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48领域
望月玲央的刀快、轻，哪怕是身量较长的太刀，也用出了打刀的模样，此刻直直取向咒灵的头颅。
因为勉强看得出人形所以反而丑的稀奇古怪的咒灵侧头，一个闪身来到了望月的身后，裹挟着咒力的掌猛然向她后背袭去。
好快，伏黑惠发觉自己指尖都在颤抖，身侧的虎杖悠仁却出奇的冷静，认认真真的看着望月玲央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
“不说话？你应该有办法辨别出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望月玲央侧过身，躲过咒灵疯狂的袭击。一面快准狠的攻，另一面不紧不慢的说着。
她语气依旧温和，比起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反倒更像是在教书育人，“虽说在咒术师眼里一直都是【畜牲】、【牲口】一样的角色，但、作为特级的你，基本的沟通能力应该还是具备的。”
咒灵并不答话，疯狂、无休无止、永无止境的沉默像死水一般蔓延。
望月玲央见状也不欲多言，刀锋相对，咒力的碰撞相互如短兵相接，直直取向对方的薄弱之处，以命抵命，以杀招止杀招。两方交换数次方位，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紧张的氛围不断的蔓延，每一寸皮肤都被杀意牢牢的锁定，动弹不得，在这样的情形下，虎杖悠仁却不合时宜的感到有点眼花缭乱。
翻转、蹬踢，又是几次攻击后，她终于敏锐的抓住一个破绽，那把刀架在了咒灵的脖子上。
字句都寸寸带刃，锋芒毕露，“说，钉崎被你弄到什么地方了？”
落于绝境的咒灵不显慌张，相反，他露出一个有点浮夸的[笑]
刺眼的白光向几人侵袭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抬头时，竟已然寻不到咒灵的身影。
——局势瞬间翻转！
敌在暗我在明，最危险的境地，望月玲央不见悲喜，下一秒，一股庞大的咒力一寸一寸的向四周碾压过去。以伏黑惠从小接受训练的眼光来看，这种精细度的咒力操作完全不合格，不过是窒隙蹈瑕、甚至可以说是投机取巧，并未融会贯通，但震悚的感觉依旧从心底里缓缓蔓延。
如此、庞大的、如洪水般倾泻的咒力，仅仅是注视，就已经让他动摇。
——五条悟也没有跟我说这些啊……无力之下，伏黑惠第一个想到的点竟然是这个。
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一股剧烈的对抗的势从空间的一角迸发，在将将接触到他们的时候又迅速土崩瓦解，几下碰撞，巨大的冲击让整个领域都开始摇摇欲坠，他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伏黑惠一惊，虽然尚未搞清事态的发展，但千锤百炼的战斗神经倒是让他反应迅速的和望月接上了配合，另一只玉犬和鵺一前一后的夹击为正在不断进攻的少女提供了喘息的时间，短暂的停留后——甚至连一秒钟的滞涩和犹豫都不需要，她一把拉过闪躲不及的虎杖悠仁，把他牢牢的护在身后。
——虎杖悠仁确认安全。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直觉疯狂的预警，他向后一仰勉强躲过对面袭来的攻击。
很可怕，在面对远超出他实力的敌人的时候，甚至连逃跑和呼喊的勇气也丧失殆尽了一般……伏黑惠剧烈的喘息，钉崎野蔷薇不知去向，虎杖悠仁的战斗课程才刚刚开始，不能指望，所以，到最后……
他忍不住看向安置好虎杖悠仁后就当机立断地挡在他前面少女。行云流水到赏心悦目的攻击，踢腿，下劈，横扫，格挡，劈、刺，简洁利落的攻，不带一点多余的动作，渐渐地竟把对面逼入颓势。
仿佛已经不需要视觉一样，少女低垂着头，纯黑的发丝与空气里隐隐浮动的粒子重合，两股截然不同的咒力厮杀的难解难分，混杂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尸体的腐臭味，外加不知道是不是他幻觉的，夏天雷雨的薄香，这几种味道不断冲击着伏黑惠的感官，恍惚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连墙壁也在糖块一样的快速融化。
特级咒灵的实力，足以把他们三人逼入绝望之境的实力，现在却——
终于，被击倒在地，看着痛苦不堪的咒灵，望月玲央根本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淅淅沥沥流下的血的痕迹，上前一步，粗暴的卡住它的脖子。
少女居高临下，头发铺陈于肩，无可抵挡的庞大压力之下，伏黑惠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明确的、准确的认识到望月玲央的美貌，鸦羽色的发，乳白色的肤，在这样薄幸的夏里，她连一颦一笑都是巨制的骈俪文。
他嗅到了落英的香。（注1）
抬起头，只见她俯身，“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咒灵了。”
竟是恶语相向。
……
…………
[你被特级咒灵‘小白’杀死了]
[是否读最近存档‘存档37’：是/否]
“……”吸一口气，你露出了招牌假笑。
心里盘旋着大悲咒的旋律，你轻车熟路的点了‘是’，趁咒灵进行施法前摇，外加刚进游戏慢速读秒的时候，迅速的存了这个副本的另一个存档。
[是否建立本周目‘存档38’:是/否]
“是。”
面前淡蓝色光屏上倒计时慢慢归零，你当机立断的解开咒具上附加的封印，面无表情地封锁了咒灵的全部退路，迫使它和你的距离不断缩短。
攻、刺、劈、砍，后退，向左亦或是向右，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需要，不管怎么样，打了二十次的关卡，本来就应该已经形成了所谓[肌肉记忆]才对。
是的……这个副本你打了足足二十遍还没有通关……最后还是靠dd了论坛里剧情攻略组大佬的私信要过来的咒回战力系统的傻瓜式教程，才勉强在反复刷了二十次之后领会到通关的诀窍——
诚然，在当乙女攻略向游戏玩家之前，你曾经也在coc跑团和各类data，地下城类游戏里割据一方，但毕竟、时间已经太过久远，依稀记得你上一次正儿八经的指挥作战还是在fate专题里受远坂时臣教导的那一次……
不……！攻略玩家心有余悸的晃了晃头，试图逃避他那张被无数玩家牢牢记住的脸。
堪称是精神污染……这种印象着实可怕。
加紧速度，用风筝流打发三下五除二把咒灵【小白】——这个名字也太简单粗暴了点——打到残血，算好时间，最后一轮攻击过后，咒灵的面板上刚好浮现了血色感叹号，你冷静的退后几步，果不其然，小白抬起头之后利用自己的特性短暂地造成了致盲效果，再看时已然不见了踪影。
熟能生巧，你不紧不慢地释放了自己几周目以来储存的全部咒力。
激烈的碰撞和滞涩感缓缓升起，你现下身体的强度并非能到肆无忌惮使用如此庞大咒力的地步，因而早有先知之明的下调了痛感。此刻虽然在面板里看见你的血量在一点一点的缓慢下跌，但倒也没觉得现在身体所遭受到的痛苦有什么不可承受，反正可以下线挂机等回复嘛，玩家根本没在怕！
不……不对，问题是为什么恋爱向游戏里居然还要设计战力系统……就离谱啊……！！
按照大佬教导的方法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你近乎用教科书式的手法硬生生把生得领域翻了个底朝天——每一此重开它藏身的位置都会略有变化，所以说，不愧是【高难度】等级的副本啊……
你带着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终于找到了咒灵的位置。
下一刻，站定到它面前，看着那个杀了你足足16次的咒灵，你露出了温和的微笑，然后反手粗暴的扼住它的脖子。
一点一点的收缩，一点一点的用力，可惜啊，如果杀了它的话，估计又会像某几个周目一样，拿到【略有能力】的普通评分，能给你增加的能力、称号、声望、好感度也有限，二次联动更是想都不要想，所以，不管你现在到底多想干掉这个咒灵，你都要、你必须[失手]
“所以说，我啊，最讨厌你们这种咒灵了。”你轻轻地说。
……
…………
似乎是一个措手不及，也或许是咒灵大约仍留有一丝余力，竟在最后的关头挣脱了望月玲央的束缚。惯性作用下，她凌空连连后退了十余米。
落地，顺着剑身滴滴答答的留下一滩紫红色的血液，她巫女服的裙裾染上血的肮脏，却也有难能的颓靡。继而望去，他只能看到她冷淡而毫无动摇的表情，人性褪去，仅仅保留本质的神性，不惊不喜，不卑不亢。
那样的表情太冷淡，甚至隐隐有一种超脱于三世一生的决绝。伏黑惠倏忽想起，在克氏（注2）的观点里，神性和人性是寓于一体的，没有人能用无限的精神去有限的贯穿于神人或人神，所以所谓的宗教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悖论。
但或许、克里希那穆提错了。
可、伏黑惠无法抑制自己发散的思维，可怎么会有人的存在就是宗/教本身呢？
“抱歉，”她回过身来，语带歉意，对刚刚自己的行为一字不提，“让它逃走了。”
伏黑惠站在那里，独身的、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奇诡的风从身边张牙舞爪地吹过，他迟迟的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无休无止的上升，从五条悟那里，他听见过那位被冠以最强名号的男人曾经作不经意间同七海先生提起过她，身世、家庭、性格，种种疑点，种种心事，有关她人生的山盟水誓，他可以一一历数，只是他不知道，只是他从未想过——
从思维的起伏里悬崖勒马，伏黑惠只是道，“您不用对我们说抱歉，”他语气意外的平静，“如果没有您在这里的话，我们刚刚大概率会死在这里，这种程度的敌人，目前不是我和虎杖能对付的了的。”
虎杖悠仁不知是真没觉察还是故意不愿提及，沉默良久后才迟迟的‘嗯’了一声，“所以，知道钉崎她现在在那里了吗？”
她摇摇头。
那么，“分开行动吗？”虎杖悠仁竟然提议，“我们去寻觅那个咒灵，你去救钉崎她。”
“不行，”望月玲央想也没想，干净利落地直接拒绝，“虎杖君，我必须保障你们的安全，”
话音刚落，激起了半斗尘沙的同时，激起了少年人埋藏的不甘和欲/望。
呼吸都是常年积着雨水的森林。虎杖悠仁干脆闭口不言，竟是如此，他竟只能躲于旁人身后束摇尾乞怜、束手就擒，成了生张熟魏的‘人客’？
“我可以让玉犬对钉崎的所在地进行追踪，”伏黑惠面无表情，他平日里也素来不爱笑，不知是不是近些日子相处时间久了，现下倒也学了几分七海建人的不形于色，透过面色窥不出他喜怒，“望月小姐，我可以做到。”他加重了语气。
“那这方面就交给伏黑君了，追踪旁人的痕迹我也确实不擅长。”她敏锐的觉察到两人细微的表情，也不再推拒下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更是缓和了些，“虽说它耗损不少，但既仍有余力维系生得领域，就意味着它有机会击杀咒术师。我们循着路走，如今正是它最薄弱之时，大约不会轻易以本体出现。找到钉崎后，我们再另作打算。”
确实是稳妥的提议，虎杖悠仁别无他法，“好。”
伏黑惠吐出一口气，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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