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重礼

　　朱大勇酒已微醺，此刻王蔚让他从十二个“虞姬”里随便挑，正求之不得，哪有不愿意之理？看看这个水灵，看看那个漂亮，一时竟难以抉择。

　　眉头一皱，忽然有了主意，把酒杯放下，趁着酒意随手一指，接着依次点指，嘴里念念有词:

　　“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是谁，谁跟我走。谁要不走，谁是小狗。”一轮下来，正点到虞七。

　　王蔚一看:“这个有点意思，我也来！点兵点将，骑马打仗……”他学别的不行，学这个歪的斜的一门灵。只听了一遍就背了下来，还能学以致用。一轮点指，点到了虞八。

　　虞七、虞八上桌陪酒，其他“虞姬”接着奏乐接着舞，朱大勇、王蔚觥筹交错，喝得不亦乐乎。

　　酒酣耳热之际，上来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婢，一个手里端着铜炉，铜炉里满是烧红的木炭，另一个端了个铜盘，盘子里一串一串排列整齐都是串好的鲜肉。

　　朱大勇眼睛一亮:“卧槽！烧烤！”

　　据说烧烤起源于徐州，有出土的汉画像石为证，那上面的炉子、签子、烤制方式和撸串的架势都和现代人一模一样。

　　今天的彭城大地，几千年的发展传承，烧烤行业如火如荼，口感滋味均可称是华夏一绝。来徐州出差旅游的朋友们千万不能错过。

　　朱大勇也是撸串老饕，一见烧烤，激动不已。伸手去接铜炉，却被炉火烫到，慌忙间将手一缩，咣啷一声，铜炉落在桌上，火星四溅迸飞。

　　朱大勇手疾眼快，大袖一挥，遮住了脸，英俊的相貌得以保全。袍袖上被火星迸出几个小洞。

　　王蔚勃然大怒，拍案喝道:“取铁板来！大勇，我把她这只手剁下来，用香油煎了，与你下酒压惊！”

　　众“虞姬”和端肉串的小婢吓得花容失色，乐停舞止，匍匐一片，战战兢兢，浑身颤抖，大气也不敢出。

　　端炉子的小婢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胆子大，似乎考虑了一会儿，也伏身在地，只是一言不发。

　　朱大勇听闻此语，一口葡萄酒喷将出来，慌得连连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她无关。”心想油煎人手给我下酒？老子穿越的这是晋朝吗？别是穿越到《西游记》里的狮驼岭了吧？

　　王蔚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执法。朱大勇很是过意不去:“老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事情本就怪我心急，不能怪罪于她，再则说她不过是个孩子，我替她求个情，看在我的薄面，就放过她罢。”

　　王蔚这才冷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大勇求情，定不饶你！你就这么趴着，我不允许不能起身！其余人等接着伺候！”

　　这边“虞姬”们各就各位，重新舞乐。虞七、虞八忙着烤肉。

　　肉串烤好，朱大勇迫不及待撸了一串，发觉不对味儿。虽然肉香四溢、烤的滋滋冒油，但是一没有孜然，二没有辣椒面，这样的烧烤有什么灵魂？吃了两串索然无味，也就放下了。

　　这时又上来两个婢女，各端了一个蒸屉。呼呼冒着蒸气，在王蔚和朱大勇面前各放了一屉，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虞七掀开笼盖，朱大勇定睛看去，笼屉正中，是一只小小的乳猪。香气缭绕，令人垂涎。

　　乳猪蒸得正是火候，虞七夹了一箸喂给朱大勇，朱大勇浅尝一口，细细咀嚼，入口略有奶香，回味甘甜，嫩滑无匹。不禁赞道:“老蔚，乳猪我吃的多了，滋味如此鲜美的，真是第一次尝到，果然妙不可言！”

　　王蔚哈哈大笑:“你当然没有吃过，这是驸马王武子的家传名菜，此猪生不满月，不食谷料，纯以人乳喂养，可难得的很呢。”

　　朱大勇不听则可，闻之五内翻腾，隐隐作呕，强忍硬压了下去，赶忙让人把蒸乳猪撤掉，对王蔚说道:“老蔚，骆驼峰，黑熊掌就不说了，这猩猩唇、燕子腿、还有这个什么蒸乳猪，我真是无能接受，真正的美食之道不是这样的。你把厨师叫来。”

　　王蔚来了兴致，立刻传唤厨师上来。

　　朱大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专诸。”

　　朱大勇一愣，赶忙护住前胸。

　　“大人别怕，小人和那个专诸只是重名而已。”

　　“你会不会做甜面酱？”

　　“小人不会，没听说过。”

　　“那酱油呢？会不会做？”

　　“不会。”

　　“怎么会呢？子曰，不得其酱不食，你们应该有酱啊！”

　　“豆酱有，酱油没听过。”

　　“这样，你把豆酱拿来我尝尝。”

　　厨师献上豆酱，朱大勇尝了一口:“很好，你就用这个豆酱，加水调稀，再加上饴糖、蜂蜜，上屉蒸两刻钟，再给我拿来。还有大葱，整棵的给我多拿些过来。”

　　厨子满嘴答应，专业人干专业事，转眼间准备妥当。

　　朱大勇看了看面前的酱，用箸蘸了蘸，放在嘴里咂了咂，没错！就是这个味！转眼一想，我以前看穿越小说，人家主人公穿越都发明飞机大炮机关枪，我千辛万苦穿过来第一个发明居然是甜面酱。想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

　　虞七按照朱大勇的吩咐，剥好大葱，蘸满了酱，喂给他吃，朱大勇一口下去，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王蔚见他吃得如此过瘾，半信半疑，依样画葫芦，也让虞八喂着尝了一口，顿时精神焕发，酒都醒了大半，一根接一根，如同吃了炫迈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朱大勇又拿起一根大葱:“老蔚，请！”

　　王蔚有样学样:“大勇，请！”

　　正吃得开心，门外一阵大乱，接着砰砰两声，两个门客横着飞进金屋，啪叽摔倒在地，不住呻吟，接着从大门之外，走进三个女人。

　　为首一个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短衣打扮，腰悬佩剑，足登马靴。黑发如瀑，眼含秋水，体态婀娜、英姿飒爽。后面跟着两个胖女人都是五大三粗，膀阔腰圆。一个拎着流星大铁椎，一个扛着独角铜人槊。铁椎女身后背了个箱子。铜槊女腰间别了个匣子。

　　“大胆！什么人？”王蔚刚要发作，定睛一看，嘴巴咧到耳朵边，匆忙离席下座，迎上前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师娘驾到！”

　　那少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撕烂你的嘴，哪个是你的师娘？”

　　王蔚陪笑道:“瞧我这张破嘴，不是师娘，不是师娘。不知师娘到此，有何贵干？”

　　少女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找你，肯定有事，我听说你把我的人打伤了，人在哪里？”

　　王蔚知道她说的是刘宇，眼珠一转，心想，当时只顾痛快，根本没想到今天，硬着头皮道:“误会，误会，我没伤他，他在我这吃香的，喝辣的，招待的别提多好了。”心里又想，今天光顾着玩了，忘了交待下面喂他几口稀粥喝喝，万一真死我这里，倒是有点儿麻烦。

　　少女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造次，办完事情，我要把他接走。第二件事情，是大事！你听好了，我这次来，是给你师父送礼的。重礼！我知道你师父不在，请你代为笑纳！”

　　说着，给铁椎女使了个眼色。

　　铁椎女把身后背的箱子放下，发出沉甸甸一声闷响，打开箱盖，取出一物，却是一尊金光灿烂，新生婴儿大小的黄金老鼠。这金老鼠顶盔贯甲，背后插了一面杏黄三角旗，旗上绣了两个字——鄘风。

　　王蔚不解，低声问朱大勇:“大勇，这两个字怎么念？”

　　朱大勇凑到耳边，嘀咕道:“这是鄘风二字，是《诗经》里面的，其中有一篇是写大老鼠的，具体内容以后慢慢再和你讲，送这个的意思是说你师父没皮没脸、行止不端……”

　　王蔚听了倒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让手下人把大老鼠收了。

　　接着铜槊女从腰间取下匣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块黄金镜子。知道了鄘风套路，这个镜子是什么含义王蔚自然也明白了，这是让他师父没事自己照照镜子。

　　王蔚嘿嘿一笑，把镜子也收下了。

　　少女自己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子，慢慢打开，盒子里面卧着巴掌大小一只赤金蟾蜍，身上疙疙瘩瘩，镶满了珍珠宝石。

　　少女托着金蟾蜍，递给王蔚:“这个礼物最贵重，有个名字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蔚伸手接过，依旧不愠不火:“我替师父谢谢师娘，我师父也教我给你带个话。我都练半年了，你老是不来”，说着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参差……”半途卡壳，把后面的词忘了。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朱大勇怕他出糗，赶忙替他接上。

　　少女瞪了朱大勇一眼，看到朱大勇的相貌，微微一怔，想呵斥两句又咽了回去。

　　王蔚道:“不知师娘还有什么吩咐？”

　　少女道:“你师父这只大老鼠，这些年趁着兵荒马乱，在这个王那个王的家里可没少偷宝贝。我听说在他在你这个风华别苑里搞了个藏宝库，我想见识见识，顺便拿个东西走。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王蔚点头道:“藏宝库确实有，师娘想要什么，只管说一声我给你取来就是，我师父说了，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你开口，要什么给什么，你就是要他，他把自己洗干净送给你都行。”

　　少女俏脸微红，啐了一口:“满嘴胡言乱语，我要什么我偏不说，偏要进去挑，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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