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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洞中被天然湖泊占据,水是淡蓝色,没有结冰,能清晰地看见银鱼游动。

        位于湖泊上方,连接水底有一根冰柱,中间是巨大冰窟,像个蜂窝煤。

        昆仑胎并飞柳无颜说的那般,不是石头,而是一个被冰封的肉瘤。

        穆屏风抬了抬下巴道:“喏,这就是昆仑胎。”

        穆禾道:“怎么弄?”

        “简单,用火轰碎就行。”

        举起手,穆禾调动灵力,少顷,一个鹅蛋大火球出现在手中。

        “就这?”穆屏风傻了眼,瞠目结舌道。

        穆禾点头,穆屏风翻着白眼,几乎快要气的晕厥过去,靠着洞壁拍着胸口道:“你回家洗洗睡吧,就你这火,能干啥,鸡蛋都烤不熟!”

        摸了摸鼻头,穆禾抱歉道:“我灵力有限,要不你借我点?”

        “你开玩笑呢!我要是有灵力,还等你来,我很闲吗?”

        看起来挺闲。

        一时谁也没辙,只能大眼瞪小眼。

        忽然,穆禾腰间出现一条紫色,灵气化成的线,火球迅速变大。

        穆屏风看的啧啧称奇,感叹:“不愧是柳剑尊!”

        等到火球够大后,穆禾二话不说,朝着冰柱上就甩了过去。

        轰隆一声,冰柱断裂,地面开始震动,动静之大,让人站立不稳。

        扶住岩壁,穆禾勉强稳住身形,就听穆屏风焦急:“不行,昆仑胎还在。”

        山顶冰块纷纷落下,扑通声接连不断,水花四溅,根本看不清水中情况。

        这样没法攻击,穆禾拎着衣摆就要往水里跳。

        穆屏风连忙拉住他,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先不说这水如此冰冷,你下去会不会冻死,就是那些银鱼,不要一炷香就能把你啃食殆尽,连渣渣都不剩!”

        “那怎么办?”穆禾话音未落,一块大石裹着冰渣落下,两人连忙后退。

        这一退就来到洞口,地动山摇,石块接连落下,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洞就会塌。

        昆仑胎必须摧毁,不然以后受害者只会更多。

        咬了咬牙,穆禾还是决定跳入水中,速战速决,犹豫干不成任何事。

        “你疯了!”穆屏风跟在他身后,气的不住跳脚,可依旧阻拦不了穆禾。

        冰水如刺骨寒风,不过下水片刻,穆禾就被冻得浑身僵硬,头脑发懵。用力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恢复了些神智。

        冰山之中的湖泊,非常独特,清澈透明,没有任何藻类植物,甚至除了这些银鱼再没其他活物。

        打开脖子上幽明灯,四下白光闪动,水底落得全是岩石和冰块,还有生于湖底硕长的冰锥。

        穆禾很快就发现卡在冰缝中的肉瘤。

        刚才的火球没有彻底摧毁它,但也差不多了。

        穆禾一动,那些拇指大银鱼疯狂朝他涌来,它们个头不大,长着两排细小尖牙,撕咬离惊人。

        必须在它们咬破保护罩之前毁了昆仑胎,不然他必死无疑。

        穆禾露出水面吸了口气后,再次屏住呼吸,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不去理会这些小银鱼,快速朝湖中央游去,游动的银鱼使挡住视线,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肉瘤后面出来一只半人长大银鱼。

        这鱼不但异常凶猛,目标还非常明确,它过来的那一刻,小鱼们立马散开。

        大鱼速度太快,人在水中行动实在不灵敏,穆禾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咔嚓,只一下,保护罩被撞出裂痕,幸好没有破碎。

        背后是尖锐冰锥,上方大石落下,正下方就是昆仑胎,若是被石头砸中,昆仑胎不会被砸碎,反而会被石头压在下面。

        这石头太大,仅凭穆禾一个人,又是在水中,根本不可能把他移开,所以必须在落下之前击碎。

        而这时,大鱼也甩着尾巴再次冲了过来。若是他选择击碎大石,就会被大鱼击中,再来一次,保护罩会彻底消失了。

        后面他会被大鱼一口咬住,到时候别说摧毁昆仑胎,就是能不能在大鱼口中逃生,都是个问题。

        怎么办?

        大鱼越来越近,穆禾心中焦急不已,身体先做出反应,对着大石一拳打出,轰得一声闷响,石头被砸成无数块,带着水纹朝着三面飞去。

        穆禾还没抽回手,大鱼已经来到身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拦住大鱼。

        来的是穆屏风,他没有灵力保护,下水无疑自寻死路。

        可现在也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顾左顾右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他半边身子被大鱼咬在口中,抵着他向后冲去,他伸出完好无损的一只手臂,指着前方的肉瘤,又摆了摆手。

        穆禾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让他不要担心,赶紧去摧毁昆仑胎。

        也不知道穆屏风用了什么办法,所有的银鱼都朝他涌去。穆禾快速出了水面,喘了口气,再次向下方的肉瘤游去。

        他不敢去看穆品风怎么样了,也没有时间去看。

        水被石头灰搅得浑浊不堪,已经确定了昆仑胎的位置,就是视线不好,穆禾也不担忧,他边游边在两只手臂上画下聚火阵。

        水下冰冷不好聚集火球,只能用聚火阵来收集这里的火元素,而原主这具身体本承受不了这种阵法,可他管不了这么多。

        就是没了两只手,他也要拼上一拼。

        阵法启动。

        火焰熊熊烧起,刹那烫的穆禾皮开肉绽,疼的他浑身抽搐,紧咬牙关。

        疼痛让大脑越发清醒,双手触碰道昆仑胎的刹那,火焰瞬间涌进昆仑胎中。

        昆仑胎以肉眼的速度开始膨胀,可穆禾不敢停止输送,直到等到爆炸后,他被冲击力打飞,又被穆屏风接住。

        穆屏风可谓是惨不忍睹,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不但少了半边身子,里面空荡荡,内脏全被大鱼小鱼吃完,白絮状的肉丝随着水流飘动,没有流出一滴血。

        这人的确不是活人了。

        昆仑胎彻底被毁,他只剩下的半边脸上,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白骨森森,即使如此,他依旧笑的爽朗,像是儿子出生时,发自内心的开心。

        幸而他两条腿还在,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把穆禾拖出了水面。

        整座山都在摇晃,巨大的雪浪从山顶滑落,堵死了洞口。

        没有了出路,穆屏风语气反而轻松,道:“我送你离开这里!”

        穆禾手臂不能动,改为用头敲了敲人,疼的上气不接下气问:“你呢?”

        “我走不了了。”穆屏风弯腰单手抱住他,带着释怀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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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明月当空,屋内点着火烛,身下是柔软床铺,入眼青灰色幔帐。

        “醒了?”

        柳无颜托着他手臂,两条手臂伤的太重,血肉模糊,有的地方深刻见骨。幸亏修真界的药可升级活骨,可生肌活骨。

        虽然伤口能长好,到底疼痛还在,柳无颜拖着他胳膊,输入灵力替他消疼,拧着眉头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穆禾喉咙发干,艰难吐出一个:“渴。”

        闻言,柳无颜不敢着急,先是慢慢放下臂,才起身去倒水。

        就着他的手一连喝了半壶,穆禾才感觉好了许多,也恢复了些精神问:“这里是哪?”

        “客栈。”柳无颜坐在他身边,低着头继续替他消疼,声音有些晦涩道:“穆家地宫塌了,封印在里面的妖魔鬼怪全跑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这些东西跑了出来,那周边普通百姓要怎么办?

        穆禾想要起身,被柳无颜按了回去。

        “穆家已经派出了所有弟子。”柳无颜道:“是我没能及时发现这些东西被封印在灵脉之上,如今灵脉一毁,它们也得了自由。”

        柳无颜叹口气道:“我已经通知了岱宗还有穆家周边家族,希望可以来得及。”

        “你也快些好起来,这里面最危险的是尸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

        身体太过虚弱,穆禾没有逞强非要现在就动身。

        屋内烛火噼里啪啦作响,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柳无颜身上,他拧着眉头,整个人显得异常忧郁。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

        静默许久,穆禾还是问出:“柳无颜,穆屏风是不是已经和昆仑胎融合了?”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随便问问。”穆禾闭上眼,脑子里总是会闪现出穆屏风身影。

        又忍不住想:他从一个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心里是什么滋味呢?

        一时无话,穆禾伤势过重,醒来没多久又开始泛起迷糊,朦胧之际想到:“我们是不是没有完成考核?”

        “怎么会?”柳无颜替他盖好被子,安慰道:“你做的很好,他很满意。”

        他大概指的是天道吧,穆禾道:“可是我没完成原主心愿。”

        “所以,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柳无颜道:“这幅身体只能坚持一年。”

        “一年后会怎么样?”

        “和他的灵魂一样,消散于天地。”

        “那我呢?”

        “你?”柳无颜摸了摸他额头,发现有些烫手,用手掌捂住他额头,缓缓输入灵力,宽慰道:“没事,别想这么多先休息,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穆禾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问:“考核不是完成原主心愿吗?”

        “他给出的是题目,答案是你行动,还有最后的选择。”柳无颜耐心解释道:“若是你选择了不毁灵脉保住穆品恒,才是真的不能通过考核,神要懂得取舍。”

        穆禾一连昏睡了两天,伤口怎么都不见好转,还发起了高烧,他被烧得难受,浑身一点劲都没有,整个人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不是中毒,是被人下了蛊。我对这个不太了解,看样子,剑尊得带他去苗疆一趟才行。”这声音很是轻柔,像是春风拂面,听得人心神舒爽。

        “只是,不知谁给他下蛊,剑尊可有头绪?”这人有些担忧道:“还是尽快驱除为好,以免多生事端,耽误了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是谁在说话,又在和谁说话?

        穆禾大脑昏昏沉沉,像是一团浆糊,实在搞不清楚周身状况。

        “没有,这个不着急。”是柳无颜的声音,穆禾心下松了口气。

        柳无颜又道:“他身上的伤怎么老不见好?”

        “剑尊未免也太心急了,他伤的这样重,没个十天半月都起不来床。”

        十天半月黄花菜都凉了,一听这话穆禾着急了,心里越是挣扎着想要起来,眼睛越是如同胶水黏住,怎么也睁不开。

        一道冰凉灵力从额头灌入,穆禾只觉透体舒畅,这次顺利睁开眼。

        只见一双温润双目带着一丝薄怒道:“你们这些病人,怎么都这么不听话!有我在急什么急!”

        穆禾被骂的一脸茫然。

        柳无颜见他清醒过来,忙走到床前介绍道:“这位是秦岭药谷,谷主首徒曲莲,曾在岱宗修行过,你的事情他都知道,别担心。”

        药谷是近几十年横空而出的一个门派,他们隐于秦岭之中,汇聚了天下有义之士,包括很多没门没户的散修,主要还是以医术闻天下。

        谷内弟子时常行走于世,哪里有灾难病痛,他们便出现在哪里。遇到穷苦人家,不但不收取诊金,还会免费发放药材。是以,在普通人中声望一直很高。

        各大世家见到他们也会要给上三分薄面,毕竟谁家没个小病小灾。

        对待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大夫,穆禾打心底里敬佩,认错道:“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曲莲满意的收回手,又替他把脉道:“放心吧,有我在,保准你三天内活蹦乱跳。”

        “三天?”穆禾有些迟疑,还是有点久了。

        曲莲不乐意道:“三天都等不了,那你躺半个月吧。”

        这下,穆禾再也不敢说话了。

        一日后,荆州边陲小镇。

        昨日岱宗送来消息,怀疑尸将出没在平乐镇。在此之前柳无颜曾吩咐过他们,一旦发现尸将行踪立马通知他。

        两人马不停蹄,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来到了城镇前方一处岔路口。

        穆禾身体还未全部恢复,曲莲拦不住两人,气的撒手离开。

        路口有间茶馆,柳无颜提议来这里休息片刻,顺便向茶小二打听一二。

        小二一听他们要去平乐镇,连连摆手道:“去不得,去不得。”

        “为何?”穆禾招呼他坐下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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