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坐在散着烟酒味的皮椅里，黎未央才不得不感叹，网吧真是连接祖国大江南北感情的纽带啊，坐下还没五分钟，老板就往她这跑了三趟，还送了她一桶泡面，说是今晚有个什么电子竞技的比赛，赢了的可以跟其他国家打。
这是把她当成游戏发烧友了。
黎未央环顾一圈，网吧几乎所有机子都在看比赛，有的是几个人看一台，有的边看边自己玩，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cao，adc上啊，干他，三个残血都跑了，你妈，法师蹲那干啥呢……”
“这辅助不行，跟团啊！又tm丢一塔……”
黎未央看了一会儿默默坐下了。不是，女生追星的时候也是一样啊，为什么大家都在说女的怎么怎么不理智，那男的狂热起来，也是毫不逊色的嘛。
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查到当初李小帅和林玲上的高中，翻遍了贴吧和学校官网，才堪堪找到几张毕业照。毕业照照得也不怎么清晰，传到网上更模糊了，尺寸又小，真是两眼一抹黑。
官网就几个选项，界面做的很老旧，最后一次更新还是在一年前，更别说查找通讯录了。
黎未央叹了口气，心想她也是尽力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又人生地不熟的，真是没法查。准备走的时候路过网吧吧台，突然看见柜台上有一个小奖杯，上头写着“xx二中全□□动会一千二田径赛第三名”。
她转头就去拿泡面，找了个热水壶冲开了，推给吧台老板。
“老板，你以前是xx二中的？”
老板看见热气腾腾的泡面，正赶上他喜欢的战队拿了二塔，心情好得不得了，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嘿嘿一笑也不拒绝：“是啊，跑步比赛我次次拿奖，二中谁不认识我。就是毕业以后没考上大学，来我叔店里帮忙，过得不知道多滋润，你说那些去外地上大学的，毕业了不也就几千块钱工资么？”
黎未央笑笑：“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上个月刚辞职，什么狗屁领导我不伺候了，这不现在到处晃荡呢么。玩够了打算回家开个花店，自己当老板多好呢……”
老板一听就觉得亲近了不少，更乐呵了：“哎，美女英雄所见略同……”
黎未央趁热打铁：“我有个亲戚以前也在二中上学，他说认识一个叫李小帅的，成绩特好，次次考第一是吗？”
老板把头埋在泡面的热气里，边吃边说：“次次第一，哪儿有那么神？李小帅么，我认识，就在我隔壁班，不过他成绩是不错，能稳定在年级前十吧，重点大学是妥妥的没问题。”
黎未央：“那您知道，他后来去了哪所大学吗？或者，您还有校友册什么的么，有他联系方式吗？”
老板愣了一下，手里的塑料叉子缓缓放到一边。
“好像还真有，我给你找找。”
老板吭哧吭哧蹲在地上，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大纸箱子，里头有啤酒瓶、优惠券、打火机，翻起来叮呤咣啷的。
“美女你来的真巧，我前些日子收拾出来，打算扔了的，你再晚来两天估计就没了。”
找出来个牛皮纸色的毕业相册，老板往后翻阅：“毕业照上没他啊，我记得他高三的时候转校了，听说去了省城，嗨，家里有关系呗，估计能考得更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发达呢。我没他的手机号，我成绩差，跟人家关系远，一年到头说不上两句话，不过这儿有他家的电话。可时间太久了，这都多少年了，也不一定还能联系上。诶，美女你找他有事儿啊？”
黎未央瞟了一眼电话号码和地址，默默记在心里，“哦，我就是听亲戚提起过，大家都是同学，他当初跟李小帅关系不错的，后来失联了，这次我回来让我帮着问问。”
很怕老板问她亲戚叫啥，黎未央付了机子钱，赶紧说了声谢谢就出去了。
今晚依旧很冷，黎未央裹紧了自己的外套。趁着还有记忆，把李小帅家的电话号码拨上。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黎未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空号，嗯，也正常，这年头大家都换手机了，家里座机基本都淘汰了。玉藻虽然是小地方，但是估计也不怎么用座机的。
老板正在喜滋滋地喝泡面汤，就看见刚才离开的美女又返回来，笑眯眯地问他：“老板，还有个事得麻烦您。”
“李小帅家那个地址怎么走啊？”
已经晚上九点了，蓬窝头垂头丧气地嗦着一杯明显兑了水的可乐，摆了个卦阵在地上比比划划。
“不对呀，怎么算不出来呢。”他蹲下去又站起来，四面八方地看，“卦象显示，我的羊皮卷很有可能是在一个很高的地方……”
他扭头质问江峤：“是不是把它扔到天台了啊你们？”
江峤：“……我怎么那么闲呢？”
蓬窝头继续低下头去研究卦象，“不对呀，不对呀……”
江峤：“你那算出来准不准啊。”
蓬窝头睨他一眼：“当然准……吧。”
江峤：“要真准你就不会说是我们拿的了。”
蓬窝头：“你懂什么呀，准确度当然是有的，但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误差存在……”
江峤：“那不就是看概率么，骗人的。”
蓬窝头一下就急了：“才不是骗人的！《推背图》你听说过吧？中华道教预言第一奇书，能推出几百上千年的国运，袁天罡、李淳风，那都是我们的老祖宗加前辈，不懂可以，别瞎说啊你。”
江峤：“能推算国运也是他俩的功劳，跟你算卦不准有关系吗。”
蓬窝头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去翻自己的小包：“这、这倒是……不过也是得过李淳风第三十八代弟子真传的我师父，多多少少还是准……”
“godisagirl，whereveryouare，doyoubelieveit……”手机铃声突然想起，蓬窝头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来电显示。
“诶央央啊，刚刚存你电话号了呀我……”
对面是急促不均的呼吸声：“江峤呢？”
蓬窝头很不高兴：“他能干啥，耍酷摆造型呢呗，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啊央央。”
黎未央吼他：“让江峤接电话！”
江峤看见蓬窝头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过来，他顺势把手机架在耳边：“怎么了？”
蓬窝头连褂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江峤连人带符纸拽到了外头。
先是秦湾湾破门而出，再是黎未央果断走掉，现在他像只小鸡仔一样被拎着领子揪到走廊里。
疯了疯了，都疯了，这地是不是邪啊。
“不是，你们仨今晚要干啥啊我说，别一惊一乍的行不？”他仰着脖子往转头看，“钟叔把门锁好哈！”
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钟叔终于被cue到，咳嗽了两声，说了句“诶诶，你们慢点”，等俩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才反手锁上门。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沉不住气，不像我们那时候……”
蓬窝头被拽得云里雾里，可是又挣不过人家，只能拍着江峤的手哀嚎：“央央跟你说啥了啊到底，大半夜的诶轻点轻点……”
江峤边走边说，时间有限，简单概括了一下黎未央和女鬼的事，蓬窝头听得直尖叫：“怎么可能啊这！没跟我说这些啊央央！不可能，你骗人！”
他今天缠了黎未央好久，才从她嘴里知道她被附身的始末，但她可没说这些！什么女鬼给她隔空输送记忆！什么李小帅王小帅的！她一个字都没告诉他！
她只说被女鬼附身了！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
蓬窝头不相信央央怎么会把这些告诉一个刚认识的男的，他才是跟她一起蹲过橘子的人好不好，他不信，这江峤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搞不好是伙同秦湾湾一起……
蓬窝头幡然醒悟，大叫：“人贩子！”
江峤忽地停下，蓬窝头一个没刹住车脑门撞他背上了。
江峤：“你正常点行吗？”
蓬窝头：“那央央打电话说什么了啊刚才？告诉我你！否则我就求助人民群众……”
江峤看着蓬窝头，眼底比外头的黑夜还要漆黑。
“你非要现在知道是吗，行，我跟你说，刚才她打电话，说她去李小帅家了。”
蓬窝头想了想，深深觉得黎未央确实是能干出这事儿的人：“然后呢？”
江峤一字一顿：“邻居说，李小帅全家都出车祸了，李小帅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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