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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刘铁柱不傻,相反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小聪明,所以在牢里呆了半天后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更艰难,于是他开始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刘铁柱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早上那会儿自己就非要把村长供出来呢?即便他心里清楚,自己拔人青苗是受了村长的蛊惑,但既然已经被抓住他也该严守秘密作为把柄,好让村长来救他才是。

        怎么自己那会儿稀里糊涂的、嘴上也没个把门儿?

        刘铁柱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罪名往村长身上推去,以村长在镇上的人脉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可怜刘铁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天一亮就要被送去县里,由县太爷亲自审问定罪。

        至于村长,他知道这趟去县里肯定讨不了好,别人不知,他自己是知道毁人青苗罪责不浅的。

        可他并不敢逃,他的子子孙孙、亲戚家产都在这里,一旦他消失就是畏罪潜逃,彻底将毁人青苗的罪名坐实,到时候不只是他,就连家人亲眷都要受到惩罚,牵连着实不小。

        至于他和儿子商量了什么其他人并不知道,两人谈话的时候就连村长儿媳妇儿都被斥责下去。

        不多时,镇上府衙里的小衙役就过来敲门,说毁人青苗的事牵扯太大,主簿请他过去。

        村长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他已经和儿子商量好了对策,心里有了底气也没十分害怕,临走时还拿了儿子一件厚衣服,春日的夜晚难免湿气重,穿个厚衣服暖和些。

        叶远闲和傻子二人作为苦主也要随时听候府衙里的调遣,于是叶远闲给主簿报备过后就将住处安排在离府衙不远的小客栈里,传唤起来也方便。

        而村长身上还有犯人的指控,主簿怕他逃了,又碍于他儿子的情面,于是将牢狱旁的一个小屋子简单收拾出来让村长住了进去。

        小屋子离关押刘铁柱的地方不远,牢里安静,两人说话的声音大些就能正常交谈。

        其实主簿将住处安排在这里也有他的用意,他派了个衙役盯着,万一两人半夜起了冲突或者密谋些什么,说不定还能透露些许口风。

        可惜村长着实沉得住气,他刚一进了牢里就意识到了什么,再看那间离关押着刘铁柱极近的房子,他心里很快就猜到了主簿的用意。

        心底警惕起来,脚下的步子也放得更轻,然而带路的衙役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将村长引到房前,声音洪亮有力:“村长暂且先在这里住着,你放心,里头都是打扫过的。”

        刘铁柱听到声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把脸挤在木头栅栏的缝隙里拼命往外面瞧,可惜这小房间原本是给值夜的衙役住的,牢房里的犯人无论怎么使劲都看不到房子里头的动静。

        村长含糊应了一声,推门一看就见里头果然‘干净’,除了角落里的夜壶和四四方方几道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衙役见村长神色怔愣便嘿嘿一笑,手疾眼快的关上了房门大步朝外面走去。他是接了上头任务的,不敢多做停留。

        村长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拿了件厚衣服,否则坐在这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好人也要冻坏不可。

        刘铁柱听见衙役锁门的声音,估摸着他应该离开了,于是扯着嗓子长喊:“村长,你怎么也进来了?”

        村长眉头狠狠一跳,他怎么进来的?这鳖孙子难道不清楚吗?

        听不见回答,刘铁柱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见始终没人回答后也悻悻的不再喊了,到这会儿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怕是自身难保了。

        那小衙役在外面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转头禀告给了主簿。

        主簿知道大概是等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索性只留下一个人在大牢外面守着,其他人都去睡了。

        一夜过去,天还没亮的时候府衙里押送囚犯的马车就已经出发,后头跟着的是叶远闲他们自家的马车。

        从镇上到县里的路途算不上近,快到辰时他们才赶到衙门里,早早就接到消息的县太爷已经在堂上等着了。

        “属下见过大人/草民参见大人。”众人高呼着跪下行礼,唯有叶远闲和傻子行的是躬身礼。

        昨天夜里叶远闲特意了解了和术士相关的书籍,知道术士在面对六品以下官员的时候可以不用跪拜。而傻子则是凭着感觉行事,他隐约记得自己应该不用向县太爷行礼才对。

        堂上的县太爷见两人这副做派神色暗沉了些,一旁另一个跟随在侧的主簿连忙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县太爷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

        “堂下之人状告之事我已知晓,犯人刘铁柱,你可知错?”

        刘铁柱抓住机会连忙辩驳:“大人,小人只是喝了些酒昏了头,拿那青苗当成了野笋才给扳断了,小人不是故意的,还请大老爷饶了小人一次,小人拿性命担保,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说辞和镇里送上来的口供不一致,县太爷狠狠拍了下惊堂木,厉声呵斥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那你倒好好说说为何醉了就不去别人田里,偏偏要去谢家那包谷地里,我看你分明是故意为之,只想掐了谢家青苗,好断了你村里的根、断了本县的名声!”

        “啥?”刘铁柱听着县太爷的呵斥只觉得冤枉,他的本意只想赶那怪种一家出村而已。

        然而他看看县太爷铁青的脸色,再联想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意识到自己恐怕要栽了,连忙求饶:“大老爷,小人真不是故意的,小人只是被奸人挑唆冲昏了头才去毁人青苗的,小人一时昏了头啊!”

        一旁跪着的村长暗暗咬了咬牙,之前他还想着,如果刘铁柱将所有的罪责担下,那他愿意出一笔银子替他养活那瘸了腿的父亲,如今看来,这人怕是不能留了。

        村长心里起了杀意,其实他心里后悔起来,为什么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二杆子替他办事?同时也下定决心只要刘铁柱能活着离开县衙,他都不能让他活着污了游落村和自己的名声。

        至于他自己,村长垂着头心想:反正刘铁柱拿不出证据,又能奈他何?

        县太爷不理刘铁柱的求饶,转而问起了主簿:“那青苗当真长得十分壮硕?”

        “是。”主簿面带笑容:“听徐衙役说那青苗如今已经到他膝盖上方,苗杆如小儿手臂般强壮,长成了定能出许多包谷穗子。”

        县太爷的神色这才缓缓了几分,只要包谷青苗长得好,到了秋末考核定能给他的政绩添上重重一笔。

        想到这里县太爷脸上又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来,转而问道:“你说有奸人挑唆,可是你之前说的游落村村长?”

        话音刚落,村长就连连磕头直呼冤枉,刘铁柱一见他这做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两人那夜的谈话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村长早就看叶远闲他们两口子不顺眼,想尽办法要将二人赶出去。正巧刘铁柱在外赌博输光了银子,于是眼馋上了谢家的大马和修房的银子。

        之前他就偷摸着去过谢家一次,只是不知撞了什么邪那双手一贴在门窗上就刺骨的疼,最后还一不小心从竹廊上摔了下来。从那以后刘铁柱心里就对谢家生了许多怨气。

        而恰逢村长念叨说,只要将谢家人赶出村里,那么,谢家的所有东西就都是村里的了,包括那两匹高头大马和他们即将修建起来的房子。

        刘铁柱一听就动了歪心思,他想,若是自己将谢家赶出去那么村里分财产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给他多分一些?他也不多要,只要将那匹大黑马分给他就行,他早就打听过了,那匹马毛色极好,卖出去至少能卖五两银子。

        于是他主动上前与村长搭话,然后村长又“不小心”说出:种不出县里发下来的包谷,那他就一定会将谢家人赶出去这样的话,还说要是谁将这事办成了,定能给他五百文钱。

        刘铁柱心里激动,立刻趁着夜色跑到了谢家的地里,连踩带拔一会儿功夫就毁了七八分地的青苗。

        刘铁柱说到此处已经和之前的供词接上,他盼望着县太爷听了他的供词能网开一面,让他少受些苦楚。

        只是村长几乎完美的辩驳却击碎了他的幻想:“大人,一切都只是这贼子胡言乱语,小人虽不喜谢家二人男子结亲,之前也曾动了将他二人赶出去的心思。但后来见他二人种的包谷长势甚好,便立刻歇了赶他二人出村的心思。小人深知包谷对游落村对县里的重要,小人身为一村之长,怎么能置全村人的前途性命于不顾,反而做起这等丢了元宝捡麻钱的事来?”

        “分明是这二杆子眼红谢家的银钱,又碍于他家人多眼杂不好下手,这才想了个如此下作的法子,如今却要赖到小人头上。大人千万要明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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