，小米的肤色暗淡。嗨，她们的男人比她多好几倍，但是她们是良家妇女，而她却是个道德败坏的□□。

        她心怀敌意地撑着两肘倚立在柜台内观望人群，恨恨地望着那群漂亮的雄性，他们在为女人大献殷勤，没人敢在公开场合对她大献殷勤，每个人都知道她是土司家的大少奶奶，如果跟她惹出点什么事，受伤的肯定是男人而不是她。敢于招惹她的人形同跟土司家挑战。在康定城这个地界上，这样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当然，私下里，他们眼波频频放电。

        “我得找个男人呀！”降央卓玛心想，怀着满腔妒火，“我可不想活得像个老太太。人生在世，属于玩乐，我要穿漂亮衣裳，我要跳舞，我还要调情！”

        她的名声已经臭了，招惹是非是很正常的，卖弄一点风情，把那些小伙子挑逗起来，他们年轻，无所顾忌，很快就会动手动脚。还是算了，这些年轻人，很好面子，又爱吹嘘，很快会弄得满城皆知，很多人就开始骂你放荡。还是找个老实人吧。至于别人的丈夫，他们顾忌很多，家庭事业等等，尤其是面对白仁家的时候，他们甚至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避免嫌疑，无论她是多么富于诱惑力。

        还是老实的、年轻的单身汉更靠谱些，哦，那不就说到了巴图康了嘛。巴图康算是老实的光棍，没听说他有什么桃色新闻，也许他太丑，丑得没情人。

        说实话，对于调情，乃至勾引男人，她不再行，她懂的那一点知识都是从小米她们几个剩女得来的。她们说：你要对他们温柔地微笑，要笑得甜蜜一点，让他们意识到这里头有门道，需要琢磨一下。接着，你可以在眼角眉梢示意，暗送秋波，让两人互加微信。在接下去就是微信聊天了，某一个时刻，约出来一起吃饭或者看电影等等，然后自然而然就开始约会。最后，只要乐意，扭扭屁股，暗送秋波，吃吃笑啦，这样就到手了。

        这是理论，她还没有实践。

        她现在完全像个守妇道的年轻已婚妇女，跟几个老朋友谈论衣服、打扮；跟那些老邻居说说一日三餐，称赞她们的孩子，恭维她们的有成就的老公等等。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很多说辞都是虚伪的，混社会练出来的，大家都知道，虚伪但必须！

        说到巴图康，他就来了，大摇大摆地向坐在角落里的一群人走去了。他走到了小米那里，竟然在她的下巴上捏了一下。小米也真是的，立即传出格格的欢笑声，作为对他不正经行为的应答。她呢，像个小店主似的守着这个柜台，冷静地看着丑男跟贵族的剩女打情骂俏。

        “什么东西，当自己是大帅哥呀？”她鄙夷地说了一句。

        柜台前有好几个人正在忙，有人等着点酒水，有人忙着接待，没人听到老板娘的嘀咕。随后，赤来伦珠的乐队忽然奏起《欢乐今宵》，那是的纵情欢乐的舞曲。一听到这样的舞曲，几个剩女们几乎都大叫起来，跳舞的时刻到了。她们真的想跳舞，合着乐调用脚跟踏木地板，西部踢踏舞的谐钦舞跳起来了，身子动起来了，随着舞曲一起哔哔剥剥地燃烧起来。这时候，很容易看到这个钟馗。他个子最高，那双大大的皮靴跺地板很响，像两只响板一般。朦胧的灯光，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一身纯黑的衬衫和长脖子。他的舞姿很美，音乐节奏感超好，给他一种非常自负的感觉，如果自负配上丑陋的脸，那种神情一定让人觉得傲慢无礼。没错，他正凝望着她，那双放肆的眼睛有一种不怀好意的神色，降央卓玛不服气地跟他对视。他只是笑了笑，似乎还眨了眨眼皮。那是一种什么信号吗？

        她心中隐约有这样的感觉。没错，一定是了，他抛给她一个快乐的微笑，向她微微点头。她不想回礼，凭什么？接着他一边跳，一边过来邀请她，她几乎是吓着了，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似的，站在那里木然发呆，原来他对她送秋波是为了这个。早知道，她就躲一边去了。她被他拉扯着，进了人群，这时她盲目地跟着跺脚，转身。他在她的身旁转着。

        “跳舞能释放压力，能使人快乐，你应该多跳跳。”他说着，“降央卓玛小姐，你说呢。”

        他的那声音，她听来觉得分外耳朵痒痒，算不是愉快，但是有一种窃喜，一点点啦，但还是有的。她喜欢他的声音，洪钟似的低沉，水流般的缓慢，有蒙古族长调的韵味。

        她抑望了他一眼，他的脸还是那么丑，那双大眼睛还是躲在墨镜后面，可是他怎么敢拉她出来跳舞呢？那么多人看着呢，又为什么偏偏只有他来呢，别的男人都死了吗？

        看了看这个可怕的家伙，再看看其他帅气的男人，她摇摇头。似乎其他男人对站长唐突的动作并没怎么感到特别，如果换做是洛桑旦增，也许有人就不这么看了。嗨，还因为巴图康是一个丑人呀，人人都知道她不可能看上这么丑的家伙，事实上，也是。像他这么丑的家伙，正常人是绝不可能接纳的，而他还是曾经的家奴，更没有理由呢。

        跳完这舞蹈，降央卓玛坐到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一直跳得很快，巴图康身上的男人味太重了，都是野性的气味。

        “里头更热呢，姐妹们，咱们还是出去透透气吧，”小米建议坐在廊道上，而不是屋里。

        “是呀，我都快闷死了。”金安生说。

        “对，屋里不仅闷，而且太吵了，有些人叫得让人心痒痒。”巴图康说。

        这话说得有点毛病吧，金安生瞧着巴图康，感到有些奇怪。这个混蛋，他在这种时候给金安生一个亲昵的眼角和一个暧昧的话。

        “不行，得去透透气，闷死了。”金安生说。

        “很高兴，你们几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情人，我说一句，你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我呢。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是有首歌唱的《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嘛，相信我，相信丑人巴图康。”巴图康说着，微微鞠了一躬。

        这样的话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出来，真不是什么好话，像小丑讲笑话，每个人都被他的话逗得大笑不止。她们欢迎他就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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