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宫宴在大明宫举办，宫殿靠近一处荷花满池的湖泊，在大明宫殿的二楼推窗往外看，便能看见满园景色，闻见花香扑鼻。
宫宴未时七刻便会开始，宫人从卯时一刻便起床做事，把大明宫殿清理的一尘不染，桌椅茶碟摆放整齐，管弦箜篌钟鼓样样齐全。
像是不停歇的钟摆，每一处都紧锣密鼓，等到宾客到来，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大明宫殿很大，能装下几十人的座椅，殿外还摆了些桌椅给四品以下官员及妻儿的座位。
两国使臣共有十五人，他们的座位正是面对面，虽然两国表面都是相安无事，但私底下总是有些小打小闹，作为使臣，他们只是客套的问了好，然后便没再搭理。
人到齐后，凌澈才来，他穿的虽不是朝服但也是金丝绣着九爪金龙的黑色礼服，也是一种最高礼仪的服饰，代表着他对于使臣们的到来是欢迎的。
凌澈端坐在高位，轻敲了下右手边的缩小版礼钟，“器乐起。”
“起奏！赏舞！”
钟鼓丝竹声声入耳，司乐坊的舞姬身姿婀娜，舞动间尽是风流写意，高雅不羁。
这不是靡靡之音也不是娇媚奉承，而是代表历国的和平强大。
开场秀之后，齐周两国的使臣便开始念礼品单。
“齐国赠礼：绫罗绸缎三十匹、海珍珠宝二十箱、银器铜器共三十件……贺历国新皇上位，另送玉石宝器一对，美人一位！”
“……奇珍异草一箱，周国贺历国新皇上位，另送奇珍异兽一匹，旷世珍宝一件！”
前面的礼物大差不差，就最后两个祝贺凌澈登基的礼品有些不同，特别是齐国的美人和周国的珍兽。
周国的珍兽是一头黑白两色相间的大熊，它四肢粗壮，坐在大笼子里一动不动，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笼子外的人类。
齐国的美人娇小可怜，岁数看着和凌澈差不多，但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少女面容白皙明艳动人，眼神灵动又无辜，身段柔软如弱柳扶风，声音甜蜜又清澈。
“替孤多谢齐国君主、周国君主的好意，礼物孤收下了。”凌澈面色不变，带着客气的笑容，让人把礼物都带了下去。
“历王，这美人也善舞乐，何不让她献上一舞，以免说我王小气，献上一位只容色好看的姑娘。”齐国使臣拱手提议道。
凌澈抬手应允：“使臣多虑，齐王送来的美人自有她的独特之处。使臣想大家都看看美人风姿，孤自是能理解，齐国珍宝无数，自当想人品鉴。”
齐国使臣客套笑道：“历王谬赞，某在天京城这几日发现历国人杰地灵，这小小一美人，怎当得起历王的一句珍宝。”
“使臣客气。”
互相吹捧了几句，才终于让齐国送的美人跳舞了。
站在中央的少女低垂眉眼，嘴角含笑，她抬起藕臂，露出洁白无瑕玉质剔透般的手臂，粉嫩的莲花裙随着她的舞动上下起伏，轻盈欢乐的舞步搭配欢快的音乐，让人看了就不禁露出微笑，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像是天真不知事故的孩童，纯白无瑕。
李小花看得目瞪口呆，她不自觉转头看向高位的凌澈，凌澈也像是被吸引到了，露出了颇感兴趣的笑容。她又找到了姑苏云喜的身影，他应该是跟他爹坐在一起，坐在下首中间的位置，此时正伸长脖子看得目不转睛。
李小花皱了下眉，扭头去看克瑟琳，却发现克瑟琳也是笑眯眯得在看。
“老师，她跳的很好看吗？为什么你们都看着很喜欢？”而且姑苏云喜不是说他见过很多美女吗？怎么也是这么一副样子？
克瑟琳却反问道：“她跳的不好看么？”
李小花咬唇沉默了下，摇了摇头，“不是的，她跳的很好看。”
“那刚才你为何哪样问？”
“她不是别国送来的么？肯定是不安好心的，而且她那么年轻就……”李小花没往下说，她总觉得如果把坏话说出口，老师肯定会不高兴。
克瑟琳看着在中央跳舞的美丽少女，轻声道：“小花，她现在什么都没做，她现在跳舞也不是自己的意愿，你不可以因为不喜欢不相信就随便说人的不是。”
“她被人送来没错，跳舞也没错，哪怕以后她做了不好的事也是她身处的立场不同。当然你可以怀疑她，对人保持怀疑有戒备是好事，但是你不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恶意中伤人。明白么？”
李小花转头去看少女，她一舞完毕正福身行礼，李小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软糯糯的声音：“此舞名为‘鹤之喜’，铃儿祝贺陛下喜登高位。”
李小花听见凌澈道：“舞美人美寓意美！赏！”
“老师，对不起，我刚刚是不是很小心眼？”李小花有些沮丧，“我看姑苏云喜他们对一个刚见面的人就这么目不转睛，有些不开心。”
克瑟琳没怪她，李小花毕竟年纪小，她看见一个年纪相仿也才14、5岁的姑娘有如此姿色，而且相处了这么久的姑苏云喜肉眼可见的喜欢，自然是会嫉妒。
嫉妒心是每个人都有的，无论年纪大小，都会攀比比较。若是很久以前李小花看见铃儿这样子的女孩，可能心里除了羡慕之外，怕是会自卑。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这样一看就富贵的女子。
可是当她见过很多人，知道自己有可能跨越阶级之后，再看到这样的女孩，便会产生嫉妒，因为她觉得她也可以。如是再年长一些，得到了更多，见过更多，她就不会产生嫉妒而是怜悯。
拥有的越多眼界越宽，对比自己厉害的，就只会追赶而不是妒忌，对比自己弱小的，只会怜悯也不会妒忌。
李小花现在这样，是她两者皆还不到，正好处在会嫉妒的时候。
但是她终有一天会改变，再回想今日，大约是会觉得铃儿处处身不由己，却也会敬佩她的勇气。
之后宴会继续，果子点心茶水美酒轮番上场，舞蹈一支又一支。凌澈带着使臣上二楼看风景，礼部大臣给他们介绍历国风景特色。
晚宴众人移步到了大明宫殿前的空地，钟声敲了七声，然后天空响了一声声响，烟花把夜空都照亮了，众人抬头看着亮眼美丽的烟花，欢笑声欢呼声便在身边响起。
珍馐美食被宫人端上来，众人一边吃美食一边看表演，唱戏的表演戏法的等一场场精彩的表演让人食指大动。
“历王，我王听说历国几月前的祭祀上有神仙下凡，不知这位神仙可还在历国啊？”齐国使臣喝着酒带着几分醉意大喇喇说道，“在下来天京以后，也不管人想听不想听，那仙子的传闻都往耳朵里面来呀！历王，能否让我们见一见啊！”
“大人，您喝醉了。”旁边人连忙拉他，“历王，您见谅，我们苏大人酒量不好，但偏爱喝酒，我们也拉不住。”
凌澈还没说话，苏使臣皱着眉头就喊道：“怎么啦？苏某没醉！苏某想见见神仙都不行？”
“历王，我们也听说过，就像见见是不是真的。”周国人也开始打诨。
“有书曰：仙人鸾姿凤态，眇映云松；众里嫣然痛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哎呀仙人啊~”
两国使臣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撰文彰显自己的学识，每一句的隐藏意思都是想见一见那位仙人在哪。
“还听说这位仙人解决了瘟疫，这可是大功德啊，要不是她是神仙，都可以立牌坊流传千古了。”
凌澈望向克瑟琳，克瑟琳冲他轻轻点头，凌澈便道：“使臣们想一睹仙容自是可以，仙人也答应了。”
“这位就是玄月仙子。”
克瑟琳招招手，笑眯眯的，“各位夸我的话，我听到了，多谢各位的夸赞了。”
他们安静了片刻，他们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个女人，长得很美，身边带着一个孩子，坐在比他们还靠前的前头，跟那位贤王面对面，他们还以为是历国哪位宗室里死了丈夫的俏寡妇呢。
“玄月仙子？久仰久仰。在下周国使臣，免贵姓启，玄月仙子要不要随我等去周国玩玩？”
“我齐国地大物博，玄月仙子也可以去看看。”
两国开始大谈本国的优点，百姓安居乐业，城邦繁华强大，特色多美食多。
克瑟琳笑眯眯听着，偶尔搭腔回几句，什么都能接几句，就算他们谈到自己本国的历史趣事她都可以调侃一下，他们不免好奇，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玄月仙子曾经来过我国？”
“没有，但是看过。”
他们就更奇怪了，既然没有去过，那她是怎么看见的？心思百转间，他们就笑容更大了，谈的自然也就更多了。
李小花一脸崇拜地看着克瑟琳，凌澈也觉得克瑟琳身上的谜团更多了，他知道克瑟琳并不是神仙，但是她确实学识渊博，胸有沟壑。可是很多东西，没有在当地停留过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贤王脸上带笑，眼底却是阴沉厉色，他端起酒杯，目光狠厉地打量克瑟琳。
碍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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