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练字

周惜乐对谢家还不熟，自己循着路绕到了后屋，还没走过去，谢宝树就背着谢幼泠出来了。

        谢幼泠早饭后拉着谢宝树玩，玩了一个早上，累了就趴在谢宝树身上睡了过去。

        谢宝树看见他就停住，周惜乐指了指厨房，小声说：“娘煮了面，叫您过去吃。”

        谢宝树有些诧异，不过也没问什么，点头过后背着谢幼泠先去了房里。

        周惜乐又去找谢深甫，敲了敲书房的门。

        “吃面吗？”

        谢深甫从书卷间抬头，一时不解。

        周惜乐就解释道：“娘在厨房煮了面条，要不要去吃一点？”

        “不用。”

        “哦。”

        周惜乐回了厨房，王翠荷已经拉好了面在煮了。

        “他们来了没有？帮我从柜子里拿几个碗出来。”

        周惜乐去找碗：“爹一会儿就过来，嗯…谢深甫说他不吃。”

        王翠荷也不意外，继续用筷子搅着面。

        周惜乐摆好碗，忽然看见门外来了一个妇人，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他觉得很眼熟，昨晚敬酒的时候他把所有的亲戚都认了一遍，想了想，终于想起来，喊了一声：“二婶？”

        李氏就看了他一眼，对着屋里道：“大嫂，这大中午的你做啥呢？”

        王翠荷回头笑了笑：“还剩点面粉，这不就干脆做了点面条么！留下吃碗面吧，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李氏罢罢手：“我就不吃了。”她说完也没打算走，眼睛往周惜乐身上瞟了瞟，就笑道：“你家哥儿昨晚没瞧清楚，今天一瞧，到真是小巧玲珑的，难怪大嫂说在家勤快呢，这看着也是家里劳苦惯了的。照我说呀，这能吃苦就是最好的了，将来干啥的都能帮衬着你，你和大哥两口子可不就清闲多了么。”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可李氏看他的眼神，没由来的让周惜乐感到不舒服。

        王翠荷就道：“嗐，哪有什么清闲不清闲的，儿媳妇儿娶回来到底是他们小两口一起过日子的，我要是天天让人去干活儿、去吃苦，那还叫娶什么儿媳妇儿呀，倒不如去雇一个长工来嘞！老二家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氏讪笑道：“大嫂说得也在理。”

        她刚要走，脚还没踏出去，王翠荷就跟料到了似的，开口道：“老二家的，我可跟你说，我们家惜乐，别看着长得小巧了点，人却最懂事了。今儿早就要帮着我做事，又是收碗筷又是烧火的，别提多勤快。照我说，娶媳妇儿不就是要娶我家乐哥儿这样的么，老实勤快又懂事。要是找了那等中看不中用的，娶回家供起来，还不如打光棍呢！”

        周惜乐低着头听着她俩你来我往，就算不清楚内情，也不难听出来这里头的火药味儿。

        最后李氏明显占了下风，被王翠荷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蒙了头，咕哝了两声，黑着脸走了。

        王翠荷把面捞出来，每碗面里撒了点葱花，把方才炒好的腊肉各放了两片进去，普通的素面立马就香得令人口舌生津。

        谢宝树也进来了，王翠荷见着他就忍不住笑道：“可惜你来晚了，没看见刚才老二家的过来，明里暗里想挑我儿媳妇儿的刺，被我两句话就堵了回去。”

        谢宝树知道这妯娌俩不对付，不过他一向不参与妇人之间的事。因此听到王翠荷这话，就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反应，直接坐下去吃面了。

        晚上，周惜乐吃完饭要去洗澡。

        谢家给他添置了新的浴桶，厨房里早就烧好了热水，周惜乐自己去打了水洗澡。泡在温热的水里，周惜乐缓缓闭上了眼睛。

        穿越过来这么久，第一次洗这么舒服的澡。

        直到把水都泡凉了，周惜乐才用澡巾搓了身体，穿好衣服出去了。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视，人们吃完了晚饭在院子里乘会凉，就可以洗洗睡了。

        周惜乐洗漱完回到房里，谢深甫还没回来。方才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里面亮着光，也不知道他要看书看到多晚。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回来晚一点也好，最好在他睡着之后再回来。

        身上只穿了里衣，周惜乐一路走过来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进房后也没去点灯，直接钻进了被窝里。抛开其余的不说，嫁到谢家来之后，生活质量是确确实实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紧紧裹着被子，周惜乐睡在里侧，看了眼空荡荡的外侧，心想幸好这里的夫妻俩睡觉不用盖一窝被子，不然他可怎么办，一想到跟一个完全不熟的人一起睡觉，他就浑身不舒服。

        算了别想了，他摸了把脸，赶紧睡觉吧，一会儿人回来了。

        深夜，谢深甫吹灭书房的烛火，踏着月色回房。

        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想到里面睡着一个人，脚步顿了一下，放轻了步子。小心地推开门，静谧漆黑的房里，只能听见帘帐背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谢深甫也没有点灯，在帘帐外把衣裳脱下，轻手轻脚上了床。

        周惜乐睡得不太安稳，感受到身旁的动静，半梦半醒中睁开眼，懵懵地看着他。

        谢深甫在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那半睁的双眼还以为是幽怨，就作速躺下道：“抱歉，吵醒你了。睡吧。”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安静下来，周惜乐翻身换了个姿势，重新入睡。

        翌日，周惜乐吃过早饭就在院儿里闲走。

        谢宝树早就下地了去了。虽然家里刚办完喜事，但眼下正是农忙的时节，总不能把农事放太久。

        话说起来，谢家虽然算是殷实之家，但他们家一不做官，二不经商，如今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是靠田地发家。谢家祖孙几代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因祖上曾经在天子外巡时立过一次小功劳，就得天子赐了良田奖赏，由此一代代传下来，子子孙孙都勤勤恳恳经营着，也就是到了谢深甫这一代才开始想着去进学读书。

        谢家田地多，但家里几个兄弟媳妇儿都是勤劳的，做农活也快。但往年也有赶不上做完的时候，就请了亲戚来帮忙，做完后在人家一份酬谢就行。

        周惜乐嫁过来，王翠荷明明确确地跟他说了，不用让他下地去。

        “你呀，留在家里就行。深甫身体不好，爷奶年纪又大了，弟弟妹妹也都还小，你帮娘照顾着他们就好。”

        王翠荷今天早上出门时这么跟他说的。

        感情这是让他照顾这一大家子啊，老的小的，还有一个病的……

        周惜乐四处看了一圈，几个小孩儿在后屋玩儿，谢老两口子吃过饭到外头溜了几圈就回自己屋了，谢深甫一如既往在书房。这么看来，好像也没什么事要忙的。

        放下心来，周惜乐开始盘算自己的事情。

        之前他早就打算好了，要捡起自己的老本行。可是想归想，这一执行起来，眼前就遇到了一个问题：文字。

        他一个现代人，只用过简体字，可这里的古人用的都是古汉字。他看的那些话本，都算是通俗读物，尚且还有些字不认得，如果想要写话本去卖，首先就得把字学好。

        要练字就得有纸和笔。

        周惜乐暗自思忖，如果去镇上买的话，还得等个三四天到了赶集的日子才能去。可他又不想这几天都在家里闲着，想来想去，只能找谢深甫先借着，到时候去镇上买了再还给他。

        快到晌午时，周惜乐就去找了他。

        谢深甫一听他要借纸笔，不禁诧异。

        周惜乐挠了挠头，按照原身的条件，确实不太可能识字。不过幸好谢深甫对他的过去不甚了解，他索性装傻，反问道：“怎么了？你放心，等回头我就去买新的还给你，不会白拿你的。”

        谢深甫摇头，默默地取了笔墨纸和一方小砚台给他。

        “谢了。”周惜乐转身要走。

        “你去哪？”谢深甫在身后问。

        “我……去房里啊，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了。”主要还是怕露馅，毕竟要照着那些话本练字。

        谢深甫顿首，不再说什么。

        回到房里，周惜乐把纸铺在窗前的一张小桌上，在砚台里倒了几滴水，开始研墨。

        其实研墨是一件极讲究的事，但周惜乐不通此道。他从来没研过墨，之所以知道这些基本操作还要得益于那些年看过的古装剧。

        磨了一会儿，砚台里就有了一小滩墨水。想着应该差不多了，就把磨条擦干放回了匣子里。

        谢深甫给他的是一支新笔，周惜乐用茶杯倒了杯水，把毛笔在里面浸润了一会儿，等笔头软了才拿出来写。

        他对自己要求不高，反正也不是要成为文豪大家，把字写对、写清楚就够了。

        翻出藏在木箱里的话本，随便挑了一本翻开，就照着上面的字，把那些不熟的全都仿写下来，一个一排练下去。遇到那些猜不出的，就单独记下来，只等那天有空了去问问谢深甫。不然放着这么一个读书人在身边，不好好“利用”一下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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