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山月》
《山月》是由真实事件改编的,讲述了一个25岁的老师何山月意外遭遇车祸,下半身瘫痪,被学校辞退后回到乡村教书,遇见了一个哑巴孤儿果儿的故事。
果儿八岁年生了重病成了哑巴,外出务工的父母就再没回来过,果儿一直由奶奶抚养,在何山月来村里前一年,果儿奶奶喝农药死了。
何山月第一次见到果儿,是在他教书的教室里,果儿一身破布衣服,从那扇缺了一块玻璃的窗户探出头,只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上的东西。
何山月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这孩子,了解他的情况后,孤苦伶仃的何山月感同身受,便收养了果儿。
可是好景不长,何山月在果儿高考那年得了癌症,为了不影响他选择瞒着,最后死在了果儿拿通知书回来的路上……
现实中的何果最后成了一名企业家,经过治疗能开口讲话了。
何山月也被授予“最美乡村教师”的称号。
对于何果来说,这是一个残疾儿童奋发向上改变的励志故事,但电影《山月》是从何山月的角度来讲述的,他希望把父亲的事迹讲给别人听,这也是何果的心愿。
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电影里,他都没见到何山月的最后一眼。
他出资筹备这部电影,找来了业界内最有名的导演赵正,希望可以帮助拍摄。
这些信息是许知礼四处打听得来的,他辗转多处,找到了《山月》的导演,希望他能让羽听试试何山月这个角色,导演对许知礼的好印象被他这么一句话给打散了,羽听是什么演员,以他的演技,怎么能担当得起何山月?
当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许知礼不气馁,多次上门拜访赵正,赵导从业30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最后被缠得烦了,只能点头答应让羽听去试一下。
只是试戏,能不能出演还要看他的演技,赵正是不相信羽听的,料想羽听也不会演这种题材的电影,就没把这件事当事看。
羽听听完,思考良久,皱眉道,“不去。”
“为什么不去?”许知礼一怔,反问道,“你不是说想挑战其他角色吗?”
“你觉得我合适吗?既没有生活经验,年龄又不符合,为什么要去毁了别人心里的何山月?”羽听说,“我有多少演技,我自己心里清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做。”
许知礼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人烟稀少的树荫下,他解开安全带转身看着他。
羽听被他幽幽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看我干嘛?”
许知礼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演,我会很难过。”
“你难过什……”
“我为这件事求了一个多月,有关何山月所有的消息都找了个遍。”许知礼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状似委屈,“如果你不演,我在这就没有意义了,还不如现在就辞职回家。”
如果羽听不演《山月》,剧情线就无法推动,许知礼完成不了任务就只能死在五年后。
羽听云里雾里,实在想不出这和许知礼的有什么关系,“你在说什么?”
“我就这一个愿望。”许知礼一字一句认真道,“羽听,请你答应我,可以吗?”
许知礼牵起他的手,郑重发誓,“如果你答应出演《山月》,我什么都可以做。”
一阵热气从羽听心里涌上去,蒸得他满脸通红,他呼吸一滞,感觉牵着自己的手都是滚烫的,或者说,那是他自己的体温,像是握不住的氢气球,飘飘散散飞到天上去。
羽听一个激灵,慌乱地甩开许知礼的手。
“行了行了,答应你还不行。”他嘟囔着,眼神四处飘散,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哪里,还不快回去做饭!”
许知礼发动引擎,朝着后视镜里偷看自己的羽听笑,“你不是说不用做饭吗?”
“我现在想吃了,怎么?求人办事都不管饭?”
“好。”
两人回到家里,海参和棉花依然热情。
海参每天晚上都会往许知礼房间跑,蹭着他睡觉,许知礼这下才真正相信海参是喜欢自己的,甚至比喜欢羽听还要喜欢。
许知礼受宠若惊,想不到自己的动物缘这么好,高冷如海参也会对着他撒娇。
可每次许知礼抱着海参,海参在他怀里撒娇的时候,羽听就会带着棉花出来,傻狗见到许知礼就扑,激得海参炸毛。
猫猫狗狗真是世界上最治愈的天使。
等回到现实他也要养一只猫。
许知礼如是想着。
两人随意地下了个面就草草结束了晚饭,许知礼打算和羽听细说一下《山月》这个故事。
既然决定要试戏,羽听就不会轻易反悔。
他看完了许知礼所有收集的资料,奇怪他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刚有拍摄《山月》的计划,甚至导演都是两个月前才被何果找到的,这些网上都搜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许知礼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知礼避而不答,专心致志地给他介绍背景,甚至还有赵正导演的喜好。
“赵导不像其他导演,不看重片子的效益更在意片子的艺术性,他带出过很多影帝影后,在圈内是很有声望的老前辈,所以你一定要懂礼貌,千万不能在他面前耍大牌。”许知礼一再强调,“你现在的戏也已经临近尾声,试戏时间是在明年年后,大概一月份的时候。那时候你的戏应该杀青了,所以一定要多花时间看剧本。”
羽听问,“剧本?”
许知礼尴尬一笑,“现在还没拿到,不过我问了,他说编剧正在写,快了,估计两个星期就能拿到了。”
“你是说,等我这两个星期的戏拍完了杀青,然后拿到《山月》剧本了立刻开始准备?”羽听拿棉花的爪子打许知礼的腿,“你也太不近人情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
许知礼握住棉花的爪子,棉花傻愣愣地舔他的手指,舔得他手心发痒,许知礼一下松开,摸了摸它的狗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希望你能重视一下,如果能试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羽听倒在床上,无所谓地说,“我要是有想演的戏,还有什么不能演的吗?”
言下之意是,以他家的关系,什么戏都能拿下,只看羽听他愿不愿意。
许知礼不希望他是以这种傲慢的态度拿到何山月这个角色,他希望羽听可以真正走进何山月的状态,做出最好的一面。
成也羽听,败也羽听。
“如果你能成功拿到这个角色,我可以带你去找找状态。”许知礼说。
羽听来了兴趣,抬眼看他,许知礼站在床边,与他的目光对视。
“怎么找状态?”
许知礼真的很认真嘛……
为什么非要这个角色呢?
许知礼在他身边坐下,棉花也跟着过来,把嘴巴放在许知礼的大腿上,黑葡萄般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和羽听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很巧的是,何山月当年教书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许知礼笑了笑,“我可以带你去我家体会一下乡村生活,找找感觉。”
许知礼从小在农村长大,他的家乡是一个交通不便,人烟稀少的小村庄,小时候爸爸在乡镇上教书,后来为了许知礼上学才调到城市的。
那是许知礼小学时候的记忆了,他还记得隔壁家有个成绩特好的哥哥,做什么都让着他,有好吃的也是第一个想到他,可惜许知礼离开乡村后就没见过了,现在他连那个哥哥的脸都记不住了。
说起来,对于童年印象最深刻的事,似乎都有这个哥哥的存在,他还记得小时候调皮,去河边玩耍,一不小心掉到水里,也是他背着自己上来的,在湍急的水流中,没有一丝犹豫就跳下去抓住许知礼的手。
他们在水流中飘出了很远,最后抓住岸边的一根藤蔓才得以上岸。
可惜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许知礼记不清他的脸,甚至也记不清他的名字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爷爷奶奶死后,家里的房子就没人住了,最近一次回去还是刚上大一的那个年前。
他看到被植被覆盖着、一片青绿的墙壁;看到破败的屋顶,阳光透过房屋顶部注下阳光,照在锈迹斑斑的缝纫机上;看到烂了一半的水缸,里面已结满蜘蛛网。
他们在屋外摆上贡品,点上香拜了又拜。
许知礼起身时,看到的堂前墙柱上两道痕迹。
一条只到他的胸口,另一条略高一点,在他的下巴处。
他摸着两条痕迹,底下那条写着知了,是他的身高。
上面那条只有一个字——风。
字体苍劲有力,笔锋犀利,像是能工巧匠在自己雕塑上留名一般的利落。
……
“许知礼!”羽听见许知礼失了魂般怅然,故意对着他耳朵吹气。
骤然间,许知礼强行从回忆里抽身,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又被层层灰尘埋藏起来。
“喂,发什么呆?我问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要准备什么东西?”羽听兴致勃勃,“还有,待多久啊?”
羽听一副马上就要出发上样子,又有点像棉花的天真。
难怪说,主人和宠物待久了会越来越像。
许知礼微笑着撩羽听半遮住眼睛的刘海,“乖乖,先把现在的戏完,角色拿到再说吧。”
羽听后仰,避开他的手,随意甩甩头发,露出如星碎碎闪耀的眼睛,“你说的啊,不准反悔。”
“不反悔。”许知礼举手发誓,“一定带你去。”
羽听凑过身子去看许知礼的表情,距离近的几乎眼睫扫到他的鼻尖。
他伸出手,用力掐了掐许知礼的脸。
许知礼肌肉一紧:……
“痛吗?”见许知礼没反应,羽听又加重了力气,双手揪着他的脸向外拉,眼睛里满是疑惑与惊讶。
许知礼食指抵住中指,蓄力举到他额前,猛地一弹。
“啪”的一声,羽听捂着额头倒在床上,痛苦不堪。
许知礼揉揉脸颊,咬牙切齿地微笑,“你说疼吗?”
而羽听在床上滚了几圈,竟“嘿嘿”地笑了起来,棉花人来疯,见到主人这幅模样,一跃而起,雪白的身体挤上了床。
洁癖羽听竟抱着他的狗头,嬉皮笑脸,“好疼好疼!是真的哈哈哈!”
……许知礼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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