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姜来年少时做过一个梦。
梦里她身着白裙, 行走于漆黑旷野,迷失旅途中, 偶遇一黑衣少年。
少年带她出桎梏, 建城池,筑家园,成百年佳话。
那天梦里有多圆满,醒来时就有多失望。
闷热午后, 姜来双眼睁开, 万物皆空。
只有姜妄趴在她的床头, 奋笔疾书的偷抄她的作业。
见她醒来, 姜妄一脸惊恐, 死死抓住刚抄了一半的习题册,生怕她夺了回去。
她长叹一声,恨自己醒的早了, 偏看见他这般模样。
这场梦她记了多年。
陆行止说出“做我女朋友好吗”这句话时,姜来竟有种黑衣少年现世的错觉——
跨年的搭救、出借的房租是带她出桎梏;把她介绍给烛风、成立专门的经纪公司是替她建城池;而今日的深情告解便有如是共筑家园的邀请……
但也只恍惚了片刻。
姜来压抑住心底涌动的喜悦, 温和的问他,“有你女朋友这个名头后,我们的关系会与现在, 有什么不同吗?”
陆行止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姜来说他们不是恋人,可是他们牵手、拥抱、接吻、赤诚、交合。
其实他很想反问她, 如果这都不是恋人, 那这算什么呢。
然后下一秒,他想起来姜来在成都时给出的答案,“情人”。
良久, 他苦笑了下, 终于开口。
“至少在你不想闻烟味的时候, 你可以理直气壮的让我戒掉,而不是在笔记本上写骂我的粗话。”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姜来怔愣住。
其实陆行止从没当着她的面抽过烟,之前在回溯的露台和昨日在阳台两次偶然撞见,他看见她过去,也是立马就主动的把烟掐掉。
烟是个百害无一利的物品,所以她不喜欢人抽烟。
但是成年人总有很有烦闷需要排解,陆行止酒量不好,不似其他人可以借酒消愁,所以对于他抽烟这件事情,她向来是宽容些看待的。
她没想到陆行止会主动说起这个话题,过了会儿,才笑道:“你怎么还偷看我笔记本。”
“刚刚你回来时,明明就已经看见我在翻阅了。”
陆行止唇角含着笑容,眼底浮起一丝希望,“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呢。”
说一点都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可是残余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往前看,长路漫漫,她的理想抱负还未完成;往后看,她亲口说出两人是情人关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姜来收回视线,落在已燃烧了一半的蜡烛上,跳跃的火苗发出几声轻微的“滋滋”的声。
她展颜一笑,“陆行止,若今天我许的两个愿望可以实现,我便也遂了你的愿。”
表情里藏着一抹不知意味的坚定。
陆行止盯着她瞧了一会,倏地笑出来:“让你你变成最红的歌手这条。我对你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但是前面那一条,许你爱的人都身体健康,这个我真的做不到,不过我可以尽我的能力为他们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
姜来点头, “可以。”
陆行止笑,呼出一口气,将蜡烛全数吹灭。
屋内陷入漆黑,陆行止起身去开灯的时间里,身后传来一声浅浅的低语。
“祝我成功,也祝你成功。”
灯光亮起,姜来笑颜明媚的看着他。
陆行止忽然有种自己被她拿捏住的感觉,看着她的脸,又看看那束花,压下心头的惆怅。
蓦地,又笑着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
“别太感动,小小心意。”
姜来从花束中抽出一朵放到鼻尖处,淡淡的玫瑰香飘散开。
睨他一眼,眉梢渐起,“说起来,都没人送我花。”
陆行止走到她身侧,将她腰身一揽,圈入怀中,“小骗子。”
姜来茫然的看他,自己骗他什么了。
看出她的疑惑,陆行止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成都的时候,江贺不是送了你一束么,而且以前在回溯,也有女学生给你送过花。”
姜来品出话里的酸意,故意笑话他,“吃江贺的醋就算了,怎么女学生的醋你也吃啊。”
她以为陆行止会否认,但是他只是淡然一笑,说起昨天楼下的事。
“昨天看见江贺送你回来,你们俩干嘛去了?隔了二十几天,我一来找你,就看见你们俩在楼下说说笑笑。”
顿了一下,又道:“他真的有点碍眼。”
姜来只能笑着解释,说昨天她是去帮姜妄拍照的,并不是和江贺两个人单独出去。
解释完又觉得多余,陆行止兴许就是随口问一句呢。
正好提到江贺,姜来想起那句,“我挺伤心的,他应该也是”。
于是摸着陆行止的脸,轻声细语地问他,“那天我说你是我的情人,你伤心了吗?”
陆行止沉默片刻,捏捏她的脸,“伤不伤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隔了近一个月,你现在问我,我肯定只会回答没有。”
姜来没听懂这是伤心还是不伤心的意思。
甚至,陆行止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伤心。
谁知道呢。
他只往前看,只待他日姜来声名鹊起,自己
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过往的这些龃龉,哪还有心思在意。
-
后面几天,姜来窝在公寓里没出门。
一鼓作气地做完了专辑里,剩下两首歌的全部收尾工作。
陆行止日日过来,踩着的点为她送来餐食,相对而坐,共饮共食。
等她从工作中抽身出来时,才发现家里面已经冒出不少陆行止的东西。
从衣物饰品到酒品餐具,蚂蚁搬家般,一点一点地填满了原本冷清的空间。
别的也还好,姜来看着那堆酒,着实不理解,“你又不擅喝酒,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藏品。”
陆行止双手插在裤兜里,闲散的站在一边看着她,“我只是不在外面喝罢了,独自在家里的时候,略略喝些,怡情助眠。”
姜来本想说改日我们一起喝点,想了想又没接话。
话一说出口,感觉她上杆子要和他有个家一样。
陆行止顺势在公寓住了下来,东三环的别墅反倒成了闲置的空房子。
只不过,在东三环的别墅里,他是被人伺候的对象,来姜来这儿,倒成了伺候人的。
甚至主卧都没住上,仍旧是睡在次卧里,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保姆。
陆行止也纵着她,整日为她鞍前马后的。
姜来兴致好的时候,她会叫上陆行止到主卧,两个人躺在大床上一起看电影,偶尔忘记撵他走,便相拥到天明。
一副老夫老妻的派头。
六月六号的时候,猫哥结婚。
虽不在一起做乐队了,但终归还是有多年情分在的,答应猫哥一定会到现场见证他们的婚礼。
早上的时候她和陆行止提了一嘴,说中午不一起吃饭了,她要去参加猫哥婚礼,一会顺路把她带去附近的银行,她先去取点现金,然后打车去酒店就行。
陆行止当时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等姜来从家里翻了个红包出来,往上面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拎了个纸袋子出来,示意她自己看。
姜来把纸袋拽到自己面前,低头一看,里面红通通的一片,装着很多叠崭新平整的百元纸币。
“什么意思啊?”
陆行止哼笑了声,指着纸袋子道:“你刚刚不是说要去银行取钱么,我这里有现成的,你看看需要多少,直接拿就行了。”
姜来眼波流转,沉吟着说:“那也行,我一会把钱转给你。”
话音落,陆行止眉心拧了起来,“不用。”
姜来笑笑,连连摆手,“我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你掏钱可不太合适。”
瞧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陆行止点头微笑,“知道了。”
然后上前拿过她刚刚写字的笔,在红包的封面上姜来的两个字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行了,这样就可以了,这是我们一起出的份子钱。”
她看着封面上姜来、陆行止五个字,哑然失笑,轻轻睇他一眼。
就这么一个红包,也只能由他去了。
中午时候,陆行止把姜来送到酒店门口。
下车的时候,正好遇上顾唯一和老咸背着琴包从出租车上下来。
姜来和他们打招呼,“今天你们俩要唱祝歌?”
顾唯一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跑车,眼底的暗淡一闪而过,像是没听见姜来说话一样,半天没个回复。
还是老咸点了点头,说今天正好唱的是乐队的歌,邀请她和他们一起演唱。
姜来胡乱应了一句,没答应也没一口拒绝。
三个人一起往酒店里走。
姜来掏出红包的时候,因为厚度高了些,顾唯一和老咸都多看了两眼。
本来她只打算放个两千块钱的,但是陆行止说红包上写了他的名字,两千也太掉价,硬生生又多塞了好些进去,直到红包再无空隙才罢休。
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了句,“和朋友一起,这是两个人的份子钱。”
老咸没说什么。
倒是顾唯一,冷沉着一张脸,说了句,“呵呵。”
虽然一开始看见那车,他就知道送姜来的人是谁,但是此刻他看见红包上明晃晃的“陆行止”三个字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愤然。
他后来听猫哥说了,成都那晚,秦所愿和姜来几乎是一前一后问了他的位置。
再加上后来姜来那么凑巧的就把秦所愿接走,秦所愿甚至给她道歉道谢,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和秦所愿的分手,姜来从中出了不少力。
明明她自己也在走捷径,何必又堵上他的路。
姜来懒得搭理他,扭头走了。
老咸看出她和顾唯一不对付,安排座位的时候,特意和席总说了声,把姜来安排去了新娘朋友那边。
后来扔捧花的时候,姜来和新娘朋友一起被拉到了舞台上。
她兴趣不大,站在人群最后面,想着凑个数就行了。
结果一阵欢呼声中,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捧花飞过前面的人头,朝她飞去。
万众瞩目中,她手微微一伸,将捧花稳稳接住。
司仪的祝歌声里、热烈的掌声里,姜来看着那束捧花,一个人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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