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孟婷婷还他清白1
就在这时，门再次敲响，外面又传来那个男医生的声音：“顾秀明，你怎么样了？”
邓一新的话很急促，因为他在门外没听见孩子的哭声，反而听见顾秀明无力的□□和轻声啜泣。
屋里没人答话。
感到情况不妙的邓一新再次用力敲门，焦急地喊道：“顾秀明，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话啊！顾秀明！”
听见敲门声的顾秀明先是一惊，然后她自嘲般的笑了。处在极度绝望之中的顾秀明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关心她的情况，而这个人恰恰就是她诬陷的那个医生。此刻邓一新不再是那个她所害怕的人，反而像是她的亲人，她不再抵触，可疼痛和虚弱的身体让她坐都坐不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去开门。
她的眼泪一串一串淌下来，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遗言：“医生，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不行了……麻烦你告诉我妈，让她一定要把病治好……告诉我的丈夫，让他再娶一个媳妇……”
邓一新听到这些大感不妙，他向后退到墙根，抬脚朝门上猛踹，踹了几脚之后，门终于被踹开。门里面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四面墙上一个窗户都没有，空气十分污浊。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单人床，顾秀明正躺在床上，满脸泪水，嘴唇上干得起皮。
邓一新快步走过去，先摸了摸床褥，都是湿的，很显然，这是被流出来的羊水洇湿的。顾秀明双腿弯曲仰面朝上躺着，肚子很大，比一个月前邓一新见到她的时候还大。她看着邓一新，泪涔涔的眼睛里不再有恐惧，而是满满的绝望。
“医生，我对不起你……”顾秀明还在喃喃念着。
邓一新顾不上和顾秀明说话，迅速倒了一杯水，把顾秀明的上身抬起，把水递到她的嘴边。顾秀明抿了几口水，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
邓一新把杯子放下之后立刻伸出两根手指插进顾秀明的下身检查宫口扩张的情况：宫口大概开了五指，可是却摸不到胎头。
糟了……这个情况不正常！
“你后来做产检了吗？”邓一新问道。
顾秀明摇了摇头。
这个回答佐证了邓一新的猜测，一个月前孕检时他就觉得这个孕妇的胎儿比较大，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头盆不称，也是因此导致了难产。
人类胎儿头部所占比例是所有哺乳动物中最大的，这是造成人类分娩困难的重要原因之一。当胎头尺寸过大或者产妇骨盆开口的尺寸过小，胎头无法通过骨盆时就会因头盆不称造成难产。时间久了，胎儿很可能因为缺氧死亡，母亲也面临子宫破裂等严重风险，危及生命。
这个情况不能再拖了，需要马上去医院！
邓一新掏出手机想打急救电话时才发现，这个地下室根本没有信号，电话打不出去！他什么都没想，立刻伸出双臂将顾秀明从床上抱了起来。顾秀明的体重比邓一新还重很多，邓一新吃力地抱着她，一步一步爬上台阶，一直抱到外面，又跪在地上，小心把她放平，然后赶紧拨出电话，告诉急救中心他们所在的位置。
不久之后，一辆鸣着笛闪着灯的救护车驶了过来，将顾秀明拉到距离最近的人民医院。
作为一个顶着恶名被开除的医生，邓一新很久没在医院里抛头露面了，但现在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着赶紧把顾秀明抢救回来。
他推着平车直奔妇产科。这时还不到早上七点，仍然是夜班医生的值班时间。
“医生医生！她需要立刻剖宫产！”邓一新一进来就大喊道。
声音惊动了值班的孟婷婷，她从值班室走出来问道：“什么情况？”
见到孟婷婷的一瞬间邓一新愣了一下，随后他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抛到脑后，清晰而迅速地说道：“顾秀明，孕四十周左右，昨天下午一点破水，已经十六个小时还没生出来，没有做过产检，疑似头盆不称。刚才救护车上做了胎心监护，只有八十五，需要赶紧做剖宫产。”
“好，我马上安排！”孟婷婷从邓一新手中推过平车，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邓一新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作为一个被开除的医生，他已经没资格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外，顾秀明被推进去还不到半小时，一个八斤半的大胖女婴被护士抱了出来。当邓一新把婴儿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孩子看起来很健康，就是脑袋有点被挤变形了——十几个小时生不出来，头被骨盆卡住，胎儿在子宫里也相当难熬。
邓一新还有一口气悬着，因为顾秀明。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顾秀明也被推了出来。此时的她面容虽然很疲倦但终于恢复了平静，可是当她看见邓一新时，嘴唇又颤抖起来，抓住邓一新的胳膊半天没放开。
“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这位邓医生，要不是他及时把你送到医院，你们母女二人的性命都危险了！”孟婷婷说道。
顾秀明眼睛里淌下两行热泪，不过她颤抖的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孟婷婷虽然见过两次顾秀明，但是都没看清她的面容，不知道面前这个产妇和邓一新的关系，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激动，安慰道：“现在都好了，你在医院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放手吧，推你去病房。”
顾秀明终于松开手。孟婷婷把她安顿好之后就从病房走了出来，邓一新恰好站在门口。周围没有人，两人四目相交之后都错开了目光。
邓一新想过很多次他们再次相见的情景，也想过好多个版本究竟该说些什么，可是真的看见孟婷婷了，他却卡壳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是孟婷婷先开口说道：“那天是我不对，不应该打你。都是我的问题，向你道歉！后来……我后来又想了想，我觉得你和患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这个……我确实没猥亵她。”
“那她为什么要诬陷你呢？”
“我也不知道……”
邓一新和孟婷婷在门外说话的时候，病房里面传出一个声音：“邓医生，邓医生！”
邓一新随着叫声走进病房，只见顾秀明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双腿垂下床沿就要下床。孟婷婷急忙走近制止道：“你干什么呀！刚做完手术，你不能下床！”
可是顾秀明好像全然没听见一样，直直地站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把邓一新和孟婷婷都吓了一跳。顾秀明扑倒在邓一新的脚边说道：“谢谢你邓医生，你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可是我还……诬陷你……你打我骂我吧，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
说着她就在自己脸上猛抽起来。邓一新急忙弯下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女人，邓一新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顾秀明把脸扭到一边，捂着嘴呜呜痛哭起来。看这个样子邓一新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再追问。
孟婷婷看出来了，瞪圆了眼睛看着邓一新问道：“这就是那天那个孕妇？”
邓一新点点头。
“她都承认是她诬陷了你！”
邓一新再次点了点头。孟婷婷顿时来了火气，冲顾秀明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陷害邓医生？”
顾秀明哭得更委屈了，边哭边摇头，一个字也没说。孟婷婷还要继续逼问的时候被邓一新拉住了：“行了，别逼她了。只要你知道我没猥亵病人就好！”
“可你……”
邓一新摆了摆手示意孟婷婷不要再说了，随后解释道：“清者自清。我相信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好了，我走了！”
邓一新的话透着一股大义凛然，然后微笑着离开了。孟婷婷看着他的背影在楼道站了好久，直到邓一新走到楼道尽头拐了一个弯再也看不见。与此同时，贾佳和顾秀明在墙角偷偷说话的情景浮现在她脑海……难道这件事和贾佳有关？
邓一新离开时已经过了早上八点，贾佳这天是白班，八点上班。此刻她正往病房走来，和离开的邓一新打了个照面。邓一新的出现让贾佳心头一惊，邓一新依然像平时一样和她打招呼：“贾主任！”
贾佳吞了一口口水，极力掩盖着内心的忐忑，装作若无其事问道：“邓大夫，你怎么来了？”
“有点小事，办完了，我走了。”邓一新简短地回答，然后就离开了。
贾佳狐疑着加快了脚步，邓一新是从病房的方向走过来的，她的直觉告诉她病房那边一定有什么事。当在一间病房里见到顾秀明时，贾佳的脸都变白了。还好，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贾佳一进来就关上了门，还反锁起来，走到她的床旁低声斥责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顾秀明惊恐地看着贾佳，“我要生了，就来了医院……”
“那个男医生怎么也来了！”
贾佳凌厉的眼神吓得顾秀明没敢说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这可不是不说话就能糊弄过去的。贾佳继续追问：“你们是不是一起来的？！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保证！真的什么都没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顾秀明信誓旦旦地说。
和顾秀明接触了几次，贾佳知道这个人不会说谎话，此刻她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又想起刚刚碰到邓一新的情景，他的神情当中并没有什么异样。贾佳相信了顾秀明的话，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再把她留在医院里了。贾佳说道：“你不能呆在这了，明天我就帮你办理转院……不，今天就转！”
突然出现的意外让贾佳感到她的计划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完美，很可能功亏一篑，但是从她下决心开始做这件事时，这个计划就不允许失败。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恶人，但是到了现在别无选择。
从顾秀明的病房走出来之前，贾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冷冷地说：“我既然能把你母亲请进医院，就能把她赶出医院。□□我已经在帮她找，换了肾她就能彻底康复。但是你记住，如果你胆敢把咱们之间的事说出去一个字，你母亲就别想在医院里待了，她就是死路一条！你们的医药费减免也全部取消！”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顾秀明躺在床上哆嗦成一团，又哭成泪人。
看着顾秀明害怕的样子，贾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平静了平静情绪，推开门走了出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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