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既是决定了开店,那么便要开始寻铺子。
如果能开在客流量最多的地方那自然是极好的,可晏夕和林氏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铺子。
一来是租金太贵,处在繁华市口的铺子每年的租金没有低于八十两的。
而晏夕手里头拢共只有二百两银子,除了交租子之外还得做些装潢,置办桌椅和锅具盘碗。再说了,店里只有她和林氏二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便需要雇些个人手。于是荷包里便显得捉襟见肘。
倒也不是没有便宜些的店铺,但不是地理位置太差便是店面太小,放几张桌椅都够呛。
晏夕在街上打听寻觅了数日也没能找到合适的铺子,闹得林氏都想咬咬牙干脆把八十两那间盘下来算了,索性她还有些积蓄,也能支持晏夕一二,但晏夕却死活不同意。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日她照例到几条相对繁华的街道上打听,却见一间商行挂出了出租的告示。
晏夕没有忙着问价,而是先进到店里打量了一番。
这间店面并不算很大,但放几张桌椅开个饭馆却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最令晏夕看中的却是店里的装潢。墙壁平整,粉刷成干净的灰白色。地上铺的青砖皆是四四方方。窗栏都细细雕了纹饰。前台的木制柜面和后方的博古架都看起来油光水滑用料极好。
如果真的能租下来,只需置办些桌椅就能看起来像模像样了。
不过,这租金应是不便宜……
晏夕径直走向柜台后的妇人。那妇人面容憔悴,年纪分明不算大,却已经头发花白。
“这位娘子,请问您家店铺租金几何?”晏夕问道。
正在打着算盘的妇人听到清越的少女声音抬起头来,见晏夕是独个来的,便有些迟疑。
“租子是每年四十两银。”妇人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不知小娘子是替家中长辈寻铺子,还是……”
“不瞒娘子。”晏夕清凌凌的笑着,清艳的面容上还带着稚气,说出的话却干脆利落得仿佛一家之主似的,“是我要做些小买卖。”
妇人立时收起了尚有些轻视的心思,如今民风开放,富贵人家让女孩早早学习掌管铺子也是有的。面前的小娘子虽然穿着打扮不见华贵,但长相颇为美丽,想必也是富养着长大的女孩。
妇人当即带着晏夕在铺子里巡看,顺便把自家情形都一五一十说了来。
妇人姓周,她家男人早年靠往返南北贩货赚了些银钱,便在京中买下这间铺子做商贸生意。日子这么多年倒也红火,但好景不长,男人几个月前生了疾病去世,而周氏又无法支撑自家生意,便只好把铺子租出去落些嚼用。
早先为了给男人治病花光了积蓄,连家中的小院也卖出去了。周氏便只能带着女儿搬进铺子后头带着的屋舍里。是以租金比之其他旺铺几乎减半。
而这却正合晏夕的心意,舅母家离这里脚程不到一刻钟,并不需要租下后头的屋舍。如此一来,便省了不少银子。
当机立断,晏夕便和周氏签了契,约定好先付一年的租金。
林氏原本在家里看着晏临写字,顺便做些绣活。见晏夕刚出去两刻钟就满脸兴奋地回来,还进了里屋从箱笼里取出银票。
林氏吓了一跳,生怕她被人骗,连忙和晏夕一起去了铺子里。
见过铺子之后,饶是林氏也挑不出瑕疵,于是租店面这事儿算是圆满搞定了。
晏夕找来木匠定制了桌椅,买了些碗筷餐具,又找工匠按照她的要求重新打了灶,置办上锅具。
这一番准备下来,连带铺子的租金总共花了七十两。还好,晏夕满意地想着,比她预计的省了不少。
接下来便需要雇些人手,好在饭馆规模不大,林氏也主动要求帮忙,所以只需要再雇个跑堂和前台就好。
晏夕想了想,去铺子后头的屋舍向周氏打听:“周婶,您家做买卖时日久,可知道去哪里能雇佣些可靠的人手?”
岂知,周氏突然眼前一亮,她也不扭捏,直言道:“小娘子雇我可好?”
原来周氏是想着女儿已经十三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出嫁,可家中除了晏夕给的租金外已无半点积蓄,她便想要做些活计攒点银钱,日后给女儿做嫁妆。
雇谁不是雇?而且周氏就住在铺子后头,平时也能方便照应。晏夕觉得很满意,一口便答应下来。
周氏高兴极了,又喊来自己的女儿,这回她有些羞赧,红着脸道:“东家看看我这女儿,能不能做您那个前台。”
连忙又补充道:“她人小,您看着随意给两个铜板便罢了,权当给东家帮忙。”
晏夕细细打量周氏的女儿,小姑娘个子不高,圆溜溜的脸,唇红齿白,眼睛亮晶晶的,倒是看上去很讨人喜欢。
“东家好,您唤我小苹就行。”她也不怯场,见了晏夕便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口齿清晰道,“东家别看我小,但我很能干的,往日里经常帮爹爹招呼客人。”
小大人似的模样把晏夕逗笑了,她摸摸小苹的脑袋:“好吧,那便雇你了!”
尽管周氏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再三说不用给那么多,但晏夕还是按照人工的市价,给了周氏母女每月总共三两银子的月钱。
这下子店里的服务员也有着落了,晏夕松了口气,准备择日开张。
半晌午,行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晏夕在店门口放了挂鞭炮。
霹雳吧啦的声响轻而易举地吸引了过路人的眼光,人们驻足,好奇不已地看这新开的铺子有什么新鲜花样。
林氏把做好的招牌立出来,红纸上用黑色的墨迹写了“开业酬宾”四个大字。
用词倒是新鲜,人们更加好奇了,一字一句读下去。
而这时,突然响起一道清亮悦耳的童声。
——“盛宴开业大酬宾。凡入店消费的食客皆可免费领取美龄粥,全天供应,无限续杯!”
小苹笑得甜,主动招呼门口的行人。
“阿叔,快到饭点了,不进来尝尝么?我们东家手艺特别好,就这道美龄粥,保管你喝了一口就忘不了。”
美龄粥是后世才有的一道甜粥,这些古人自然没听说过,闻言皆是一愣,又听小苹夸得厉害,不由自主又是好奇又有点不以为然。
被小苹招呼的汉子嗤笑一声,大大咧咧道:“小姑娘家家倒是挺会吹嘘,咱们京城人哪有什么没见识过的吃食。”
“是啊是啊!”那汉子的同伴也附和着,“还喝了一口就忘不了,你这孩子也忒能吹牛了。”
晏夕在旁边看着也不与他们争辩,笑呵呵地拍拍手,随即从店内走出林氏和周氏二人。她们抬着一个大大的托盘,盘中盛着十几只小木碗,二人小心翼翼将托盘抬上了店门口的柜台。
这柜台是晏夕效仿了后世肯爷爷甜品站的模样,被晏夕放在店门口。
正直冬天,即使晌午日头好,北方冬季的冷意也依旧挥之不去,人们揣着袖笼站在甜品站前。十几只碗内冒出来的袅袅热气和若有若无的清甜气味让他们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子。
“嘁!”先前的汉子嗤了声,不屑一顾道,“我当是什么金贵东西,原来是白粥,散了散了,真没劲。”
“这可不是白粥。”旁边的小苹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明明看上去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话却有够气人的,“原来阿叔果然没见识过呀。”
“嘿你这孩子——”汉子刚要离开,被小苹的话这么一激,当即吹胡子瞪眼,“惯会睁眼说瞎话,不是白粥是什么!”
“老李!”汉子的同伴似乎是对他的暴脾气心里有数,拉扯着他就要走:“算了算了,跟这么点儿大孩子计较什么……”
“我还就不信了我!”汉子猛然一把把同伴挥开,上前一步走到甜品站前,瞪眼看着晏夕,“给我来一碗,我倒要看看不是白粥是什么东西。”
晏夕指指旁边的红底黑字招牌:“不售卖的这位阿叔。”
汉子黑脸,不耐烦道:“行行行!进店消费就进店消费,你先给我来一碗这个什么粥!”
“是美龄粥。”晏夕端了一碗给汉子,“小心烫。”
汉子嗤笑一声接过来,就着碗中的热气喝了一大口,正准备出言嘲讽,却在米粥滑入舌根的一瞬间睁大双眼。
“老李?”汉子的同伴的看到他明显怔住,试探着唤了一声。
但汉子并不理他,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咕咚咕咚疯狂进食,不过一眨眼功夫,一小碗粥就下肚了。
“老李,到底咋样?”
把最后一点米汤吞进腹中,汉子砸吧砸吧嘴,回味口腔中尚未散去的清甜味道,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长叹:“真他奶奶的好喝!”
汉子刚才不屑的眼神换成了热切,对着晏夕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小娘子,我还能再来一碗吧?”
得到晏夕的肯定后,汉子喜滋滋端起第二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一连喝了三碗,汉子抹抹嘴,看着手里的空碗有点不好意思。
他拉着同伴正要进店吃饭,转眼却瞥到店门口的人群。顿了顿,汉子大声道:“都甭愣着了大家伙!不是我夸张,真的好喝,我能一天三顿喝一整年都不带腻的。你们先喝着,我进去尝尝他家其他吃食了。”
“快进去快进去!我跟你说,这家绝对好吃!”汉子说完就拉着同伴迫不及待地转身进店,全然没了刚开始不屑一顾的样子。
林氏和周氏在旁边引着他们二人进店入座,晏夕去后厨准备,便把外头交给了小苹。
汉子雷霆般的声音消散了,店外的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本来就要到饭点,去哪家不是吃,索性尝尝这家新店,他们倒要尝尝能让刚才那暴脾气汉子变了一个人的白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蓄着长髯的老者端起一碗粥,极文雅的品尝了一口,仔细感受味蕾上传来的从未有过的体验。
“怎么样老爷子?”有人问道。
看着把口中的汤粥尽数咽下,才斟酌着开口:“应是用大米,豆浆,山药,糯米熬成。口感滑润细腻,清甜而不腻口。”
回答完后,老者便继续喝粥,但如果仔细观察,便能看到他的动作急切了不少。
喝完一碗,老者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捋着胡须道:“老朽自认为尝遍天下美食,熟料这小小饭馆的一道甜粥竟是毕生闻所未闻,可见民间果真藏龙卧虎啊!”
老者抬起头看着并不大的木制牌匾,“盛宴”二字被日头照得闪闪发光。
——“好一个盛宴!”
老者赞叹了一声,撩起袍角干脆利落地上了台阶,大步走入店中。
接连有了两个好评,店门口的气氛立刻变得热烈,都想尝一尝这美龄粥的滋味。而喝过粥的人,又无一例外毫不犹豫地进店入座,小小的饭馆不一会儿就坐满了食客。
后来者只好站在店外排队等号,但他们却没有半点不情愿,反而捧着粥碗美滋滋:这“盛宴”的老板果真言而有信,说无限续就无限续,排队的时候还能喝着这么美味的甜粥,再排两个时辰也乐意!
小苹坐在甜品站后头,也捧了碗粥,喝得眼睛眯起像只惬意的小猫。
——东家姐姐说的没错,只要把他们骗过来喝一口粥,就都乖乖进店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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