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张太太看着小保姆慌慌张张地报警,也不敢去拦。她问什么慕容也不说,就只说“见鬼了见鬼了”,张太太心想见鬼不是正常的吗,你不是说你天天看见鬼吗。
见不着鬼这钱才白花了呢。
人在焦灼的时候就想找点什么事做。手边刚好有根蜡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长长的,张太太环视了一下别墅,这屋子忒大了,开着几个灯也不见有多亮堂。她闲着也是闲着,找了个打火机,“蹭”地一下,把蜡烛点着了。
女鬼听她这么一问,短暂地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黎未央已经翻了白眼,突然感觉身上凝固的血又开始流动了,像穿了层金钟罩似的,尖利的高跟鞋使劲往下踩,也不觉得有多疼。
她知道这是有人把蜡烛点上了,心里有了底,想来老天爷还是疼她的,不会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手上攒了力气,一下子睁开眼,在女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她的小腿,整个翻了身,掀开婚纱上的蕾丝。
一条细长细长的白蛇突然从腰间蹿了出来。
女鬼本来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黎未央还有这一手,赶紧收手迅速往后退,可蛇的速度又怎么能是她能比的,眨眼的功夫就朝女鬼扑过去,蛇身绷的比枪子儿还直,丝毫看不出来应该有的蜿蜒曲折。这蟒蛇分外勇猛,一瞬间就有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对着女鬼张开嘴,里头是比别的毒蛇都要尖利的蛇牙。
战事的胜负就在瞬息之间,很多时候,只要抓住一个小小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能绝处逢生。
黎未央脑子昏昏沉沉的,妈妈的话回荡在耳边:“千万别让蜡烛灭了,知道吗?蜡烛那股光在,你的能力就在。”
光在,就有口气在。
刚才落败,是她能力不济,蜡烛被吹灭了。现在外头有人帮她,烛芯燃着了,她就要反败为胜。
蛇头果断地从女鬼身上的窟窿里钻进去,顺着喉管往下,在四肢百骸里翻绞。
“你……你……”
长发女人全身剧痛,就那么看着所有的筋脉和魂魄都被蛇咬断,蛇走过的位置,皮肤隆起一个个鼓包,像血液一样流动。
想要把蛇从身体里抽出来,女鬼几乎要把皮肤抓烂,她的速度远没有蛇滑过的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被迅速蚕食。
蜡烛明明灭灭,长发女人连最后一点气息都没有了,身体飞速干枯下去,几乎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蛇从右眼窟窿的位置钻出来,默默缠绕到主人的腰上,像一条白色的漂亮皮带,安静地不动了。
黎未央累得直直地向后躺,也不管身下是不是脏污,心里想着也幸亏这婚纱质量好,不然她现在肯定没法见人。
休息够了开门出去,正要找慕容要蜡烛,就听见外头警铃大作,红蓝相间的警灯疯狂闪烁。
慕容带着一位穿制服的年轻警察,颤颤巍巍地指着黎未央:“警察同志,就是她!”
警局的茶叶带着中西部地区特有的风沙味,做笔录的小哥也长得黝黑,一双眼睛却很有神。
“出租车司机说,你非要去西戆。你去那儿干什么?”
“旅游观光。”怕他不信,黎未央还拿出了自己的线路规划图,“我打算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探秘嘛。”
显然警察已经被胆子大不怕死的各路小年轻们弄疲了,他扫了一眼黎未央的登山包,翻了翻报案记录:“李慕容说他看见你把鬼招来了?”
黎未央没反应过来:“李慕容是谁?”
小哥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位男士,他也是报案人。”
慕容慕容,黎未央觉得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个复姓还是挺有感觉的,有大佬那味道,谁知道他是这个“慕容”啊。
黎未央:“警察同志,您看这儿哪来的鬼啊?他是不是说那个鬼很恐怖,浑身都流血?”
小哥点点头:“还有很多窟窿。”
黎未央:“您信吗?”
小哥抬头瞅她一眼,敲敲桌子:“交代你自己的事!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黎未央气定神闲:“您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都是这样。去了主人家,自己进到屋子里,随便弄出点伤,出来就说鬼已经被我降服了,好拿钱走人。碰上心地善良又大方的,还觉得我们辛苦,要多加钱呢!警察同志,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啊对吧?我看李慕容就是想借题发挥,好让自己名声打出去,让你们给他做宣传呢,您明察秋毫,可不能让他得逞呀!我坦白,是我故弄玄虚,您可不能信他的!”
小哥听笑了:“放心吧,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警察办案都有流程,也要证据,你这话我信。”
“但是!”小哥声音徒然拔高,“你和李慕容宣传封建迷信,公然点烛弄堂做法事,还用自残来增加逼真效果,扰乱社会秩序,要予以处罚!”
通过调查,李慕容是打头的,张太太是组织的,黎未央是配合的。考虑到西戆的情况特殊,加上张家的情况鲁甸城里的人多少也知道点,最后给了几个人批评教育,五百元以下罚款的处罚。
批评教育要一个个来,黎未央先被领到医务室检查身体,倒是没有受多少伤,就是破皮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了一下,就把她领到扣留室。
进到扣留室,才发现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那人蹲在墙角,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她真怕下一刻就有颗鸟蛋从里头孵出来。
自从黎未央进来,那人就一直盯着她看,时不时还笑两声。黎未央不是自来熟,直径走到另一个墙角坐下了。
“算一卦吧姑娘?”他嘿嘿一笑,牙超级白,“给你打五折,看在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
扣留室背阴,还是挺冷的,黎未央裹紧外套:“不用了。”
“我算的可准了我跟你说,刚刚有几个人从我身边经过,我就这么一看,不简单,绝对不简单!”黎未央的冷漠战术显然失败了,反而被当成了一种默许。那人穿着宽宽大大的袍子,眉飞色舞,“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啊!”
“我说他面门发青,眼中带煞,怕不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缠上了,但是呢被我遇上了就算是缘分,我可以帮他化解!”
黎未央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呢?”
虽然得到了回应,他却显得有些落寞:“然后我就被关到这里来了啊。我不就说了他几句吗,不给钱可以,干嘛要举报我宣扬封建迷信?”
“噗嗤”一声笑出来,突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我跟那警察同志说了很多次了!这不是迷信!”原本笑嘻嘻的他越说越生气,“天机不可泄露,我是想救人好吗?姑娘我一看你就很有慧根,你肯定相信我的吧?”
黎未央点点头:“嗯嗯。”
“就是嘛。那你被弄进来这是为啥呢?有人举报你么也?”
举报?也算吧,那个什么慕容真是被吓坏了,宁愿自己进局子也要报警。黎未央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故意笑得很渗人:“不是举报……”
十秒钟之后,扣留室里传出惨绝人寰的叫声。那人扒着铁门,眼神中充满恐惧。
“蛇!有蛇啊!!!!!”
“大蟒蛇!!!”
与此同时,香台镇火车站上,熙熙攘攘。
人很多,都是镇上的村民,吭哧吭哧背着大大的行李赶火车,烟熏火燎的,所以其中的两男一女分外引人注目。
男的二十四五,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套了件发旧的黑皮衣,线条清晰凌厉。
衣服是随便套的,穿了好几年了,打扮的也低调,但是架不住人来人往,都要多往他脸上瞟几眼。
一妇女目不转睛:“这四那个……四那个啥模特儿吧?能上网拍广告的?”
她老公斜着瞅了几眼,看见男的旁边还有个女孩,烫了乖巧的栗色卷发,穿得很讲究,看着比年轻男的有钱。
他语气有点酸酸的:“啥模特,不就小白脸么,白瞎那么大个子。”
“火车来了,”女孩拉着男人的袖子,满眼不舍,“江峤,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早点回来,我等你……”
江峤笑着看她,看不出他眼睛里是不是认真的:“秦湾湾,我再跟你说一遍,别等我,找个合适的赶紧嫁了,别让你爸操心。”
“别,我不许你说这个!”秦湾湾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减少的队伍,有点着急,直接上了手,又不敢真的有大动作,只能拉着江峤外套的衣角,近乎恳求,“是什么人非要让你亲自去接?不去不行吗?我心里总害怕,山高水远,那边是他们的地盘,你又不熟……”
她不能不激动,明明他就在自己面前,可总觉得像风一样抓不住,明明她抓到他的衣角了,还是觉得好疏离。
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
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怕被挤着把孩子扛在双肩上举过了头顶,刚好擦到江峤的肩膀,在皮衣上蹭了一道黏糊糊的糖。他停下对话,淡淡地看了一眼,侧身往旁边让了一步,用身体挡了挡往这边挤的人。他长得高,看着不壮但十分有力,往那一杵真就没人过得去了,给这对母子腾出一大块空地。
妇女感激地说着“谢谢您,谢谢您”。
“这是生意,答应了就要做到,刀山火海也要去。”江峤嘱咐拉着身后拉行李箱的中年男人,“照顾好你家小姐,把她安全带回秦家。”
“江峤,你跟老钟说什么?他是我家的管家,又不听你的!”秦湾湾的眼眶逐渐变红,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我偏要等,你不回来我就去西边找你去。他们要是敢对你做什么,我就……”
她跺了跺脚:“我让我爸找关系救你。”
江峤拍拍她的头,阳光透过烟熏火燎反射在他拇指的戒指上,给他拢上一层温暖的气息,他终于带了几分认真:“丫头,咱俩不是一路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声音很温柔,听着却更像警告。
秦湾湾没动:“是不是一路人不是你说了算的,火车要开了,你快上去吧,记得给我发短信报平安啊。”
虽然这么说,但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看着江峤的背影消失在绿皮车门口,秦湾湾突然跟着冲了上去。
“小姐,小姐快下来呀!”老钟这才急了,看女孩不肯下车,直奔车厢里走,他一咬牙也跑了上去。
秦湾湾本来想着自己跟上就行,没想让老钟也跑上来。她有些愧疚地看着老钟,他是退伍下来的,曾经受过伤,腿脚不是很麻利,一使劲就疼。
“对不起啊老钟,我就是想……想再多陪江峤一会儿。我就再坐一站,一站就好。”
从云南送到陕甘交界,已经不知道送了多少站了。
老钟轻轻叹了口气,用手帕擦擦汗,顺手把行李都摆得整整齐齐:“小姐别这么说,照顾你是我的本分。这下一站,是哪儿啊?”
秦湾湾打开地图,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公路铁路的线。她找了半天,费劲地辨认着:“下一站,是鲁……鲁甸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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