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海之魅
从窗外开始刮大风，到病房彻底安静下来，不到十分钟。那些乱窜的灵，没有给病房带来任何变化，只有部分仪器记录下了能量、温谱和光谱的剧烈活动。
宋蘅盘好头发，重新把牛奶杯拿回手里，敲了敲印循然那尊雕像的头：“喂，傻了？”
印循然眨巴着眼睛回过神来，呆愣愣地说了一句：“哇！蘅姐，真好看！好像焰火表演！”
“小莫，怎么样？有你们想要的证据了吗？”
“确实有一些……很有价值的数据，刚刚那些，就是你说的灵吗？”莫擎云指了指面前的空气。
“对，正常情况是看不到的，我扩大了你们视觉可见光谱范围，你们才能看见它们。”
“哦……但是，这些和杀人、和溺水案扯不上关系啊。”
宋蘅面露不悦：“你们先回去吧，等宋芜出现，我会再通知你们。”
“小蘅，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足够让上面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了，只是，如果不能确认是宋芜……”
“我明白！要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嘛！”
“呃……也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所以我叫你们先回去，宋芜被我重伤，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的。”宋蘅坐回摇摇椅，眼睛从阳台护栏的缝隙往外看，“一时半会儿也无力出来害人。”
“嗯，那……你注意身体。”
莫擎云带着小丁，跟印家两兄弟客气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印循然对着莫擎云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宋蘅那声“小莫”让他着实乐了，虽然他一直因为“小韬韬”、“小然然”这样的称呼感到别扭，但是不管怎么听，这样的称呼都比“小莫”要亲切多了。
最重要的是，莫擎云两次出现，宋蘅全程不冷不热，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姓莫那小子自作多情！印循然脑子里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暗自嘚瑟的印循然想开口卖两句乖，看到宋蘅闭着眼睛，牛奶已经放到了旁边的矮几上，摇摇椅也没再动，抿着嘴安静下来——这时候打扰她就太没礼貌了。
印循然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印循韬：大哥，蘅姐之前寄宿在那个姓莫的家里，你加把劲把她留下来啊！
信息刚发送成功，宋蘅突然睁开眼睛：“我觉得，或许不需要等到金合欢开花了。”
“啊？”两兄弟同时看向她。
印循韬还没看信息，正抖着一条薄毯准备拿过去给宋蘅盖上，脚刚着地，顿住了。
宋蘅重新晃起了摇摇椅：“正常人灵脱离身体最多两分钟就会迷失，刚才我尝试性地清空你的灵池，本来是为了确认十二芯对你的强化程度，顺便讯速把周围的灵引过来，但你的灵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一切正常，看起来十二芯给你的比我预想的还多……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你的恋灵寄放在我的灵池空间，应该能在金合欢开花之前让你彻底摆脱宋芜的控制，甚至可以提前净化……”
“好啊好啊！开始吧！”印循然坚定地点着头，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
宋蘅再次被他逗笑：“这只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没有先例，也不保证没有后遗症，只不过可以避免夜长梦多，省得大家天天对那几棵金合欢望眼欲穿。你确定吗？”
印循然视线在宋蘅和自家大哥之间扫了一个来回：“那就等金合欢开花吧！”
“你害怕啦？”
“当然不是！那个……蘅姐。”印循然转头挤眉弄眼地看着印循韬，希望自家大哥能说点什么。
印循韬坐在床边若有所思，手里有意无意地整理着那条薄毯，很显然，他还没看到印循然发给他的信息。
印循然眼皮都扯酸了，他也没抬头看自家弟弟一眼。
宋蘅也不着急印循然的下文，看戏一样看着他。
见印循韬半天没反应，印循然在脑子里狠狠跺了一下脚：“那个，蘅姐，我彻底摆脱控制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去那什么莫队长家了？”
“哎，你的关注点有问题啊。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我说的办法有没有副作用、到底该不该用、怎么样保护好自己才对。她可是为了你来宁城的，在遇到你之前，只要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就可以了，遇到你之后，那就非你不可了。就算不能再控制恋灵，不能再用她的那套仪式，你……”宋蘅摇了摇头，明显对后面事情她也没底，随即情绪和话头突转，“还有啊，江汀苹可是你们公司的顶梁柱之一，她一出事，你们公司肯定要亏一大笔，有得你忙了。”
“这些都是小问题，就算江汀苹的合约全是我们赔，整个馨源也伤不了筋动不了骨，至于我自己嘛，我相信蘅姐！但是我不相信那个姓莫的！”
“你干嘛对他这么大成见？人家可是模范警察！”
“当然有成见！你在他家住那么久，孤男寡女的天天共处一室，成见大了去了！”印循然斜眉歪嘴地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嘟囔什么。
“噗——你怎么会脑补出这样的结论？谁告诉你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一个大家族二十几口人住在一个三进四合院里，单从地盘儿来说比你家大多了，我一个人住一个楼！”
“哦！你喜欢四合院呐！大哥，你之前不是说看中了东护城河边的一套四合院吗？什么时候买下来啊？大哥……大哥？”
印循然皱着眉又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印循韬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严肃了。
他终于放下了那条理无可理的毯子，双腿放回床上，甚至给自己点了根烟：“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这些事情说到底我也不懂，就不多问了。总之该怎么做、怎么配合，蘅姐一句话，我照做就行了。”
“诶？”印循然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家大哥。
“还有阿然，如果江……如果宋芜确实不能死，等这次事情解决后，我找人给你换个身份名字，送你去国外……去阿姨家陪妈妈也行。”
“大哥……”
“就是不知道，躲远一点是否管用？”印循韬冷静地看向宋蘅。
“理论上来说，只要彻底净化了他的灵，宋芜就无法再感应到他，躲是可以躲的。不过……”
“为什么要躲？我不躲！蘅姐，之前你说担心牵连我才不直接伤害她，她杀了那么多人，等我彻底摆脱她控制以后，是不是应该把她抓起来，依法处决？”印循然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欠妥，低头咬了咬嘴唇，“就算她不能死，蘅姐你这么厉害，对付她不难的哦？比如说废了她的武功什么的？”
“你小说看多了吧？废武功？”宋蘅转过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希望她死。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废了基本上就等于死了。与她签订契约的是海妖，那是个我也没有把握的主，我们应该庆幸海妖一次只能和一个人签订契约，祈祷宋芜不死。否则他要是找个比我厉害的人来，那我可就无能为力咯！”
“海妖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这么厉害吗？他到底在哪儿？”
“你的关注点越飘越远了。”
“那我说我自己的事！蘅姐你肯定有办法，就像你给大哥的那个金线一样……我才不要做个缩头乌龟，等她不能再控制我了，她要是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我就跟她拼了，打晕她，绑起来，然后……”印循然要咬着牙，没“然后”出个结果。
宋蘅“噗嗤”一声笑开了，略带玩味地看着印循然：“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躲起来，你这样的聚灵体，有时候我可能会用得着。”
“是吧是吧！所以我不仅不用躲起来，以后还能帮你的忙，蘅姐，就冲你对我们兄弟俩的恩情，你想怎么利用我都行！为了方便利用我，蘅姐就不用去那个什么小莫家了哦，住我家就行了！”
宋蘅听了印循然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她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天花板，好像真的在琢磨怎么利用面前的聚灵体。
“别说什么我家他家的，蘅姐，以后你就把印家当自己家，想来就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要是不喜欢别墅那儿，想住什么地方，尽管开口就行了，只要印家能做到。至于阿然，他就是个愣头青，人又单纯缺心眼，就算不会被江汀苹控制，也难保不会被她以其他途径欺骗利用……还是回避比较好。”
宋蘅闻言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你不就是担心你弟弟的安危吗？我不妨提醒你，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是没有用的，比如他已经摊上了这副聚灵体，兴许有我的利用，哦不，我是说保护，他还要安全些，虽然，利用无辜人类是驱灵师的大忌。”
“驱灵师？”两兄弟异口同声。
“这是一个职业，你们姑且理解为……净化灵的人好了。”宋蘅说话之间，躺在摇摇椅上一手伸向印循然，手掌一张一握之间，金色流光飞速在她手腕到印循然的脖子之间走了一个来回。
印循然愣了一会儿，活动了一下肢体：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
“蘅姐，我这……”
“我把你的恋灵收走了，和被宋芜控制一样，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其他的嘛，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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