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拯救世界
狞笑,怒号,尖叫,痛哭……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在林九言身处的血池里不断翻滚。恶犬在不远处狂吠,血池里的恶鬼如同发丝一般缠绕着他,从无数个方向不断地撕扯他。
林九言看不到的血池里,浸泡着密密麻麻的恶鬼,全部朝他涌过来。他的灵魂仿佛要被撕碎,他战栗着,被无数的恶鬼压得喘不过气来。
枉死之力绕着他,形成了一个漩涡。他将意识守在左手劳宫穴,像是磁铁一般吸引着那枉死力,那手掌里仿佛藏着一片汪洋。
突然,他猛地一挥手,那些恶鬼全部被扭成一个球,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颗颗漆黑的珠子,落在林九言手上。
他握着那一手的黑珠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刚刚为了救老王,他竟然无意中学会了使用枉死之力的方法。
这里是哪里老王怎么会在那看阴戏这阴戏把童帆所谓的“门”唱出来了。
他脑子里混乱不堪,那些鬼的气息一直包围着他,却没人敢靠近。他一直往前走,眼里出现了一个背影,被一把利剑刺穿明堂。每次看到那个背影,他都呼吸困难。
那个背影对他有强大的吸引力,他根本顾不上周围的恶鬼,在血池里拼命往前跑。好不容易跑出了血池,阴风四起,漫天的沙子打在他的脸上,像刀割一般。
他脚踩着一堆沙子,也有可能是骨头。他听到了一声嚎叫,前方似乎有很多条恶犬,他凭着声音和味道,想象出了一只约莫高三米,长着无数个狗头的怪物。
他莫名觉得好笑。长这么多个狗头,应该会很累。
那怪物显然是被他激怒了,他感觉到气流的变动,躲开攻击。任何细小的气流变动,声音,味道,触感,都能让他判断出下一次的攻击会从何方过来。
怪物发了狂,而林九言连一根毫毛都没被伤到。
林九言震惊地发现他变强了,从他在血池里调用了枉死力之后。
“嗷呜——”
嚯,林九言心想,这玩意儿是狼啊,感觉就没刚刚那么可爱了。
怪物原来是在呼唤同伴,林九言只听到大地在震动,数不清的怪物朝他跑来。
这批怪物跟第一只不一样,它们只有头顶长着一颗巨大的狼头,身上其他地方,全是人头。它们吃过一个人,就会长一个人头。
万千怪物一跃而起,朝着林九言张开血盆大口。如果他躲不开,很快,他也会成为那怪物身上的一颗头。
空气像绷紧的弦,割得他生疼。每一处空气的气流都是急促的,三百六十度,他没有一处可以躲的地方。他将左手抬起,掌心里溢出的枉死力瞬间变成一道道旋风,砍向那些怪物。
那怪物身上的人头突然齐齐张口,旋风蓦地变软,一缕一缕地被吸进去。
狼口大开,已经覆盖了林九言的上空。
这是人生的最后一刻么,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林九言眼前出现了一道背影,孤寂而落寞,被剑刺穿了身体。他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追上那背影,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眼看恶鬼就要将他吞食。一阵狂风大作,掀开那跃起的怪物,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御风飞来,挡在林九言身前。
一双双狼眼喷出一道精光,迅速调整队形。一只吸引男子的注意,另一只从身后突袭,摆出阵型,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九言听着空气的流动,心下明白这些狼群的阵法。既躲不开,又无法一下杀死,只能不停地被消耗,力竭之后被吃掉。
那男子怒喝一声,风沙四起。无数道风刃刺向那些怪物。怪物速度也了得,纷纷躲过风刃,随即没有一丝犹豫,直直扑向男子。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一挥,风刃猝不及防地一转头,准确地刺入狼怪们身后的黑洞里。狼怪门哀嚎一声,炸成一堆堆黑气。
男子一头白发,却长着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眉眼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以修道人的清净澄澈为底色,嵌着仗剑行天涯的豪气。
他手中的气流旋转,漫天的黑气全部散开,化作细雨,滋润这干裂的土地。
“我叫钱星楼,来自寻松山。你是何人,又因何而进枉死城”
“钱星楼!我是林九言,师父像你提到过么”
“林九言,爷爷的那个瞎子徒弟!”钱星楼身上的那层侠义之气像是外衣,一下子就脱了,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提到过的!他来山上看我的时候,总提起你,说你是个学医天才,悟性极佳,还是个大美人,可惜是个瞎子。爷爷为了你的眼睛,还找师父用了窥天镜呢。”
林九言心里一暖,虽然没见过钱星楼的面,但是钱老经常念叨,说他俩肯定能玩在一起,性格太合了,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师父常常想你。你怎么会在枉死城里”
钱星楼语调变得沉重了:“这就说来话长。先说你,谁把门打开了”
“不知道,好像是唱阴戏的。”
“童家班”
“不是,在黑子沟戏楼。”
“就是童家班的人。”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进这枉死城,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找到大门,第二种,是找到深渊。前者是由童家唱阴戏守住,后者由黑白无常守卫。”
“所以我们出去也只有这两种方法么”
“不,只有一种,深渊只能进,不能出。而且深渊是比我们这里更恐怖的地方,关押着鬼王。”
“鬼王”
“世间本没有枉死地。鬼王从枉死城里逃脱,将枉死之力带到人间,混合人的恐惧、绝望、怨念,从而得到强大的力量。鬼王为了得到力量,造出百年前的疫病,死者不计其数。”
“第一次听说。”
“你不信么。”
钱星楼只得向他解释,他一出生就得了一种怪病,被钱老送到寻松山跟张师父修行,那病才好了。寻松山的修行者,肩负使命,保护人世不被往死之力污染。
“我们修行,讲究的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无牵无挂。刚上山那会儿,师父总是下山忙,入门的静功都是师哥交的。我师哥叫简松,别说六根清净,他连人本身生存的欲望都消灭了。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从来不会透露出任何情绪。”
“简松”
“我刚上山,他就让我辟谷,就吃了一口青菜,他罚我抄一百遍《道德经》!”
震惊林九言一百年。
“我是真的都修不到那种境界呀。”钱星楼转着一团风,“师父说我能保持本心,就不求能像师哥那样灭人欲了。”
林九言噗嗤笑出声来,要是简松那样的都能叫灭人欲,那他就跟佛祖一样六根清净。
钱星楼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被困在这枉死城里,才知道师哥是对的。”
二人走过那片荒漠,行到了一处雪原中。寒风刺骨,雪花漫天,千里冰封。
林九言已经抖成了筛子,而钱星楼的身周围着一团风,将他与环境隔绝开。他突然将风的范围扩大了,将林九言也包裹在了里面。瞬间就暖和了。
“这是用枉死之力隔绝出的一道空间。”
“用枉死之力”
“对,有些至阳之人,天生克制枉死之力,稍微激发,就能够利用枉死之力。但是枉死之力会侵害人的心智,所以我们寻松山要修好静功,才能入门修行。”
沿途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围在一起避风雪。他们面容枯槁,脸颊凹陷,涣散的瞳孔映着同伴贴着骨头的皮,口水流出来就冻成了冰。
有个小孩实在受不了,咬下他妈妈的手,嘎吱嘎吱地吃起来。大人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那皮搭在骨架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孩舔干净大人身上的冰雪,将那薄薄的一层皮吃掉,把骨架的手搭在他身上,替自己挡住漫天的风雪。
钱星楼:“鬼王需要人的怨气来加强枉死之力,于是瘟疫、战争频发。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钱星楼闭上眼睛:“其实看不见挺好的。”
二人穿过那片雪原,进入一片火海。钱星楼的风裹着二人,火焰一点儿也伤不着。
“我们要去哪”
“去深渊。”
“你不是说深渊只能进不能出么”
“对,但杀了那里关押的鬼王,就另说了。”钱星楼顿了顿,“你和我是一样的体质,不,你更加纯粹,或许你可以彻底杀死鬼王。”
“彻底”
“百年前,黑白无常和寻松山,拼死将鬼王关押到深渊里,想尽了一切办法,都不能彻底杀死鬼王。完全克制枉死之力,或许你有成功的可能。”
林九言没有说话,他听到火海里无数枉死之人的叫喊,那一片声音织成一张巨网,仿佛将他带进了无数的绝望与恐惧里。
原本他们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枉死之力覆盖了整座城市上空,人们开始互相杀戮,父母不受控制地杀了自己的小孩,爱人也互相挖开了彼此的心脏……
林九言挣扎从情绪当中抽离,再""沉浸下去,他会窒息而死。
“深渊,到了。”
钱星楼话音刚落,林九言抬头看到了那背影的正面。似泣非泣的双目,孤独而深邃。嘴角淌着鲜血,似笑非笑。
“杀了鬼王,世间众生就能得救了。”钱星楼指着鬼王额上流着金光的黑剑,“那断生剑,让他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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