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王盛德可没那么好运了，因为他刚踏进春满院，就听到了一个八卦。
“那个沈风怎么还来啊？”
“是啊，真是有病，为什么他那么自信？”
“千千应该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吧，反正我就瞧不上他的行事做派。”
“嗐，千千其实心软得很，做事情心里没个主意，别人说啥她信啥。”
王盛德心中不悦，难不成这个沈风就是千千的未婚夫？
王盛德并没有急着去找千千，而是坐在大厅里，选择一处僻静角落，听着姑娘们的闲言碎语。
“要我说，那沈风肯定没那么喜欢千千，就是迷之自信，觉得他厉害。”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征服欲吧？”
“别说了，快呕了，还征服欲，也就欺负千千经世未深，好骗。”
“反正千千是谁的话也不听，就算咱们好心劝告，她也不会信。”
“嗐，我也是服了，对她好的，她偏偏不行。对她另有目的的，深信不疑。”
“唉，我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咋想的。”
王盛德听到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还是摸不定这个沈风是谁，既然所有人对他看法都不好，那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想到身怀恶意的人接近千千，指不定现在千千已经被骗了，信了那人的鬼话。王盛德起身便冲向后院，直奔兰香阁。
王盛德没有愤怒，没有惶恐，没有惊慌，他只是怕失望。
果然，刚走到门口，王盛德便听到屋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他停下脚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样的身份闯入。
他往窗边靠去，静静靠在墙上，他听着：
“我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苦，所以我来了啊，我来照顾你来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没有声音，大概千千不想回这句话，还是傲娇赌气？
“好啦，不要生气了。你看看你，多乖啊，怎么永远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呀？”
“别碰我脸！”
王盛德拳头瞬间捏紧，想要冲进去，狠狠地揍这个咸猪手。
“我真的喜欢你，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真··真的？”
听见千千的话，王盛德不觉心已凉，为什么别人说喜欢你，你可以那么轻易地相信，而我，永远都在怀疑我是否在欺骗你。
“真的，你还记得我们告别的那天吗？那天中午太阳暖暖的，你坐在院里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个梅菜扣肉饼，低着脑袋只顾着吃，我就坐在你旁边，一直看着你。当时阳光正好撒在你身上，我觉得我好喜欢你。”
千千不语。
王盛德此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慌慌的，看不到千千的表情，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想法，是喜欢还是讨厌，还是···
“嘁。”
果然，她还是有那么些许开心。
王盛德控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无力感，面对眼前的一切，自己是那么得无能为力，甚至觉得自己是卑微的一厢情愿。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我是真心想对你好。”
“行了行了，知道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
王盛德知道千千此刻一定是开心的，她很傲娇，她很喜欢口是心非，她也不想别人察觉到她真实想法。
而王盛德此刻也知道自己是委屈的，他想不明白，她明明答应好了要竖起自己的刺，明明答应好了要保护好自己，结果小刺猬又那么容易被别人骗走了。
“好啦，你走吧，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我不相信你。”
“唉，我这次要出趟远门，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你好烦哦，你回不回来，管我什么事。”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没有。”
沈风见千千对自己的厌恶还是这么深，也不好强求，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王盛德贴在墙上，只觉得自己心慌得不得了，不肯放过他。喘着粗气，偷偷瞥着男人离去的身影，确定不会再回来。
哆嗦着身子，走向门口，缓缓伸手打开了门。
千千本来再骂几句，却看见来者是王盛德，惊慌失措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询问道：“你··你怎么来了？是··那个··”
千千不知道王盛德有没有撞见沈风，可他这副悲怒的表情，也许是知道了什么···
王盛德冷着脸，径直走向千千，看见她面色如此不安害怕，就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坐下吧。”王盛德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自己却一直站着。
千千见他面色铁青，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他都没有坐，自己那敢坐。
王盛德突然一把拉走千千，直接朝床走去。千千本能想要挣脱掉，却被他硬生生拉了过去，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不要！”千千唇色发白，背后冷汗突然浸得她刺骨般的冷。
王盛德突然眉头一皱，厉声问道：“不要？不要什么？他也这么对你？”
千千连忙举起左手摇晃否认：“没，他没有。”
“怎么？到我这里，拒绝就这么干脆利落。别人那里，就欲拒还迎？”王盛德突然嘲笑道。
这种指着人的脊梁骨，说这么难听的话，才是他的本性吧，还是说这就是他从一开始对我最真实的想法。
王盛德瞧见千千也变了脸色，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千千摁在床边，让她坐着。
王盛德站在千千面前，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问道：“那个沈风是谁？”
“说是喜欢我的。”千千此刻全然无所谓的态度，撇着个脑袋，不想搭理王盛德。
你这个小妮子，我都还在生气，你不哄我就算了，你也跟着闹脾气。
“他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啊！你是不是贱啊，只要有人喜欢你，你都要搭理他们！”王盛德实在忍不住骂道。
千千突然抬起脑袋，静静地看着王盛德，看着他脸红筋涨，看着他咄嗟叱咤，看着他慌不择言。
好像，又看不清了。
千千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裙，一点一点被晕染开。
王盛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伤到了她，可明明自己才是最想保护她的人。
可奈何自己也还在气头上，实在没有办法耐下心去哄她。
“那个沈风是谁？”
“他之前说要带我走，他有妻子，所以我不想跟他走，我有拒绝他的。之前他有事，就出去了，最近才回来的。”千千低着头哽咽地说道。
“你还信他？有他娘什么可相信的！你早干嘛了？剪不断理还乱是吗？真是服了，藕断丝连。”王盛德破口大骂道。
“好，我马上给鸨儿娘说，以后不见他了！别说了！”千千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后还是自己的错，永远都是自己的错，我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王盛德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他说的那些三言两语，肯定不是真心，再加上院里所有人都那么讨厌他，这个叫沈风的肯定只是玩玩罢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就只有她一个人执迷不悟！
“你真的，我对你真的无语了。我就根本不想认识到你！”王盛德突然说道。
千千身子一颤，愣住了。她抬起手，擦掉眼泪，缓了缓气，仰起头说道：“嗯，现在走也不迟，随你吧。”
千千不想再听了，也没有力气去听了，大致也没勇气去爱了。
“你走吧，你看着我，也让你心烦。”
王盛德听到千千这番话，止不住自嘲道：“我烦你？我不还得跟你说话，我不跟你说话，你跟谁说话，你真的是个憨批。”
千千低声回了一个嗯字，她不想再看见王盛德，最后再让他再骂个痛快吧，自己也好听个明白。
“我从见你那天起，就没睡好过觉。每天除了家里的事情，就是想着怎么让你开心一点。我跟你说话，就是不想让你难过。大道理你都懂，就是不知悔改！人家对你啥样，你比谁心里都有数。说点软话拿点吃的，哄哄你又走了，你图啥啊！”王盛德终于发泄完心里的委屈不公，他知道自己的话肯定会伤到她，也知道自己今天说了这些狠话，想必她会恨自己，再也不会见自己了。
无所谓了，如果她可以清醒，保护好自己，那自己落得这个下场也没什么后悔的。
千千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每每遇到事情，就会像这样。跟个刺猬一样，缩在一团，去逃避。
“我知道肯定有问题，我路上遇到那么多人，都认为这个沈风有问题。我觉得你心里有数，结果呢？刚才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人家到时候跟自己的朋友炫耀，我勾搭的妹子理我了！也许人家刚在家跟自己妻子你侬我侬，一出门就喊着宝贝来找你，你又搭理他了！他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凌迟处死。
千千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接受他的各种不堪的言语侮辱，而他口中的事实，那么刺骨，又那么伤人。
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也许，这个就是事实真相。
原来比起辱骂，自己竟然更难接受现实。
千千知道沈风没那么爱自己，一直都知道，但他说过喜欢我的，当个念想，当个支柱，当个盼头，都不行吗？
自己也是会被喜欢的，自己没那么糟糕的。
除了此刻，千千清醒地听着王盛德将真相，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不带任何修饰地陈述，犹如宣判她的罪行，不容辩驳。
王盛德看着千千，瘦小的身影，让自己好想抱抱她，就一下，一下也好，而这个颤抖的身体，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了。
我已经没资格靠近你了。
欲言又止，王盛德本不想再多说那些伤人的话，可想到自己那么小心翼翼维护的爱意，就这么随便被别人玩弄，心里的委屈止不住翻腾：“他一直在玩你啊！你还当成宝！最后发现被骗，是别人又骗你。这个时候是不是备胎小王又该出场了啊！你为啥一直作践自己啊，你为什么非要喜欢垃圾啊！你就是死性不改，伤疤没好疼就忘了。”
“骂完了吗？骂完了，你走吧。”千千抬起头，如初见时的神情一样，干枯无色，除了干涸的泪痕。
争吵时，很多话好像说出口后，才会开始后悔。
而此刻躲在兰香阁外的两人，早已按耐不住了，巴不得王盛德快点走。
“鸨儿娘，这个男人比沈王八还不厚道，说话这么直？”
“他反正把这个恶人当了，我们也不用作恶人了，本来他说的也是实话，只要千千听得进去，管他那么多干嘛。”
“但是，我都听不下去，别到时候千千想不开啊。”
“嘘，我们这几天就轮流守着千千就好了，唉，这个男人怎么还不走啊。”
王盛德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他此刻真的好想抱抱千千，告诉她：自己不会走的，自己是真心希望她好，不要撵自己走好不好。
上一秒的咄咄逼人，此刻已是如鲠在喉。
王盛德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途中还将凳子狠狠踢翻在地，才肯愤然离去。
而听到屋里突然传出这么大声响，吓得鸨儿娘随手抄起地上一根树枝丫，握在手中，随时蓄势待发。叶溪则紧张得不知道拿什么防身，算了，待会进去抓起一个凳子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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