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衫
周惜乐回到床上,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阳光从门缝里照进来,照亮了大半边屋子。
“睡得跟只懒猪似的,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谁家哥儿跟你一样,好吃懒做,难怪嫁不出去!”严氏在打扫院子,看见周惜乐就管不住嘴骂骂咧咧。
周惜乐刚起,神色有些疲懒,懒得跟她搭话,自己倒水洗漱。进厨房里一看,果然没有给他留早饭,不过还好他昨晚吃得饱,现在也不饿。
转身要出去,就见严氏站在门口幸灾乐祸:“还想吃早饭?做梦呢吧,你看看家里,一大家子就你一个闲人,十七了还待在家里呢,你打算吃闲饭吃到什么时候?”
周惜乐哼了一声:“我也姓周,怎么就是闲人了?再说,周兰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帮家里做点活儿呢?”
严氏扭头:“兰儿身娇肉贵,跟你能一样?别废话了,你爹说让你休息,我可没答应,给我出来把院子扫了,再去喂猪。”
周惜乐上下扫了她一眼:“凭什么听你的,我就要休息怎么着?”
严氏顿时给气冒烟了:“周惜乐,你把脑子摔坏了是吧?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昨晚那顿打没挨着,你就皮痒了是不是,非得给我打一顿才好?”
“又要打?”周惜乐甩掉手上的水,“你来啊。”
挑衅的模样顿时就把严氏给点着了,伸手就要过来拧他的耳朵,周惜乐偏头一躲,绕道严氏身后跑去了门口。
“切,走喽。”
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撂一句,把严氏气个半死,二话不说要追出去,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啊呀”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哈哈哈……”周惜乐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严氏咬牙切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脚踝崴了,站起来没能走两步,又疼得坐在了地上。
周兰这时才从屋里跑出来,看了眼严氏,指着周惜乐叫道:“看见我娘摔了也不过来扶一下!”
周惜乐撇嘴:“她活该关我什么事?这么大个台阶,是头猪都不会摔吧!”
“周惜乐!”周兰叫着跺脚。
严氏坐在地上,缓过腾腾后拉着周兰的手艰难地站起来,周兰这才回神。
“兰儿,扶我回房里去,哎哟,疼死了。”
等把严氏扶进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惜乐早就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严氏坐在椅子上揉脚踝:“兰儿,帮娘把柜子里那瓶药酒拿过来。”
周兰心不在焉的,没听见她说话,严氏又叫了一声,她才回过头来。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严氏嗔道。
周兰咬咬嘴唇,一脸狐疑地说:“娘,你没发现周惜乐他这两天有什么不对劲吗?”
严氏接过药酒,抹在自己的脚踝上:“确实有点儿,这小子这两天真是吃错药了。”
周兰忍不住翻白眼,她娘说来说去总是这几句话。
“您不觉得奇怪吗?他以前怎么敢顶嘴,现在都敢动手了。”
严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还记得他小时候欺负你那次吗?”
“……当然记得。”周兰不太情愿地回忆起这件事。
她六岁那年,周惜乐十岁。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周惜乐从地里干活回来,把沾了一身泥和汗的衣服脱在房里,自己打水洗澡去了。周兰在院子里和家里养的一条黄狗玩耍,路过周惜乐的房间,就看见他把衣服脱在床上,一只小巧的玉佩掉在了地上。
周兰当时觉得那只玉佩很好看,小巧精致,就偷偷捡起来拿去玩,还让黄狗叼着到处跑,周惜乐洗完澡出来找不到玉佩,知道是她拿了之后,猛地就扑上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怎么拉都拉不开。最后还是周大志把玉佩找到还给他,才松了手。周兰自从被他吓了之后,连做了三天的噩梦。
后来她才知道,那枚玉佩是周惜乐的亲娘给他的。不过,自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戴那枚玉佩。
严氏蔑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那小子表面上看着敦实,跟个木头似的,骨子里野着呢,真发起疯来谁也镇不住他。这样的人留在家里,谁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那怎么办?娘,你打算把他赶出去吗?”周兰问。
严氏指了指她的脑袋:“你呀,要是把他赶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咱们?娘是打算把他早点嫁出去,说不定还能一举两得呢。”
周兰犹豫道:“可是,爹不是不答应吗?”
“不答应?哼,你娘我出马,你爹什么事不会答应?等着吧,过两天我把这事儿定下来就成了。到时候周惜乐走了,家里就剩咱们几个,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严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周惜乐从家里出来,晃晃悠悠就到了一条小溪旁。
“诶,惜乐!”
周惜乐回头看,一个和他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年在不远处的田地里跟他挥手。
“阿青。”周惜乐沿着小溪走过去。
“你这是上哪儿去?”周阿青笑问。
周惜乐:“不去哪儿,我随便走走。”
这个周阿青,是原身在村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也是一个哥儿,不过生活过得比周惜乐好太多,看外表就能看出来。周阿青长得高,身材也壮实健康,不像周惜乐,身板薄得跟片板子一样。其他的也就是皮肤比周惜乐黑了点儿,不过,周惜乐自己也没白到哪里去,毕竟天天下地干活。
“昨儿傍晚我看见你爹来找张瞎子了,怎么了?”周阿青关切地问。
“没事,是我昨天摔了一跤。”
周阿青下意识地看他的腿:“难怪,我说你刚才走路有点奇怪呢。”
周惜乐笑了笑,说:“嗯,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行,你慢点。”
周惜乐沿着小溪往上,一边走一边理着思绪。其实,原身的人际关系很简单,除了周家几个人之外,村里和他熟悉的也就两三个,这个他暂时不用担心。
周惜乐把手伸进衣袋,里面叮叮咣咣响,他把钱掏出来,一共五文钱,这是昨晚睡觉时在铺盖底下发现的。他想了想,五文钱实在太少,拿到镇上顶多只能买两个包子,但这却是原身所有的存款了。
周惜乐把钱在手里颠了颠,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他要想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得想办法搞钱。可是,谁让他前世只是一个新晋漫画家,这点技能放在古代几乎是无用武之地。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可是他脑子里对于古代的知识实在匮乏,原身也只是哥没见过世面的哥儿,两个脑子加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周惜乐烦躁地抹了把脸,而且,眼下最急的还不是钱的事,而是成亲的事。昨晚他想了很久,回忆起以前周大志的所作所为,瞬间对他失去了信心。从前,每次只要有什么事,不论周大志开始说得再斩钉截铁,只要时间一过,严氏给他吹几次枕边风,他就会改变立场。
这次八成也是。
周惜乐懊恼,他原本一个大男人,通宵猝死,穿越成一个命运悲惨的哥儿,然后马上就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这真的不是老天对他熬夜的惩罚吗?
他蹲到溪边,捧了一捧清澈的溪水浇到脸上,总算清醒了点。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他现在对这桩婚事还几乎一无所知呢,总得先了解点情况才好做算计。
午饭时间一过,刘媒婆就去了谢家。
谢家门口不远处有一处小竹林,竹林后就是他们家的宅子,质朴又不缺气派。
刘媒婆上前敲门,就有人迎了出来。
“来来来,快进来坐!”王翠荷把人搀进堂屋,倒上一杯茶,进屋里拿出瓜果招待。
刘媒婆笑眯眯接过茶喝了一口,道:“瞧把你急的,放心,我昨儿去了周家,那两口子对这门亲事也是满意得很。那周家哥儿,跟我一个村,我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生得周正灵巧,话不多肯干活,老实又勤快,绝对是个好的。”
两家的生辰八字早就对过,这会儿又听刘媒婆这么说,王翠荷满意得很,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刘媒婆眼睛闪了一下,又说:“这两天呀,您就在家里好生准备,再挑个吉祥日子把聘礼送了。这事儿早点定下来,您心里也踏实不是?”
王翠荷连连点头:“你说的是,等孩儿他爹回来了,我就跟他商量。”
刘媒婆拍拍她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三月和四月里,好日子都多,我可就等着喝你们两家的喜酒啦!”
王翠荷道:“喜酒当然要请,这门喜事多亏你来回奔走,到时候少不了要多谢你的!”
刘媒婆喝完了最后一口茶,伸手抓了两把瓜果塞进袋子里,起身要离开。
“诶,这就走了?你等等,我这儿有点东西给你带回去。”王翠荷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两只手都拎了东西。
左手上的是一包白糖跟一盒枣泥糕,右手上是一刀腊肉。
刘媒婆忙摇手推脱:“哎呀,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就这点儿东西,我还怕少了遭人嫌弃呢,您就顺手带回去吧。”王翠荷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刘媒婆手里,刘媒婆又推脱了一次,走到门口才接下了。
把人送走以后,王翠荷走进屋里掀开门帘,一个青衫少年坐在书案前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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