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遇故人
灵溪愣了一瞬,站起身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神色很是激动,然后又渐渐平静下来,只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赵无庸将肩上的江荃放在了软榻上,转身见两人相对无言,一撩衣袍坐了下来,主动打破奇怪的气氛:
“我听说江公子寻到了妻子还十分诧异,没想到竟真有人与灵儿你长的如此相像。怎么,不同我介绍一下?”
他口中的灵儿,自然是成灵溪。
“她叫成灵簌,是我的……”一时话停在嘴边,灵溪有些迟疑。
“我是她的姐姐。”
灵簌皱眉,我与她的关系这么难以启齿么?
“亲姐姐?”赵无庸一怔。
灵簌刚要说话,灵溪打断她淡淡道:“堂姐妹罢了。”
灵簌微微一窒,见她脸上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与亲人重逢的喜悦被浓浓的失落取代。
自从及笄礼后,她便察觉到灵溪在刻意躲着她。好几次她想抓住灵溪问问,却都被她找到借口溜走了。
今日是及笄礼后两人头一次见面,二人亲昵中透着一股生疏,尴尬里带着一丝微妙。
赵无庸也察觉到不对劲,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几眼,转移话头道:“灵儿,你的蛊虫炼好了么?”
“我正想问你呢。要给他解蛊,找机会去太守府不就好了?这样把他绑了来,明日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你们小心翼翼地潜伏又有何用?”
“蛊?”灵簌闻言睁大眼睛,“你们是说,江公子中蛊了?”
“谁让他老缠着我不放,本想用我新炼制的幻情蛊给他点苦头吃,哪知你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偏我那幻情蛊出了点小问题,结果弄成了这副模样。”
灵簌越听越糊涂,“幻情蛊?是你给他下的蛊么?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幻情蛊是师妹最新研制的蛊虫。中蛊之人会产生被心爱之人辜负求而不得的幻觉,十分痛苦。江荃一直对师妹纠缠不休,上次做的实在过分把她惹恼了,她便不顾我的反对给他下了蛊。”
灵溪手托腮歪头眨了眨眼睛,“定是我炼制蛊虫时出了什么差错,幻情蛊的效用居然有些偏差,江荃这家伙才会幻想出与我成婚的荒唐景象来。你与我容貌相似,他又中了蛊本就神志不清,这才会将你错认成我。”
灵簌恍然,原来如此。
怪不得赵无庸之前说此事因花月谷而起,原来是这个意思。
“成姑娘的弟弟在太守府中失踪,我怀疑此事与江公子有关,这才将他带了出来。”赵无庸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道:“灵儿你尽快替他解蛊,我们好去寻那小公子的下落。”
“弟弟?”
她疑惑地看向灵簌,见灵簌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识趣地并不追问,“先不急,审问的事情交给我。师兄,劳烦你拿一桶水进来。“
灵溪将江荃放在椅子上,用布条将他紧紧困住,而后从赵无庸手中接过一桶水,哐啷一下泼了江荃一身。
“啊!!!”
江荃瞬间转醒,看见灵簌后,挣扎了起来:“灵儿,这是怎么回事?!”随即目光转向灵溪,怔了一瞬,吓得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们……!”
灵溪掸了掸手上的水,不屑地轻哼一声:“江荃,你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一个,却连我的脸都能认错。这就是你所谓的用情至深?”
江荃一张脸涨的通红,好似一个被抓奸的丈夫,“不,我……”
灵溪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先告诉我,你把——”转头凑向灵簌小声道:“他叫什么来着?”
“子陌。”
灵溪点点头,厉声道:“你把子陌藏到哪儿去了?”
江荃睁大眼睛:“子陌是谁?”
三人闻言都愣在原地,赵无庸出声提醒道:“你这几日不都和他待在一起吗?”
江荃脸色一变,随即浮现痛苦神色,“子陌……子陌……不,那是谁?怎么会……?”他陷入了无意识的呢喃,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似的。
赵无庸脸色微变,“看来幻情蛊侵蚀了他的记忆,我们这样审怕是不会有结果,未免伤害到江公子,还是先替他解蛊吧。”
“好。”灵溪立马转身走向偏殿,开始准备解蛊的东西。
灵簌愣愣地看着江荃的模样,只觉他像极了当日雪游师姐的模样,都是记忆错乱却又说不清楚缘由的样子。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难道……雪游师姐也被人下了蛊?
“赵公子,”灵簌犹疑一瞬,忍不住出声询问:“岳公子身在何处?”
“他说有急事要处理,今日出城去了,嘱咐我看顾好你。”见灵簌一脸失落,赵无庸了然一笑:“不要着急,最多明日他就会回来了。姑娘先去旁边的青莲轩歇着吧。”
灵簌对蛊一窍不通,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遂将厢房留给了他们,自己来到了对面的青莲轩。
此时此刻,她除了担忧子陌的处境,还迫切地想要见到岳子初。
在太守府中听到是岳子初和赵无庸一起来救她时,她十分欣喜,谁知到了茶楼内又不见他踪影,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戚师叔去玄冥教调查雪游师姐的事情,一直没有给她捎信,她唤来了黑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了下来给戚玄乙递了出去。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后,落日缓缓消失于地平线,晚霞散去,夜幕降临。
突然,窗外猛地飞来一只飞刀,不偏不倚正好扎在她的床头。
灵簌一惊,取下飞刀上的字条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
【想要子陌安全,一人来青云巷,若走漏消息就等着收尸吧。】
灵簌脸色一变,立刻跑到窗边向外探察,可惜夜幕下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整条街寂静得有些诡异。
她紧紧捏住字条,心里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没有知会他们,隐匿了自己的行踪,提步向青云巷而去。
夜里的冷风刮得她的脸生疼不已,脑子里都是子陌被人挟持满身是伤的画面,只恨不能再快些。
青云巷。
这是一个偏僻冷清的小巷子,入夜后并无人烟,安静荒凉的街道被黑暗笼罩,即便灵簌如今夜视能力比以前好了不少,举目望去仍是大片黑漆漆的墙体和拐角,十分瘆人。
约在这样的地方,不知对方到底何意?
“不知阁下何人,引我来此有何见教?”
一片寂静,只有灵簌自己的回声,在黑暗中略显阴冷。她蹙眉环顾四周,凝神静气外放内息探查了一番,周围一片静悄悄,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突然,不远处有了一丝动静,她眼神锐利地盯着来人的方向,全身都戒备起来。
一个高大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不疾不徐地向前几步踏入月光,缓缓抬头,露出了真容:
一身玄色长袍,墨色如瀑的长发毫无修饰地散落着,身后发丝随着夜风微微扬起;肤白如雪,长眉斜飞,鼻梁高挺,如血的薄唇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眼中闪着犀利的光芒,好似看猎物一般肆无忌惮地看着灵簌。
他面容俊美异常,全身又散发着危险乖张的气息。刹那间,灵簌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以美色惑人的妖怪。
“是你写的字条?”
“是。”
男人略略低沉的声音十分有磁性,与他妖异的气质相去甚远,说不出来的好听。
灵簌微微抿唇:“是你抓了子陌?”
男人唇角噙着一抹轻佻笑容,黑瞳微微转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是。”
灵簌心一沉。
这个人方才一直在巷子里,可她竟无丝毫察觉。若不是他主动走出来,她断没有机会接近他。这个人的功夫远在她之上,若是硬拼恐怕并无胜算。
“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跟我走,我自会告诉你。”他轻轻掀起眼皮,毫无顾忌地审视她,眼中尽是玩味。
“你空口无凭,一张字条就想让我乖乖跟你走?”
男人勾唇一笑,“你不想跟我走,那小子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本来就是双目失明的废物,不如再砍他一双手来玩玩如何?”
灵簌一凛,惊怒交加地瞪向他:“你!”
“我的目标是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便不会有事。”他贪婪的目光紧紧盯住她。
灵簌握拳,对方的目标是她,那子陌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之前几次遇险,好歹都是些正常江湖人,而这个人通身妖邪气质,她一时竟分辨不出这是否与无妄岭有关。
男子见她犹豫,似笑非笑道:“如何?考虑清楚了吗?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我将你那弟弟的一双手带给你?”
“你敢?!”
他轻笑一声:“放心,只要得到了我想要的,那个双目失明的废物我要来做甚?”男人向灵簌伸出手掌,仿佛在邀请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看到灵簌挣扎犹豫,眼中划过一丝兴味,唇边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
“过来。”
她咬牙,紧紧握拳向前一步步挪去。
刚走了几步,一个白色身影闪到前方,骤然隔开男人危险的视线,伸出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而后一股熟悉的墨香淡淡传来。
“岳公子!”她又惊又喜。
岳子初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折扇,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冷冷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男人见到岳子初也不意外,“你最近倒是挺忙的。”
“我在忙什么,你不是最清楚?”
灵簌听着他二人的对话,面露诧异:“岳公子,你认识他?”
岳子初充耳不闻,就这么冷冷注视着面前的黑衣男子。他面上虽平静,周身却散发着如临大敌的紧张,显然并未放松警惕。对面的人也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目光在一黑一白两个男人之间徘徊。
“武林大会在即,任何事情等之后再说。”岳子初的声音透着一丝寒意,又隐约有一丝警告,“你总不会——急于这一时吧?”
黑衣男子微微挑眉,“好,如你所愿。”男人朝灵簌递了一个眼神:“后会有期!”说罢纵身一跃,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巷口。
灵簌想要追上去,却被岳子初拦下。
“岳公子,他……”
“放心,子陌会回来的。”
多日不见她,岳子初心中思念之情汹涌而至。
他快步走近伸手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了她。
“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
灵簌脑中空白了一瞬,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
耳边是他沙哑隐忍的嗓音,鼻尖被熟悉的墨香萦绕,四周都是属于他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让她紧张的双手无处安放。
慌乱中,她竟发觉自己对这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生出了一丝贪恋。
她压下起伏的心潮,闭上眼睛。明知这般举动不妥,可还是放任了自己心中的渴望,缓缓抬手环住了岳子初的腰,回应着他的拥抱。
岳子初察觉到灵簌的身体从僵硬到柔软,又轻环上他的腰,无声轻笑一声,也沉浸在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少顷,岳子初将她轻轻放开,缓缓拉开些距离,却仍将她禁锢在怀中,抿唇定定凝视她。两人姿态亲密气氛暧昧,她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刚想推开他,他却先一步放开了她,唇边又挂上了以往慵懒的笑容:
“这几日在太守府,没有受欺负吧?”
墨香倏地消失,灵簌愣愣地看着他,心中蓦地竟有些失落。她强自压下心中的纷杂情愫,嫣然一笑:
“没有,江公子倒是受了我不少冷脸色。“
“那就好。”
二人并肩往茶楼方向走去,一路絮絮叨叨地聊着。
“……平大嫂将你的信送给我,我便一路顺着你留的暗号来到了梁安。本想直接闯入太守府,却正巧碰到赵无庸。我和赵无庸是旧识,他说这件事交给花月谷来解决,希望我们不要闹大。碍于他的情面我便答应了下来,和他一起在府里潜伏了两天,暗中保护你们。”
“原来如此。那……方才那个人,是你朋友?”
“有些交集罢了。”
“他为何要我跟他走呢?”
“他是冲着我来的。”岳子初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几年前我比武输给了他,承诺今年武林大会后便替他做一件事情。他性格古怪、行事乖张,我不想与他过多接触,便一直躲着他。谁知他竟如此阴魂不散,想着从你这边入手逼我现身。所以我便拜托赵师兄照看你,自己前来解救子陌了。”
他眼眸微闪,有些迟疑道:“灵儿,我没有第一时间救你,害你多受了几日罪,你……”
灵簌急忙打断他:“你会去救子陌都是为了我,我不过多在太守府住了两日罢了,吃的好睡的好还有人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又没有什么损失。”
岳子初闻言眉心一紧,转过头去淡淡道:“若不是武林大会的事情不得不卖赵无庸一个人情,我断不会任由你和江荃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
灵簌脚步一顿,见岳子初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怔了一瞬后立马跟上,“你那朋友真的会将子陌送回来吗?”
“放心,他是个守诺之人,明日必会见到子陌。”
既然岳子初这么说,她也没什么好担忧了。
回到茶楼时,已然午夜。
厢房中,赵无庸与岳子初好一番寒暄后,灵溪从偏殿走进来,身后跟着刚刚才醒来的江荃。
江荃见到灵簌,神色霎时扭曲起来,指着灵溪控诉道:“你!是你给我下了蛊!”
灵溪坦然承认:“是。”
“灵儿,我对你痴心一片,你竟然……!你们花月谷这般行径,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赵无庸上前一步维护灵溪道:“师妹此举是过分了些,不过江公子的所作所为也不甚光彩,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此事就算闹到谷主那里,也会是这么个说法。”他唇边含笑,神情却隐有冷意:“更何况,江公子中蛊后做的这些荒唐事,全都由我们花月谷替你善后,如今灵儿还不惜自损修为强行替你解蛊,我们也算两清了。”
江荃脸色一变,刚想说话,赵无庸打断他道:“我们既然能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府来,日后也必能悄无声息地进去。太守府往后的日子是否安生,就看江公子你的选择了。”
江荃握紧了拳头,一张脸阴沉到要渗出水来,咬牙恨恨地看着面前几人,敢怒不敢言。
未免江荃一时激愤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灵溪用眼神制止了赵无庸,放柔了声音,朝江荃好言劝道:
“江公子,这次是我逾越了,我向你道歉。若你不肯就此罢手,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无辜受累。”
江荃低头思索片刻后抬头咬牙道:“好,此事就此揭过!”
赵无庸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便由我送江公子回府吧。”
江荃走到门口又回头,“灵儿,此事我不计较,并不是因为我惧怕你们花月谷的势力,而是因为不忍让你为难。对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赵无庸皱眉刚想说话,江荃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他只好也跟在了他身后离开了厢房。
灵簌掩唇一笑,打趣灵溪道:“江公子居然如此痴情,我倒是因此占了不少便宜。”
灵溪回过头甩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你占便宜?你不被人吃干抹净就不错了!”
这语气十分熟稔,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两人还形影不离的时候,灵簌不由得一愣,灵溪也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的亲昵,别扭地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岳公子,我与灵溪有些事情想要聊,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岳子初了然一笑,潇洒地转身离去。二人骤然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有什么话快说。”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还好。”她坐下,拿起茶壶倒起茶来:“你就想问这个?”
灵簌也坐下,单刀直入:“灵溪,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何你一直在躲我?”
她闻言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笑道:“有吗?是你的错觉罢了。”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灵簌鼻头一酸,“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灵溪见姐姐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她,心中一酸,“你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得罪我。我只是……最近太累了。”
她打定了主意不说,灵簌毫无办法,她沉默好半晌,决定直入主题:
“你的蛊术,可是在花月谷中学的?”
“不错。”
“看你整治江荃的样子,你的蛊术定是厉害得很了。”
“厉害算不上。蛊术十分耗费时间精力,又受制于蛊虫资质。若要登峰造极,还需要有运气的加持。我毕竟只入了花月谷四年,只学了些皮毛,不然这次幻情蛊也不会出差错了。”
“那,有没有什么蛊,是真的能让人记忆错乱的?”灵簌回想起雪游师姐的模样,尝试着探问,“就如同江公子这般,相信不可能之事,做出令人意外的事情?”
“有是有,不过这样的蛊很是阴毒,因此都是门派不传之秘。而且据我所知,这样的蛊术对人的伤害极大,因此只能短暂的起作用,中蛊之人最后通常都经脉逆转,心脏爆裂而亡,一般活不过三个月。”
灵簌有些失望,照这样说来,雪游师姐并不是中蛊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无事,只是我不知你还会蛊术,好奇随便问问。”她抿了抿唇,“四年前你离开无妄岭,可是领受师门任务?”
灵溪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后低声道:“是,师父给我的任务,拜入花月谷。”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吗?”灵簌忽的有些激动起来,气息都有些乱了:“从洲哥哥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听到这话,灵溪脸色微微一变,唇瓣微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灵簌看着眼前的人,心底升起一抹酸楚。
她不知道她会蛊术,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对她冷淡了下来。
明明她们是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了,可她所有的一切,她竟都是从旁人处知道。脑中闪过雪游师姐在迎香坊的身影,她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为何她身边的人,都这么多秘密?
“灵溪,我不傻,我能看出来你有事情瞒着我。若你只是因为领受师门任务,那我无权干涉,但你若是——还有其他原因,我……”
灵溪见她纠结无比,一张脸几乎要皱成一团,叹了口气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争论。
“别说我了,你呢?你的虚空联结可有进展?就这么贸然下山来,你也太大胆了。”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灵簌缓缓抬眸,认真道:“我的虚空联结已有改善的迹象,相信假以时日,我必会参破这个神功的奥秘。”
灵溪一愣。姐姐为此苦恼许久,没想到居然解决的这么顺利?她露出了相逢后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那恭喜你了。”
“其实,我心里有个困惑,希望你提点一二。”
“你说。”
灵簌沉吟片刻,斟酌道:“我在游历途中遇上一个人,他发现自己的师门竟是家族的灭门仇人。他想要报仇,可是却势单力薄、修为不足,是以痛苦万分。我苦劝他未果,最后还是随他去了。若是你遇上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灵溪不料她竟问了这么个奇怪问题,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暗含期盼,也认真的思量了片刻。
“既然势单力薄,就隐忍不发以图后事,免得太早暴露惹来杀身之祸。只要刻苦修炼,总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灵簌眼睛一亮,看来灵溪与她想法一致。
可惜无妄岭受制于灵物,她们不仅需要练功,还需要防止这一致命弱点被他人知道。若真决定要报仇,那就必须规划好每一步,任何差错都会令她们前功尽弃。
灵溪见她时而忧愁,时而恍然的模样,出声询问:“你说的这人,难不成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子陌?”
灵簌一愣,摇摇头。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弟弟来。”
“萍水相逢,搭救了他一把罢了。”
“这次你被江荃挟制,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吧。否则凭你的功夫,当不至于被江荃给绑了回去。”
“是,子陌突发眼疾,我没有办法丢下他。”
灵溪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笑容,眼中闪过浓浓的讥诮:“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你不但不防备着点,竟还为他身陷险境,你可真是心善多情。”
灵簌对她突如其来的嘲讽感到有些错愕,随即有些不悦道:“子陌不是什么来历不明之人,我心里有数。”
“是么?”她不以为然,轻飘飘声音中带着三分奚落:“姐姐恐怕还不知这江湖险恶,独自在外闯荡可要当心,别被某些奸人给蒙骗了。”
灵簌没想到重逢后唯一一声“姐姐”竟是在这般情景下听到,她倏地站起身,怒极反笑:“呵……有血缘关系的姐妹都能形同陌路,萍水相逢的人又为何不能推心置腹?”
灵溪眉心一跳:“你——”
门被从外拉开,赵无庸走了进来:“总算把那位江公子给送回去了……咦,你们俩怎么了?”
他察觉到面前二人针锋相对的气氛,不由得左看看右看看,神色疑惑。
灵簌冷哼道:“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告辞!”说罢快步离去。
赵无庸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灵溪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后低声道:“没事,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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