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望眼欲穿
阿娘直直盯着飞寻的目光，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有偏向别处！夫子怕吓着飞寻，用手覆盖住祈盼儿的眼睛，顺了顺，祈盼儿才闭了眼。
飞寻不知所措，爬到阿娘身上拉她起来，可怎么也拉不动。他只好趴到阿娘身上，耸着阿娘的肩头呜呜喊叫。可飞寻只会喊小黑鱼，而阿娘再也不应他了。
阿娘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夫子过来抱他，他死死抱着阿娘的脖子不放。见阿娘还是不动，只好去亲阿娘的眼睛。可是亲了那么多遍，阿娘也不像以前那样笑着睁开眼睛来亲他了。
飞寻急了，不管怎么摇晃阿娘，阿娘都不理他了！他便直接用手去扒阿娘的眼睛，可是阿娘还是冷冰冰的一动也不动。飞寻只好把头埋进阿娘的颈间，虽不流泪但喉间呜咽不止。
等闲跪在地上抱着两人泪流满面，却早已哭不出声音来了。谁晓得该怎么办啊，姨娘死了，这天都塌了！他该怎么办啊，飞儿还这么小，这么小啊！
晓棠也倒在夫子怀里哇哇大哭，“爷爷，小弟弟没有阿娘了，小弟弟没有阿娘了！怎么办啊？爷爷怎么办……”
夫子仰头长叹一口气，道：“晓棠乖，咱们带小弟弟回家，以后他就是你的亲弟弟了！你要替他阿娘照顾他一辈子，保护他一辈子！”
晓棠哽咽道：“好！晓棠，会替姨娘，好好儿，保护弟弟的！”
祈盼儿的母亲闻讯赶来，一度哭的肝肠寸断。一时间，落红隅内人人眼圈发红。只有飞寻抱着阿娘的脖子不撒手，一动也不动了，谁叫他也不应了。
夫子带着乡民帮忙办祈盼儿的丧礼，飞寻穿着麻衣在阿娘棂前跪了七日。他不哭也不闹，安静的可怜。只在无人的时候一直念叨：“小黑鱼、小黑鱼、小黑鱼……”
飞寻以为能像上次溺水一样，喊着小黑鱼就能飞出一条大黑龙来救阿娘！所以，他一直喊一直喊……
可喊到下葬那日，小黑鱼也没有变成大黑龙来救阿娘！
飞寻看着木棺被抬进黄土坑里，一下子就抓了狂！他挣开了等闲的手，尖叫着跳进墓坑里，将阿娘木棺上的黄土全都拂开！
等闲赶紧跟着跳进去，要抱他出来，“飞儿乖，阿娘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让她入土为安吧！”
“小黑鱼，小黑鱼！啊……”飞寻撕声尖叫，两条小短腿奋力蹬踹，一双小手紧紧扣着木棺的外沿钉锁处，死死扣着不肯撒手！
等闲怕伤着他的手，不敢死力扒拉他。他却像只小狮子，红着眼嗷嗷叫着，不肯让人将黄土拢到木棺上！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只掩面泣泪，心酸不已！
阿婆跪倒在墓坑边沿痛哭流涕：“飞儿乖，跟阿婆回去吧！你这样闹，你阿娘会魂魄不安的！”
飞寻不应，挣开等闲的手，自己爬到阿娘的棺木上趴着，一动也不动。等闲也只好跪在墓坑里，陪着他。
夫子无奈，叫了晓棠去哄。晓棠便跳进墓坑里，拉着飞寻的手，说：“飞儿，好弟弟！姨娘累了，要睡一觉！咱们先回家好不好？等姨娘睡好了，就来梦里找飞儿了！”
飞寻听了，以为阿娘真会来找他，便匆匆爬了下来。等闲便将他抱了上来，背着他跟晓棠一起回去。
飞寻回到家，倒头就睡了。这一觉，大睡了整整三天！他一醒来就爬下床，满屋子里窜。
他要找阿娘！
可是卧房里没有阿娘，堂屋里也没有阿娘，厨房里也没有阿娘！
飞寻又跑去院子里找，院子里也没有阿娘！
阿婆看的泪流，呜咽不止。
飞寻回头看了看阿婆，又跑出去，到水塘边找。可水塘边也没有阿娘的身影！他便出了院门，要上山去找，兴许阿娘砍柴去了！
等闲只好拉着他，说：“飞儿，找不到阿娘的，她还没有睡醒呢！”
飞寻听了，红了眼眸。他立马回到院子里，抓着晓棠的手一直晃、一直晃。似乎是在问她：“阿娘怎么还没回来找他？”
晓棠一时不知怎么应对，飞寻却晃着晃着就晕了过去。等闲赶紧将他抱回屋里，放到床上。
“飞儿！啊……”
晓棠跪在床边，急的话也不会说了，只抱着飞寻呜呜哭。
阿婆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折腾了半天才将他救醒了。可飞寻却眼神呆滞，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任谁跟他说话，都不应了！
夫子来接飞寻去落红隅，等闲将小黑鱼和三只大白鹅一并交给晓棠带去了。还特地嘱咐：“这只小黑鱼是飞儿最喜欢的，千万别弄丢了！”
晓棠点头，亲自抱着瓦盆陪在飞寻身边。
……
冯缈再来落红隅的时候，那小院里只剩下等闲一个喘气儿的了。冯缈一时心酸，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到祈盼儿的坟上烧纸祭拜，忍不住又哭了一场。这一哭是替楚肃云哭的——此生缘尽，孽债难偿！
知道夫子已收留了飞寻，又有外祖母照顾起居，冯缈便带着等闲回了芸安城。
楚肃云得知祈盼儿已故，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合宫慌乱，太医行色匆匆忙了半日，楚肃云才悠悠转醒。
太子伺候汤药，日夜守候。可楚肃云两眼空洞，郁郁寡欢，整日不发一言。足足调理了半月，才能勉力下地。
刘淑仪日夜照料开解，劝他看在两个可怜孩子的份上要保重龙体。两月之后，楚肃云才恢复了饮食。
冯缈安排等闲参军，又叮嘱下面的统领好生调教。等闲勤奋好学，又能吃苦进步神速。
莲旖坠在梦里，心里一阵波动。这么紧要的时刻没见着临渊来，心里很是气愤。可是又不敢多生情绪，怕又被青儿给踢出来！
黑小子睁开眼。莲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卫捷抽出她袖子里的绢帕，给她擦了擦。黑小子跳到她的面纱上，趴下小身体给她渡了些灵力，道：“青青，别生气！他是被困住了，不是有意丢了你一个人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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