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六）压力

白仁德隆和小白鸽已经结婚了，降央卓玛成了无人认领的宝贝，现在却多了个项目经理跟降央卓玛朝夕相伴，这怎么行呢？很多跟洛桑旦增一样心思的男人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甚至有些人早就开始布局，正在监视她们的行为，也半公开地在茶楼聚集，讨论这件事情，他们都不想任由项目经理横插那么一脚。

        有洛桑旦增在，刚好一物降一物，在这个灰老大面前，这些人都不敢太放肆。降央卓玛很会玩这种三国平衡术，所以，有时候她的手被那个猪哥抓了，她就会用另一国来警告他。

        降央卓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不悦地说：“洛桑旦增，你可得放尊重点。记住了，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我可是富婆，白仁家的，不可能成为你的小三！你也养不起。想要我吗？你离婚呀，再者，白仁贡布还活着呢，虽然他只剩半条命了，但要死去还没那么容易，等他死的时候，你已经是老头子了，我可能也年纪不小了。你看这事”

        格桑花茶楼的壁灯是昏暗的，借着这昏黄的灯光，她看到他脸上露出的生气的表情，也有一种畏缩，毕竟白仁老爷子还是州政协副主席，白仁德隆还是局长，而且据说还要升职了，降央卓玛可不是完全没有靠山的弱女子。况且降央卓玛说到他的死穴上，白仁贡布还没死了，降央卓玛这样的小三不是他能把握的，除非他的老婆死了。而这时，他真的盼望他的老婆立马死去，因为他已经急切难耐了。

        “要是白仁贡布死了，我真的离婚。那你跟着我吗？”

        她刺耳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说：“哦，洛桑，你多虚伪啊！想一想吧，你要以书面行动向我求爱？如果你这么一直装模作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虚伪！”

        这话是对洛桑旦增说的，也是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说的。

        巴图康又在跟某个不明不白的姑娘道别了，可他并不快乐。

        “怎么回事，站长？你在想着什么吗？哪个花姑娘？”阿里问。

        “哦。是的，想点事，阿里。”站长说。他了解到柳眉也就是阿莉，有新情人了，只是不知道是谁，他原本凑合着过日子的计划泡汤了。

        “是不是你阿妈又在催你结婚了，我好像听说你被赶出来了，只许谈恋爱，不许回家，是吗？哈哈哈”阿里嘲笑说。

        “你说得对，我一回家就被赶出来。可是我这张脸，不是说找个女人就找一个男的吧，也没那么容易。呵呵。”站长自我解嘲说。他把一杯酒一口干了，狠狠地。

        阿里笑着说：“嗨，站长，我觉得你就是太较真了，大妈找一个，老实的那种，能生孩子的就可以了。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到外头花天酒地呀，像我这样，我可以给你当老师，帮忙开发开发，哈哈。”

        “就你的那个，我早听腻了。阿里，你不会爱其他女人了，包括你的姐姐，你跟女人只是□□，乱来，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你想这么一直过下去吗？阿里，你跟我不一样。你是爱太多了，泛滥，我是找不到老婆啊。”

        站长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让阿里吓一跳。阿里说：“没错，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乱找女人原来是这个呀！我的爱都被我阿妈带走了吗？对，怪不得我在跟每个女人□□的时候，总是对她们的胸部恋恋不舍。但是对于胸部是谁的，好像不大在意呃，呵呵。”

        阿里说的跟真的似的。巴图康盯着阿里的瘦巴巴的脸庞，一副惊奇的神色。

        在现代化奶牛养殖场建设五个月后，白仁德隆第一次造访养殖场，并再一次造访文成庄园，这时已经是2570年二月初的时候了。他们的汽车进入养殖场后，看着山坡，那里增加了一个圆形的现代化厂房，高高的，反射着白色的光。厂房前的工地上，闪动着一个小小的美丽身影，那是降央卓玛的影子，她身着淡紫色的运动服，优美的身姿。

        “这个地方跟她的人一样，越来越美！”白仁德隆感叹说。他走了过去。

        见到他的身影，降央卓玛出来迎接，她带着阔边的草帽，高扬着有些红润的脸，表情中还是表现出对他脱离她的感情的不满和失望，尽管如此，她还是慢条斯理地对他说：“德隆，你来啦，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白仁德隆说：“卓玛，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累了吗？到办公楼喝杯茶吧。”

        再次相处，两人都感到很窘迫，因为已经明确失去了对方，尽管他们先前也没有彼此拥有过，但是现在是明确地分道扬镳了。

        隔了一年，再见到白仁德隆的时候，那火一般炽热的感情已经消逝不少，这个感觉让人奇怪。想想当初，站在客厅里看着他跟小白鸽结婚时，她是那样的伤心和迷茫，以为全世界已经离她而去，可到如今，她才知道，世界并没有因为白仁德隆的离去而有很大不同，也许像拉拉说的那样，那不是感情，而是一种习惯，是一种依赖，是她心中一份理想的感觉而已。现在，王阳明项目经理对她的影响可能都超过了白仁德隆。没错，接触才有感情，长期不接触，感情就淡了，这样的感情不是真感情。

        结婚才一年，白仁德隆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肚子大了，身材走样了，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加上那两撇髭须，简直成了十足的大叔。还有，冷噤的目光，机警的神经，他不再是她所爱的那个帅气的白仁德隆。

        白仁德隆跟在降央卓玛的身后走，他看着她的臀部和细腰，确定她更漂亮，更迷人，也更有女人气。她的运动服很好地修饰了她的身体，连草帽都算。

        “我想去看看你的现代化奶牛厂房，可以吗？”白仁德隆说。

        “当然。别看它现在好像完工的样子，里头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大概也就是□□成吧，还没好，里头乱着了，我们进去后要小心点。”降央卓玛说。

        他们对视一眼，白仁德隆发现降央卓玛的眼睛没有了过去的精光，这个眼神和表情让他很失落，现在他想靠近她了。对于白仁德隆的态度，现在的降央卓玛反而感到窘迫，她刻意加快脚步，之后还一副如负重载。白仁德隆的表情似乎若无其事，其实心里砰砰跳。

        要续前缘吗？白仁德隆跟小白鸽的相处并不让他满意，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午餐是三棵树的树下的铜质桌椅上吃。巨大的树荫和微风营造了一个绝佳的进餐氛围，为了避免尴尬，共进午餐的还有管家次仁大叔。他知道自己该扮演的角色，因此，一开始就说点笑话，很没味儿的一个笑话。后来又来了拉拉，这个尴尬的气氛才有所变化。拉拉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她对午餐很满意，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个话题很适合这样的环境，大家也放松了些。

        阳光明媚，草地已经是有点返青，远处的马儿、羊儿不再挑食了，能静悄悄地啃食嫩绿的草叶。树木、牧群、静谧如初，像一个梦。可降央卓玛感觉很不幸福，不管是精神或者□□。现在白仁德隆好像有了那个意思，要不要接受呢？她一直处在焦虑之中，心中的小宇宙像小型的定时炸弹，一直在滴滴答答地响着，像在催促他，而她现在的生活也就不想过去那么无聊了。

        吃完午餐，降央卓玛没有任何留客的意思，她还没想好。白仁德隆只好悻悻地回去。

        在晚春的暮色中，落日的余辉穿过树枝，映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局长用望远镜看见了降央卓玛身边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身影是男的。车从视线里消失了，在那一刹那，他的心里涌起一阵火辣，那东西就像麻辣烫穿过了他的喉咙和食管，他觉得胸膛烧得有点难受。

        车里还有其他人，男的！

        知道他不适合她，但是人的激情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妒忌、痛苦还是产生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跑步，在跑马山步行街的钢制栈道上跑了一整圈，满头大汗，两腿发酸，但□□的痛苦和心里的煎熬更厉害。他的憧憬使他整个身心发生紊乱，小白鸽跟他的阿妈一个样，喜欢赌博，喜欢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他没有认同感，现在他越发感到孤独，并在孤独之中偷偷默念一个人的名字：降央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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