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云梦泽狩猎
围场的篝火烧了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大帐之中,楚王,蒍吕臣,子文大夫,子予等坐于帐中观望,只见一队士兵从昏暗的林子中跑了回来。
随安眼神好,对楚王言道:“是宛春将军。”
大帐前方有左右两堆动物,被分开围了起来,动物有死有活。宛春将军在左边的围栏处停下,侍卫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几只野兔野鸡,放于围栏中。
另一个侍卫清点记录完毕,便走向楚王。
“大王,现在是二十比十八了。”
楚王哈哈大笑:“好,宛春,你还输着斗勃两只,这天快黑了,寡人看你难扳回来了。”
宛春将军一脸严肃,不卑不亢地回道:“大王,不到最后,谁输谁赢岂能定论。”
“我们走。”说罢他便又领着他的小队掉头走进了林中。
子文大夫微笑着点点头:“宛春将军也真沉得住气,假以时日,应该能成大器。”
楚王将杯酒一饮而尽:“哈哈,子文大夫,连打猎你都在识人度能,有你在,寡人真是轻松不少啊。”
“大王,此次出猎,你不带其他将领,偏带这两个年轻小将,难道不是有意考验他们吗?大王到底比微臣看得远啊!”
楚王苦笑道:“可惜啊,这两个人虽是可造之材,但年轻将领中到底缺少一个能担大任的奇才,楚国这么大,真不知奇才何处寻啊。”说罢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哦,对了,你不是要引荐一个侄儿吗?”
子文大夫点点头:“是,原本前几日就该来的,不知为何今日还未到郢都。不过我已经给家丁留了口信,若是他到了,就直接来围场找我,相信很快就能见到。”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
子文微微饮了一口酒,摇头道:“微臣也不清楚,这个侄儿一直随父母住在郊县,近日父亲去逝才与我书信,想到来郢都。”
“不过,如果只是个普通小子,相信子文大夫也不会向寡人引荐,此人定有过人之处啊。”
子文笑而不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颊渐渐红润起来。
“微臣只是听了一些传言,至于此人有几分真材实料,还需大王亲自检验。”
两人正欲往下交谈,子予早已坐的不耐烦了,快步走到楚王面前。
“父王,我也要出猎。”
这倒是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诸位大臣将酒杯放下,看着子予公主。
楚王摇头喝道:“你!不行,乖乖坐一边看着就行了,山里可不是只有野鸡野兔。”
子予傲然应道:“我当然知道,可我答应过随安送他一只鹿,我不能食言。”
随安立马慌了:“哎呦,小公主,你可别吓小人了,乖乖坐着吧。”
“那可不行,随安,你要死鹿还是活鹿!”
子予的眼神火光四射,再加上一回王宫来不及换衣裳,至今身上穿的还是在由云子那里的训练服,看上去朴素却又精神。这些大臣也私下听闻楚王将子予交给由云子训练的事情,纵然在自由气息浓烈的楚国,这样的事情也算不可思议,大家不知道楚王在这个女儿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期待,哪怕是当年出类拔萃的子贞公主,也是在宫中教养长大,只是她私下里博采众长,才最终脱颖而出,成为楚国的明珠。可眼前的这位小公主,却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传统的教养,大家虽然各自猜测纷纷,但终究难明楚王心意。
楚王看着子予傲然倔强的神情,笑道:“你果真要去?”
“那是当然,请父王赐我一对护卫。”
楚王拍了一下案台:“好,你子贞王姐十岁时第一次来围场便猎的一匹马,我看你能猎到什么,随安,你跟着她去,小心守护。”
随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小人遵命。”
很快,一只小队伍便组了起来,随安同子予一起出发,钻进了昏暗的林子里面。楚王看着子予的背影,想起往事,摇摇头叹道:“子贞当年也是这么无所畏惧啊。”
说罢又将两杯酒一饮而尽,众人知道他想念子贞公主,都默不作声,随同楚王饮酒消愁。
子予同一队人马进入山林之后,快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在由云子那里接受过体能剑法的基本训练,但对于狩猎,她还是第一次参与,因此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随安却是忧心忡忡,他故意走的慢些,对后面的队伍低声说道:“都听好了,谁要是发现体型较大的猎物,一定要当作没看见,千万不能告诉公主,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把猎物吓跑。”
“啊,随大人,可是子予公主的性情你是知道的,我们怕……”
“怕什么,听我的错不了。”
“是,是。”
“随大人,那个,子予公主不见了。”
随安急忙转过身来,果然不见了子予的踪影,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没想到子予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不好,快找公主。”随安掩面叹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个折磨人的小公主。”
众人立马分散,在昏暗的林中呼喊着子予,而她此刻却在前方拼命追赶着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动物,那动物在草丛中穿梭,速度极快,子予拔腿便追,那只动物受了惊吓跑的更加迅猛。子予拉弓引箭,朝那个身影射了过去,但是她的弓箭本领并不出色,在快速移动中更加难以命中目标,那只箭射到了动物的边上,那草丛中的动物却是个胆小的,被这么一吓便蹦了起来,子予方才看清它的模样。
原来是一只野兔啊!
子予见是野兔,叹了叹气便没有继续追下去,静观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而身后面隐隐约约能看见火把的亮光。
“要是他们追了上来,被他们一照,猎物都吓跑了,我还能捕获什么。”子予这么一思忖,便不等待后面的小队,自己一个人继续往前走,那林中的道路弯弯曲曲,分岔较多,很快子予就和后面的队伍拉远了距离,只借着月光前行。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分布着杂乱石块的地方,那些石块体型巨大,想必是山体塌陷时滑落下来的,此处杂草树木较别处少些,借着皎洁的星月之光,子予能看清楚这里的情形。她想着这样的地方应该没有大型动物,本欲要走,但忽然听见一个石块后面传来撕咬磨牙的声音,子予顿时好奇起来,拉好弓箭,小心翼翼地往那个石块走过去。
待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个猎物,原来是头野彘,那彘体型较大,约有子予一半身高,正忙着撕咬地上的一物,那地上的动物早已经是血肉模糊,辨不清形貌,子予虽然发怵,但想到和之前水里面的那只大鱼相比,这只野彘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天色已晚,这是她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子予躲在边上的一个大石块后面,那只野彘似乎也听见了动静,转过身四处瞧了瞧,但并没有看见异常,又转过身去继续啃食地上的食物。子予等待一会儿,又听见那粗重的磨牙声,便静悄悄走了出来,将手中的弓弦使劲一拉,那支箭一离开弓弦,便径直射向那野彘的臀部,野彘痛地惨烈嘶叫,在这个乱石处形成了一道道回声,子予吓一大跳,连忙发射第二支箭,第二支箭也射中了那野彘的大腿,那彘回头发现了子予,并不逃走,反而向子予猛地冲了过来,满嘴鲜血,獠牙上还挂着一条破烂的毛皮,想必是方才那个死物的。
子予惊出一身冷汗,她自知跑不过那头野彘,情急之下便爬到附近一个不太高的石块上,那彘使劲撞到了石块上,子予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颠倒一番,几欲呕吐,那彘想要冲上石块,子予见状立刻搭箭往它头上射去,但被方才那么一撞击,子予手脚发软哪里还有力气,那箭都未伤及对方皮肉,便落了下去。
子予瘫坐在地,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蒍牧的身影,那日他们在湖底并肩作战才打败了那条怪鱼,但今日只有她一人,只觉得恐惧虚弱,倘若蒍牧此刻在这里该有多好。
随安和那些士兵也听见了惨叫声,循声跑去,幸好这些人都是常年训练有素的士兵,行进地十分迅速,没过多久便发现那个乱石处,看见一只野彘正嘶叫着想要爬上石块。
“随大人,是子予公主!”
随安跑了上前,果然看见子予在石块上方瘫坐着,那彘的臀部和大腿都受了伤,血流不止,因此要爬上去也很艰难。
“快射箭,保护公主。”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举起弓箭,齐齐射向那头野彘,只在顷刻之间,那彘的身子就被插满了弓箭,重重倒在地上,艰难痛苦地喘着粗气,随安立即跑到了石块下面,望着上方的子予。
“公主,没事了,这畜牲已经死了,小人这就上去引公主下来。”
“不,不,你别动,我自己下来。”子予的恐慌之心稍稍安了下来,便站起来慢慢往下爬,她走到那头也野彘边上,见它确实断了气,恶心的血腥味让她止不住的发呕,子予便转身往回走。
“把猎物扛回去,别离我太近。”
“是,快来人把这畜牲绑了。”几个士兵立马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那彘五花大绑,动作十分娴熟,随安一直看着那彘腿部和臀部的两只箭,仍然心有余悸,他所知道的那个子予公主已经变了,只是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他还猜不出来。
夜晚,围场里早已生起了更旺盛的篝火,两堆猎物堆积如山,宛春斗勃都已回来,坐在大帐中饮酒庆祝,斗勃最终被宛春后来居上,以一只之差输给了它。子予终于带队回来了,她走在最前面,脸上满是泥土和草叶,衣服还破了几处,随安跟在她的后面,二人走到楚王面前,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楚王见了她,讥讽道:“哼,果然没猎到什么,这个丫头。”
子予与随安相视一笑,二人让开,只见后面的士兵抬了一只死彘走上前来,众人看了,欣喜不已。
“原来公主猎到了一只野彘啊!”
子予又上前几步,扬了扬脸:“父王,我比王姐如何?”
“哈哈,一个猎马,一个猎彘,你说如何?”
“哼,那是因为王姐运气好,碰到的是马。”
众人哄然大笑,楚王喝道:“少得意,回你的坐席去,随安,你派人把那头彘烤了,为大家助兴。”
“是,小人这就去办。”
随安一走,子予回到自己的坐席,将一陶罐的水饮了大半,也随着大家放肆地大笑起来,将方才的恐慌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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