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朋友，就是朋友！

　　“好了，今天也多谢你。我走啦！”
　　沈若歆解开保险带推门下车，回头跟祁晓道别。
　　“等等。”祁晓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车离开，而是紧跟着下了车，关门落锁。
　　沈若歆疑惑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怎么了？”
　　“想，再送你一段。”祁晓摊开手掌伸向她。
　　“好吧。”沈若歆微微一笑，顺着他的意思把手交给他，两人一起并肩朝小区里走去。
　　“你的车快修好了吧？”祁晓故意把步子拖得很慢，貌似不经意地问起。
　　“嗯，顺利的话下周就能拿到了。”沈若歆若有所悟地看他一眼，笑道，“怎么，舍不得做司机的日子啦？”
　　祁晓朗然一笑，承认：“相当舍不得。我还在想，要用什么理由能再这样天天和你见面。”
　　“其实，我也挺舍不得的。”沈若歆微笑道。
　　祁晓一愣，脚步不自觉地顿住。
　　沈若歆浑然不觉地继续道：“自从有了司机，上班路上可以睡个回笼觉，下班就算遇上堵车也不用老提心吊胆提防着被人抢道，累了就睡饿了就吃……哎？怎么不走了？”
　　祁晓哑然失笑，摇摇头重新迈开步子：“看样子我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还能在你这里谋个司机的差事。”
　　“这么没志气啊？只想当个司机？”沈若歆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祁晓笑容一滞。
　　这段时间以来，他觉得自己始终摸不透沈若歆的想法。即使她一直和“正午”说还没想好，却又不拒绝像牵手这样的小动作，和他独处时也自然大方，更会时不时抛出一两句意有所指的暗示。但无论如何，祁晓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仍是不敢剖白自己的心意，何况他还有着不少顾虑。
　　“不当司机，还能当什么呢？”他只能用太极大法打回去。
　　但对于沈若歆而言，祁晓的这样棱模两可的态度却是让她更为困扰。如果真的喜欢自己，他为什么不说？他不说，她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臆想的如果、假设，曾经令她有过一段痛苦的成长，因此如今的她并不愿意轻易挖掘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
　　于是，面对祁晓的反问，她也只能是不置可否地一笑。
　　“好了，不用送上去了，我爸妈在家。”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公寓楼下。沈若歆停下脚步，但是祁晓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祁晓？”沈若歆疑惑。
　　祁晓注视着她，认真道：“我真的很舍不得放手。”
　　沈若歆笑笑，刚想安抚他几句，就听见耳边传来两声熟悉的咳嗽声。
　　她悚然望去，就见自己的父母正站在门廊处，四只眼睛来回在她和祁晓脸上扫视。
　　“啊啊啊啊老爸老妈你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楼！”沈若歆感觉头皮都炸开了，一把抽回自己被祁晓握住的手。
　　见她反应这么大，祁晓也有点懵，一时竟也不知所措。
　　“咳咳，我们下楼倒个垃圾。”沈妈妈一手挽着老公，一手捂着嘴，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骗子！哪有倒垃圾两个人一起的，分明就是像是故意等着她！沈若歆内心一阵吐槽无力。
　　“这位是……？”沈爸爸藏在老花镜后的眼神莫名犀利，牢牢盯住祁晓。
　　祁晓这会儿也缓了过来，赶紧道：“叔叔阿姨好，我叫祁晓，是……”
　　“朋友，呵呵，就是朋友。”沈若歆暗暗掐他一把，递过去一个眼神：你先走，我掩护！
　　祁晓用口型反问：Why？
　　沈若歆在心里哀叹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沈妈妈立即抢过话头：“这孩子，一定还没吃饭吧。歆歆你也太不懂事了，来都来了，也不请人上楼坐坐，吃个便饭。”
　　“谢谢阿姨，不添麻烦了，我这就……”祁晓想要礼貌地婉拒，话还没说话，便被沈爸爸一脸严肃地截住：“不麻烦，多双筷子而已。歆歆，还不请人进来。”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祁晓用眼神向沈若歆求助。
　　你说呢？沈若歆白他一眼。
　　沈若歆爸妈的意思都那么明确了，祁晓也不好拂长辈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跟在沈若歆身后走进了楼道。
　　从等电梯到进屋门这一路，祁晓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台x光射线仪不停地来回扫描，估计自己的身高体重三围都已经被解读得一清二楚了。而沈若歆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以示清白，让他没由来觉得有些失落。
　　“来，快进来。”沈妈妈给祁晓拿拖鞋，把他让进屋。
　　祁晓乖巧地说谢谢，还没走两步，一个毛茸茸的物体就蹭上他的裤腿。低头一看，银酱正在围着他小腿打转，一脸“陪朕玩”的卖萌模样。祁晓不由自主地俯身把它捞起来兜在臂弯里，给它搔下巴顺毛。
　　“哎哟，你看，咱家的猫可从来没和陌生人这么亲近过。”沈妈妈笑道。
　　祁晓一愣，转头看见沈若歆丢过来一个看“猪队友”的眼神，心里一个激灵，赶紧把猫放下。
　　“老妈，我来帮你。”沈若歆看到妈妈走进厨房准备碗筷，立即狗腿地跟进去。
　　奈何老妈不给她拍马屁的机会：“不用不用，你去招呼你朋友洗个手，坐着等就行了。”
　　于是她只好讪讪地退出来，用眼神叫祁晓过去洗手。
　　等到桌上饭菜上齐，二位长辈跟着一起落座，沈妈妈先是鱼啊肉啊的给祁晓夹了一堆，接着先礼后兵开启审讯模式。
　　“祁晓是吧，哪儿人啊？”看到祁晓筷子一顿，沈妈妈又笑着催促，“别客气啊，多吃点。”
　　“北京人。”祁晓老实答道，看了眼沈若歆，后者还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沈妈妈点点头，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大了呀？来，尝尝这个。”
　　“23。”祁晓恭敬地端起碗接菜，“谢谢阿姨。”
　　沈妈妈一愣，笑了笑道：“哟，这跟我们家歆歆差得有点多啊。难怪我总感觉你像我学生似的，还在念书吧？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呀？”
　　祁晓顿了顿，忽然又去看沈若歆。他突然想起，“正午”曾经和沈若歆透露过自己的学业情况，如果他现在如实说出来，以沈若歆的聪慧，难免不会被拆穿。而他却远远未曾做好被拆穿的准备……
　　“那个……我现在刚创业，和朋友一起。”祁晓只能迂回着答话，暗想，实在不行也只有拿苏洋当挡箭牌了。
　　沈若歆默默扒着饭，心里其实也对母亲的盘问抱有一点小窃喜。毕竟她和祁晓相处虽然有些时日，但很多涉及隐私的问题，祁晓不说，她还真拉不下脸去问。听到他说和朋友创业，自然也就联想到了苏洋，心里盘算着，改天或许可以从尤思嘉那里打听到点什么。
　　祁晓其实心里十分忐忑，他并不了解沈若歆爸妈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如果再被追问下去，他貌似只能把和苏洋一起制作COS服和道具的工作，解释成“裁缝”了。他甚至觉得，在沈若歆面前，连“设计”这个能拉高格调的词都不能提。
　　好在沈妈妈见他支支吾吾，便很有眼色地没再追问下去，又给他夹了块排骨，转移话题：“家里双亲身体都还好吧？”
　　祁晓松了口气，赶紧道：“挺好的，谢谢阿姨关心。”
　　“家住哪个区啊？”
　　“我爸妈常年在云……”祁晓话头一噎，暗自庆幸多亏自己脑筋转得快没有露馅，立马不着痕迹地改口，“……云游四海，不怎么着家。我现在和朋友一起合住，就在本区。”
　　“那还挺潇洒的，真让人羡慕。”沈妈妈意有所指地瞄了自己女儿一眼，“我现在也指望快点把女儿嫁出去，就能好好跟她爸过二人世界了。”
　　“啧，老妈，你今天的排骨烧的太入味了，又香又酥，不信你尝尝。”沈若歆讪笑着给妈妈夹了一大块。
　　“吃你的。”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祁晓的沈爸爸瞪了她一眼，然后递给老伴一个“你继续”的眼神。
　　“嘿嘿，老爸你也吃啊，别直勾勾盯着人家了，看把人冷汗逼了一头。”沈若歆想继续插科打诨，她有预感接下来的“审讯”她恐怕没法再置身事外了。
　　祁晓闻言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额头，好在并没有沈若歆说得那么狼狈，于是朝沈若歆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沈若歆撅噘嘴，狠狠啃了两口排骨。
　　沈妈妈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她的提问：“那你跟我们家歆歆，认识多久了呀？”接着又看向沈若歆，“怎么认识的？”
　　祁晓认真地算了算，答道：“快四个月了。应该算，机缘巧合认识的吧。”
　　“呀，这么久了呀！”沈妈妈惊讶地看向女儿，“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呀？”
　　“老妈，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沈若歆着急解释。
　　孰料沈妈妈根本就不搭理她，又转向祁晓：“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确……”
　　“啪”第一声，沈若歆把筷子故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起身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祁晓从座位上拉起来：“吃饱了吧？我送你下楼。”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沈妈妈不悦。
　　沈若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让母亲问下去，她和祁晓都得陷入窘境，赶紧把人赶走是上策。
　　祁晓被她拖到玄关换了鞋，只来得及说句：“叔叔阿姨再见……”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若歆拉了出去，“砰”地关上门。
　　“真是的，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脾气，我这不是为她好嘛。”沈妈妈嘀嘀咕咕。
　　“等她回来再说。先吃。”沈爸爸拿出一家之主的风度，给老伴夹了一块排骨，“你还别说，今天这排骨真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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