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扫码
李秋在宾大附中和宾大之间的学生街上开了一家书店兼咖啡厅，就叫学生书店。
名字朴实，门店装修也很简单，不像时下网红书店那么精美。
略旧的双层楼门店，藏在爬满藤蔓的老街道深处，环境清幽安静。
室内空间不算很大，但书的品类还挺多的。畅销书和教辅摆在靠大门处的书架和台面上，很显眼，一进门就能看见；经典的文学著作和其他工具书等在靠里的书架上陈列排开。
但人最多，最热闹的要属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堆满了漫画和小说。
原先是摆在靠门口的位置，但学生一放学就一窝蜂跑过来，挤在门口看杂书太影响客人进出，李秋常常被这些孩子折腾的火冒三丈。
李义雪就把漫画和小说搬到最里面的角落去，学生就像群鱼跟着香饵一样都挤到角落里去了。
周末的时候他们能捧着漫画或小说在这乖乖坐上一整天。
学生书店的咖啡厅是近两年赶潮流新开的，认真讲起来算不上咖啡厅，只是拆了柜台重建了个水吧，买了台咖啡机和一些咖啡豆，然后往临街的落地窗前加了几张桌椅。
李义雪下课后就径直来学生书店帮忙。
他把黑色的围裙系上，细细洗干净手后，就去水吧帮忙磨咖啡豆。
只是没等他做完一杯咖啡，角落的孩子堆里就爆发出一阵争吵。
“怎么了？”
李义雪一说话，大家就齐刷刷地看向他。
看小朋友要争先恐后地告状了，小孩子可控制不住音量，一人一句能把书店闹翻。
李义雪连忙伸手指抵在唇肉上轻嘘，示意他们安静。
他把做好的咖啡端给客人后，才走过去轻声问：“是谁和谁闹矛盾了？”
他长腿一迈就站进一群萝卜丁中间。
小朋友齐刷刷看向中间的小男孩和小姑娘。
两个小学生争一本漫画，一人抓着一半书页，都不肯松手。
李义雪轻轻一抽，把漫画书拿走了，“哥哥是不是说过看书要分先来后到？”
两个小学生瘪着嘴看向他，不说话，倒是旁边一个小胖子抱住李义雪的腿，比当事人还积极，掷地有声回答他，“是！”
“谁先拿这本书的？”
“我先的！”
“明明是我先！”
两个小朋友红着眼睛对视一眼，又哼一声别开头不看对方。
小胖子：“哥哥，我看到他们都拿了。”
李义雪想了想，问：“你们一起看可以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小男孩拧着眉毛好像还有异议，但李义雪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没注意到小男孩的表情。
“义雪。”
他循声回头，江闻朝他走过来。
男人应该是从修车店里直接出来的，虽然不太明显，李义雪还是看出来他深色工装裤上还沾着机油的污迹。
他个头威猛，打扮潦草，脚上夹着人字拖往这一站，跟整个书店都有些格格不入。
李义雪余光瞥见几个孩子都抖了抖，似乎很害怕江闻。
他只好把漫画书塞回给两个小孩，又问了小男孩一次：“和这个小朋友一起看可以吗？”
小男孩看了眼江闻，乖乖点头。
李义雪手里还拿着空的咖啡托盘，引江闻来到水吧前。
江闻一走，一群小学生都送了口气，继续小声讨论漫画。
-
李义雪给江闻顺手做了杯咖啡，还在上面点缀了天鹅的拉花。
他将咖啡推到江闻面前，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江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书店。
他本来只是路过去附近的五金店买个零件。
碰巧隔着书店干净的玻璃看见了李义雪。
少年俯身时，衣服绷紧，显出收窄的曲线和柔韧腰身，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丈量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李义雪围围裙。
黑色的咖啡师围裙，乍眼望过去很像黑色长筒裙。
他皮肤白皙，黑发柔软，长度有些偏长，微鬈在衣领处。
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窥见乌发间露出一点雪白的鼻尖。
就像甜点上一抹雪白的奶油，让人情不自禁想舔掉。
江闻明明不爱吃甜点，但他站在原地定定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
他站在水吧前，盯着咖啡上面天鹅的拉花看了半晌，才抬头说：
“我来买书。”
李义雪轻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来书店不是买书能是干什么。
“汽车机械方面的书籍吗？店里这方面的工具书不多，你在那片书架翻翻看？如果有确切的书名，我可以在系统查一下。”
“不是。”江闻喝咖啡和喝水似的，李义雪给他做的是温热不烫嘴的温度，但也没想到他能几口喝完。
江闻把咖啡杯放在水吧上，用面巾纸沾了沾嘴角，说：“是编程方面的书，我慢慢找就好。”
李义雪有些惊讶，江闻会编程的话，可以有更多工作机会选择，为什么要在修车店打工？
不过很快有人过来买单，李义雪给江闻指了一下大概的区域，就忙着结帐、招待客人去了。
江闻顺着李义雪手指的方向，独自往里面的书架走。
这片书架区都没人，江闻靠在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却没看书，只是看在店里忙碌的李义雪。
直到李义雪手头闲下来了，他才带着手里的书走过去。
江闻把书放到柜台上，手指轻轻叩了下桌面，“结帐。”
李义雪拿起这本大部头，抬头看了江闻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什么。
扫描收银系统刚刚崩溃了，扫描枪用不了，李义雪只能用笨方法，对着书籍后面的货号输入进系统里搜标价操作。
江闻低声问他：“你家里只有你来帮忙？”
李义雪敲键盘的手指一顿，轻点了下头。
张甜放学后雷打不动去小姐妹家一起追剧，张裕被张齐南强制留下来补课。
他说：“我上大学了，比较有空。”
事实上，以前初高中他一边做练习生一边上学，还常常被叫来书店帮忙。
但李义雪不想说。
虽然是事实，他也不想让主动承认自己确实不受母亲偏爱。
他加快了录入的动作，结果扫码的时候又找不到桌面上的收款的二维码了。
李义雪怀疑可能掉到地上了，他在柜台里面的地板巡视一圈没看见，又靠在柜台上，探出半个身子去看外面的地板。
“是不是不小心掉在外面的地上了？”
李义雪这么一探身，似乎要栽进江闻怀里，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了许多。
江闻甚至能闻到李义雪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他右脚微动，将掉在地上的收款码踩住，抬起头平静道：“没有。”
“奇怪。”李义雪嘟囔着收回身子。
江闻将打开二维码的手机推过来，“你扫我吧，我先转给你。”
李义雪以为是付款码，拿手机打开微信扫了一下，却弹出加好友的界面。
他抬眼看江闻。
男人手伸过来，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点了添加好友。
又在自己手机上操作了一下，通过了李义雪的好友验证。
李义雪低头看手机，列表里多了江闻的微信。
他的头像是一片空白。
【江闻：[红包]】
“发你了。”江闻按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揣进裤兜里，顿了顿，对李义雪说：“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李义雪点头，后面等结帐的年轻男人是店里的常客了，跟李义雪说过几句话。
他双手撑在柜台上，身体往前靠，凑近李义雪问：“小老板，二维码丢了？那我也微信红包转你吧，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江闻侧过脸淡淡瞥了他一眼，弯腰把地上收款码捡起来，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说道：“原来在这。”
李义雪看到江闻毫无表情的脸，和他手里踩了一脚鞋印的收款码。
李义雪：“……”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江闻直接用手拍掉收款码上的灰印，放回台面上，示意后面的人去扫。
等李义雪从柜台下抽出纸巾时，江闻已经拿起书离开书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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