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心态转变

　　“都怪阿爹无权无势，只是个小老百姓，只能任人欺凌。你先去你外祖母家住上两天，好散散心。咱们村成天说你的闲话，你闷在家里，当心再闷出病来。”林宏远道。
　　林绣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林宏远会这么说，会让她暂时先避开村里的流言蜚语。
　　她是不想避的。她问心无愧，那些流言也只是韩氏故意说来败坏她的名声的，她并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又为何要避开？她觉得，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村民们的非议，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胆量。
　　她正想说话，却见对面的林宏远发间突然银光一闪，她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林宏远发间竟然已有了数根白发！
　　她记得昨日，林宏远发间还没有这么多白发的，可是不过短短一天，林宏远竟然就多出了这么多白发，直看得林绣眼眶发酸。
　　她又垂下头去，胡乱点了两下，“好，我听阿爹的，一会儿就去收拾东西，去外祖母家住两天。”
　　林宏远脸上这才露出了个笑模样来。
　　他催道：“也别磨蹭了，你就先去收拾收拾常穿的衣裳，趁着天还没黑，这会儿大家伙儿又都在田里，外面路上没怎么有人，一会儿你就走。”
　　林绣点着头站起身，端着针线奁回了房，又翻出来一块用来包衣服的布来，收拾了两件衣服叠好包起来。
　　林宏远在门口道：“水粉也带上些，大姑娘了，得记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林绣转头看向林宏远，经过昨日那一遭，她现在是不愿意再打扮自己了，再把自己打扮得那么招眼，好再引来纨绔的觊觎么？
　　她没说话，但林宏远还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道：“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做什么？咱们长得好，碍着谁了，还能因为一次挫折，就不要这张脸了？”
　　林绣认真地看着林宏远，见他神情坚定，她的心也终于又定了下来，她点点头，道：“阿爹说的是。”
　　她的水粉还是三年前买的，早已不能用了，林绣便没拿，只从桌上拿了两支已经有些破旧的绢花，放进包袱里。
　　阿爹说的没错，她生得好，这张脸是老天给的，她凭什么要因为昨日那事儿，便觉得羞愧，抬不起头来？即便是村里的人都说她不检点又如何，她向来问心无愧，村里人再怎么说，她也要挺起腰来。
　　哪怕再多的人说，那些事儿她没做过便是没做过，既没做过，又为何要因此心虚？
　　“阿爹，我不去外祖母家了。”想通了的林绣神色也坚定下来，现下她想通了，那在哪儿都一样，没必要再去郭家了。
　　林宏远一愣，虽然林绣又有了精神，很让他欣慰，但他还是说道：“去吧，你外祖母也很久没见过你了。”
　　自郭氏去后，林绣要为母守孝，很久没去过郭家了，哪怕是她外祖母周氏过寿辰时，她也怕自己身上带着孝，冲撞了老人家的福气。这会儿林宏远一说，她也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很久未曾见过周氏了。
　　周氏不像那些寻常老太太，哪怕是林文翰入学堂后读书很不错，周氏也从未曾偏疼过林文翰，甚至因着林绣跟着母亲学做绣活儿，她还很偏疼林绣。
　　“那，我便去看看外祖母，明日我便回来。”
　　“多住两日也无妨，我这么大个人，总不会饿着我和你弟弟。”
　　闻此言，林绣微微笑起来，她提上包袱，转身往外走。
　　林宏远在院子里同正在读书的林文翰说了一声，直将林绣送出村，这才转身回家。
　　……
　　周氏家在西杨村，与山前村的距离算不得太远，只是中间也隔了一片芦苇荡。
　　山前村村后就有一座山，也正是因为如此，村子才得名“山前”，而这山上溪水泉眼不少，汇在一起流下山来，便是哺育了方圆百里乡亲的三岔子河。
　　这河原先并没有名字，只是因着流经山前村与西杨村之间时，分了三条支流流向不同方向，这才有了这个名字。
　　两个村子之间的芦苇荡，便是在三岔这段上。
　　如今是夏日，芦苇荡一片绿油油，河水哗哗流淌，芦苇也随着微风微微摇摆着，虽然有风，但因为周遭没有大树的缘故，太阳当空晒着，林绣身上的汗便没断过。
　　她用自己做的帕子擦擦汗，无心看身边的风景，快步往西杨村而去。
　　两个村子到底离得不算太远，林绣顶着烈日走过芦苇荡，便看见道路两边一片片的庄稼，沿着小路再往前走了两里地，便能看得见掩映在绿叶之间的屋角。
　　这个时辰，西杨村的村民们都在田里干着活儿，有人抬起头时看见林绣，便笑着打招呼：“这不是绣儿吗！你舅在南边那块田里呢！”
　　西杨村的村民虽然也是杂姓而居，但村里民风淳朴，村邻友善，是山前村怎么也赶不上的。
　　他这一喊，旁边的人也纷纷抬头往路边看来，见果真是林绣，他们纷纷转头往郭大舅的方向喊：“大虎子！你外甥女过来了！”
　　郭大舅名叫大虎，原先周氏与丈夫都是虎子虎子的喊，可是没想到，周氏生了郭氏没两年，竟又怀上了一胎，生下的还是个男孩。
　　只是心愿得偿的周氏对两个儿子，都没有对郭氏这个女儿好。不过有了个弟弟，郭大舅的名里便带了个大字，弟弟则是起名叫做郭二豹。
　　郭大虎正干着活儿，听人说林绣来了，他忙往路上看，看见林绣，他忙把手里的活儿放下，招呼妻子一起走，“走走走，绣儿来啦！”
　　郭大虎从小就被老娘教育要疼妹妹，有了外甥女儿，又跟着一起疼外甥女儿，在郭大虎眼里，林绣跟他亲闺女也差不了。
　　林绣正同路边的人寒暄着，见郭大虎夫妻两个过来，忙弯着眼睛，甜甜地叫了一声：“大舅，大舅母。”
　　“哎！”郭大虎傻乎乎地应了一声，一旁的大舅母吴氏忙道：“这会儿这么热，你咋来了？快回家去，你外祖母天天念叨你，这会儿看见你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郭大虎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快家去，也让你外祖母高兴高兴。”
　　林绣应了一声，跟着大舅大舅母一起，往郭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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