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光也是救赎（七）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千千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
而更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个人竟然能忍受千千的臭脾气。
“你要是觉得我脾气差，你现在走也不迟啊！”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哦，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意思。”
“你好好听我讲话，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不想听，你出去。”
王盛德本想解释，见这丫头油盐不进，现在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还是改日再来吧，免得惹她心烦。
走之前，王盛德站在门口，特意说道：“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千千赌气地别过头，丝毫不在意王盛德去留。
什么叫作我脑子不好使，为什么第一次被打，不回家告诉父母。
这都是些什么话，以为我想这样啊！
烦死了，凭什么凶我嘛，那些破事又不是我希望发生的！
千千侧躺在床上，两手不断抹掉眼泪，可委屈的泪花止不住地流，像收不住的回忆。
回想起刚才争吵的场面，自己又一次将他撵走了，明明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我说话，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陪我，明明很想他留下的。
他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大致觉得我脾气古怪刁蛮，终于发现了，发现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走嘛，走嘛，早点走，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为时不晚。
以为自己被爱了，还偷偷开心了好几天。
次日，千千发现自己门口处多了一封信，似乎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上面还有着一朵小小的月季花印。
心里便知道是谁写的了，拾起信封，赶忙打开来看：
突然惊醒了
我好想你。
诶我不是瓜子脸吗
虽然脸大点但我下巴瘦啊
大你4岁是真的。
眼睛大是真的。我个子不是中等偏上啊最多可能在你们那是中等
其实也无所谓啦。
我爱你就够了。
我又睡着了可能吵架太耗费体力了吧
千千就是脾气不好
其实怪我啦。
我最近常常乱想最近也压力好大。
我也每天都有心事，
我以后说话要注意的
我知道满是伤痕的小刺猬被碰一下就会痛所以以后我说话要小心再小心
我一点也不想让宝贝多想
而你还是巨能多想的人
其实如果在你身边就好了。我就可以抱抱你了。
再也不想让你难过了
你这个女人好难哄喔。
其实我想无论怎样都是你和我解决问题。
而不是你和我解决我们两人的关系。
好想见到你呀。好想。
没有嫌你小孩子。
你是我的小孩子。想宠你想爱你。
想照顾你但也想被你照顾。
我想因为我的到来可以让你的人生不一样。
我也想因为我的到来可以给你的生活增添一些勇气。
我们不提过往我们也不争吵。
你是我小心维护的梦。
你也是我跌落井底看到的星光。
刚刚写到一半睡着了
之前也想过给你写信，等我回头补给你。
丁丑月甲寅日寅时
千千看完信之后，惴惴不安地坐在床上，纠结地说道：“是跟我道歉的意思吗？有点看不懂他写的东西。”
但这，为什么他信中说的这么直白，喜欢我，也可以表达得委婉一些啊。
千千此刻很庆幸这些话不是当面说的，要不然她一定羞红了脸，撵着王盛德离开，才不要听他的浑话。
“嘿嘿，我也是宝贝了。”千千指着信纸上的两字乐呵道。
千千捧着信纸，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思考着王盛德信纸中每一句的含义。
“他为什么会惊醒，是担心他不是我的正缘吗？”
“他压力很大啊？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下次来，我一定要问问他。”
“他说，他爱我。”
千千满脑子都是王盛德□□大胆的告白，尽管看不懂后面话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千千趴在床上读着信，鸨儿娘提着一盒吃食，走了进来。
“千千最近心情很好呢。”
千千乖巧地点了点头，满脸愉悦地盯着鸨儿娘手里的餐盒。
“是因为他的缘故？”鸨儿娘一边打趣道，一边打开餐盒，端出里面的饭菜。
虽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被这么问及，千千还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鸨儿娘看见千千手里捏着封信纸，突然来了兴趣，询问道：“还给你写信了啊？能给我看看吗？可别是一些不入流的混账话哟。”
鸨儿娘深知千千的脾性，故意激将，果不其然。
千千立马将信纸递给鸨儿娘，炫耀般说道：“哼，他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她想要让她们知道，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有人爱的。
与千千相反的是，鸨儿娘看不懂前面没头没尾的话，后面的那截话让她看明白了王盛德的心意。
“跟其他男人不一样啊，真是让人嫉妒呢。”鸨儿娘吃醋似的说道。
“哼哼，羡慕死你们！”千千立马抢回信纸，护宝似的。
鸨儿娘坐在凳子上，手撑着下巴，宠溺地说着：“今天伙计说西芹有卖的了，我寻思你爱吃，让他们做了碟西芹炒山药，还有青椒炒玉米，快来吃吧。”
千千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的两碟菜，高兴地起身，坐在凳子上，却因兴奋，止不住地晃来晃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特别好的日子！
千千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心情好，连今天的饭也吃着特别香。
鸨儿娘看着千千，她拿着筷子，耐心地将青椒粒，一颗一颗地夹出来，扔到一旁。只剩一堆玉米粒时，端起盘子，往自己的碗里赶。
这个孩子真奇怪。
很爱吃西芹炒山药，有时候西芹长时间没有货，那就死活不肯吃饭，木耳炒山药不行，黄瓜炒山药也不行，一点也不能将就，只能是西芹炒山药。
最讨厌吃青椒，但每次必点青椒炒玉米，却从来不吃青椒粒，宁愿花时间挑青椒粒出来，也不会点单独的炒玉米。
鸨儿娘望着千千出神，想起来昨天那个男人说过话。
昨日从兰香阁离开时，王盛德突然被人喊住。
“喂，这样的孩子，你一定很头疼吧。”鸨儿娘早就知道他俩一定会吵架，特意在这里等着。
这个女人像是来看戏的，看着自己出尽洋相，好来讥讽几句。
“不会，我惯的。”王盛德淡定地回怼道。
“哟，不愧是让千千都能放下戒备的人，是挺会些甜言蜜语的。”鸨儿娘对于刚才屋里的争吵，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任何人都应该忍受不了千千的无理取闹吧。
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王盛德有些不悦地看着鸨儿娘。
这么一对比，千千直来直去的性子倒让人觉得舒服，除了她总爱口是心非以外。
“你应该知道，这么相处下去，你是会很累的。”
王盛德此时对鸨儿娘也有了一丝震惊，这个女人一句话就将他俩的关系点明。
“我知道。”王盛德也很无奈，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坚持下去。
“那你现在又是做什么？给了希望，再给失望，这么反反复复折磨人。”鸨儿娘戏谑道。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说话有点难听，不带脏字，却句句往人心窝上戳。
王盛德认真地看向鸨儿娘，郑重地说道：“她还小，我也许并不能陪她走完这一生。但我希望可以陪她走完这一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我想陪着她，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
而鸨儿娘也深知眼前的男人，跟其他人不同，他也许真的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千千的。
鸨儿娘突然轻声一笑，怎么感觉有点好笑呢，我怎么也会开始相信爱情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只是为了陪伴，不为其他。
见过为了金钱的，见过为了权势的，见过为了子嗣的，也见过为了私欲的……
如今，倒还真没见过，只为陪伴的。
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呵，谁信。反正过一段时间，就要说谈婚论嫁，然后油盐酱醋茶，感情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
“我也自私。我明知道我们两个几乎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却还是答应了千千。因为我忍受不了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我觉得我一定会懊悔，等我老了，我一定会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答应她。”
面对王盛德突如其来的直言，鸨儿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想留下一些回忆，至少，我不想让我自己后悔。”
“行吧行吧，我反正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的爱恨情仇。”鸨儿娘无奈地说道。
反正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我才不要做棒打鸳鸯的那只棒呢，这么缺德的事，谁会做啊。
“千千啊，你还是要去学琴艺的哦。”鸨儿娘趁现在千千心情好，赶忙切入正题。
听到这话，千千扒着饭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鸨儿娘心中一惊，赶忙起身躲得远远的，怕不是这孩子现在也还抗拒这件事吧？
“不，我要学书法。”千千将饭菜咽了下去，反驳道，又低头继续干饭。
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鸨儿娘连忙回答道：“好的好的。”
说完，赶忙离开，生怕千千反悔。
鸨儿娘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解地嘀咕着：“不对，她怎么愿意学东西了啊？一定有什么古怪猫腻，我得给她找两个夫子教。”
鸨儿娘对千千的偏心，近乎是肉眼可见，尽管偏爱得明显，但既然身处此地，自己总得一碗水端平，若千千特例不用接客，那对其他姑娘也不公平。
大家也发现鸨儿娘对千千总是默认她的无理取闹，容忍她的胡搅蛮缠，她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肆意妄为地做她想做的事情。
心里说不嫉妒是假的，大家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平衡的，但好在鸨儿娘对大家也都挺好的。
是因为千千的身世，才额外多了些许特别关心吧，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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