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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居安思危,雨夜思动


【已修改。】
  时近未时。
  烈日高悬,万物恹恹。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内。
  许奕腰背笔直如松地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
  眼睑微微低垂但目光却格外深邃地望着漠北鸣狐山所在方位。
  而这一望。
  便是足足近一刻钟之久。
  无人知晓其于这近一刻钟之久的时间里究竟有何所思所想。
  更无人知晓其于这近一刻钟之久的时间里所思所想之事将会对整个天下大势造成何等深远的影响。
  一切的一切皆是未知。
  正如无人能够预料得到意外与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
  近一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渐渐自心头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遂缓缓收回望向漠北鸣狐山所在方位的深邃目光。
  ‘匈奴四王将恐早已对李光利部、夏侯栋部发起真正的总攻了。’
  ‘更甚至于李光利部、夏侯栋部现如今极有可能已然大败于匈奴四王将之手。’
  许奕面色渐显浓重地自上首太师椅站起身来,随即大步朝着悬于中军大帐一侧的漠北堪舆图行去。
  不过短短数息时间。
  许奕便已然行至那悬于中军大帐一侧的漠北堪舆图近前。
  略显深邃的目光更是直指先前绘于漠北鸣狐山东南方位大抵近百里处的数个黑色圆圈。
  而那绘于鸣狐山东南方位大抵百里处的数个圆圈所代表的赫然正是匈奴四王将先前安营扎寨之地。
  其中位于最中心处且被其他圆圈三面包围那一圆圈所代表的赫然正是李光利等人先前安营扎寨之地。
  ‘李光利部此前便已然被匈奴左右谷蠡王率军围困于漠北鸣狐山足足长达半年之久。’
  ‘若非夏侯栋率军驰援鸣狐山。’
  ‘李光利部恐早已全军覆灭于匈奴左右谷蠡王之手。’
  ‘而在此之前。’
  ‘李光利部亦曾被匈奴左谷蠡王率军围困于漠北鸣狐山足足长达数月之久。’
  ‘若非朝廷拜李凌为征北将军命其率八千兵马联合各路藩王一同出塞驰援李光利部。’
  ‘李光利部恐早已全军覆灭于匈奴左谷蠡王之手。’
  ‘先后两次被困于漠北鸣狐山......’
  ‘又先后两次自漠北鸣狐山脱身而出......’
  许奕身躯笔直如松地立身于漠北堪舆图近前,目光似刀地凝视着绘于数个圆圈最中心处的周军营寨。
  脑海中则不断地浮现其先前与征北将军李凌暗中书信往来时李凌所书有关于率军出塞后的点点滴滴。
  ‘据李凌书信所言。’
  ‘李光利部初次被匈奴左谷蠡王率军围困于漠北鸣狐山时。’
  ‘李光利部兵马便已然折损过半。’
  ‘若非代王启麾下大将俞亚夫率军驰援及时。’
  ‘恐李光利部早已全军覆没于匈奴左谷蠡王之手。’
  ‘可见彼时匈奴左谷蠡王早已心存速战速决之意。’
  许奕身躯笔直如松地立身于漠北堪舆图近前,略显深邃的目光则缓缓自周军营寨挪移至鸣狐山。
  脑海中则不断地依托先前与征北将军李凌暗中书信往来所得知的诸多消息逐一复盘起整个周匈战争。
  ‘据李凌书信所言。’
  ‘匈奴左谷蠡王大败于代王启麾下大将俞亚夫部与李光利部内外夹击后率残部向北溃逃。’
  ‘而俞亚夫与李光利却并未乘胜追击,反而率军临时休整于鸣狐山以待各路援军相继而至。’
  ‘如此一来。’
  ‘匈奴左谷蠡王必然可得喘息之机。’
  ‘数日后。’
  ‘朝廷各路援军相继行至漠北鸣狐山。’
  ‘彼时李光利若是能够快速整合各路兵马并率军奋勇追击的话。’
  ‘纵使彼时匈奴左谷蠡王已然得数日喘息之机并趁机整合残军。’
  ‘以李光利当时所拥兵马数量而言定然能够再度重创匈奴左谷蠡王。’
  ‘甚至于以李光利当时所拥兵马数量而言极有可能彻底覆灭匈奴左谷蠡王。’
  ‘然而。’
  ‘李光利那厮却以各路援军行军劳顿为由再度于漠北鸣狐山休整足足数日之久。’
  ‘从而再度坐失良机。’
  ‘亦正因此。’
  ‘方才有了后来的匈奴左谷蠡王联合匈奴右谷蠡王率军大败李光利部以及朝廷所遣各路援军。’
  ‘而李光利部以及朝廷所遣各路援军亦因此被匈奴左右谷蠡王率军围困于鸣狐山长达半年之久。’
  ‘此间种种。’
  ‘究竟是因李光利战略失误还是因其自身本就愚不可及?’
  ‘亦或者当真是因李光利揣摩出正德欲削藩之意从而刻意为之?’
  许奕思及至此心中不由得涌现诸多困惑之意,略显深邃的目光中亦是不由得浮现些许难明之色。
  足足过了大半刻钟之久。
  许奕方才渐渐自心头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望向漠北鸣狐山的深邃目光亦不由得再度深邃几分。
  ‘李光利一而再再而三地坐失良机究竟是因战略失误也好。’

  ‘亦或者是因李光利自身本就极其盲目自大且愚不可及也罢。’
  ‘甚至于哪怕李光利果真如先前所猜测那般因揣摩出正德欲削藩之意从而刻意为之又有何妨?’
  ‘此时深究此间种种已然毫无意义。’
  许奕目光略显深邃地凝视着堪舆图中所绘鸣狐山,嘴角不由得浮现些许自嘲之意地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罢。
  许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似是欲将先前陷入误区时所浮现的万千杂乱思绪通通驱逐出脑海般。
  十余息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缓缓收回望向堪舆图中所绘鸣狐山的深邃目光,稍作定神后遂迈步行至漠北堪舆图边缘一侧。
  待自漠北堪舆图边缘一侧取出一根细长特制墨锭后,许奕遂再度复归于漠北堪舆图所绘鸣狐山近前。
  ‘据李凌书信所言。’
  ‘李光利部以及朝廷所遣各路援军被匈奴左右谷蠡王率军围困于鸣狐山足足长达半年的时间里。’
  ‘匈奴左右谷蠡王近乎每隔一段时日便会调动大量匈奴各中大型部落士卒对鸣狐山发动攻山战。’
  ‘然而。’
  ‘匈奴左右谷蠡王虽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对鸣狐山发动一次攻山战。’
  ‘但每次攻山战的强度都不会太高,甚至于鲜少可见左右谷蠡王本部精锐兵马。’
  ‘匈奴左右谷蠡王看似是在借匈奴各中大型部落士卒消耗李光利部以及朝廷所遣各路兵马。’
  ‘但据李凌所推断。’
  ‘匈奴左右谷蠡王更似是在借此举逼迫李光利部以及朝廷所遣各路兵马求援。’
  ‘从而借此达成围魏救赵的目的。’
  ‘后来所发生的诸事亦极好地佐证了这一点。’
  ‘若非如此。’
  ‘夏侯栋奉命率大散关万两千铁骑以及三万边军驰援李光利部时。’
  ‘匈奴左大将乌达提与那匈奴右大将且莫缘何会率军驰援那般及时?’
  许奕若有所思地手持细长特制墨锭迈步上前行至堪舆图所绘鸣狐山近前。
  随即抬起手中那支细长特制墨锭于鸣狐山周围圈出一个大大的黑色圆圈。
  ‘彼时。’
  ‘匈奴左右谷蠡王的主要目的仍是以李光利部为诱饵,借此引诱朝廷再遣大军驰援李光利部。’
  ‘为了确保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实现利益最大化。’
  ‘匈奴左右谷蠡王甚至于不惜割舍部分利益于那匈奴左右大将。’
  ‘亦正因此。’
  ‘当匈奴左右谷蠡王收到夏侯栋已然率军行至鸣狐山百余里处的消息时。’
  ‘方才会毫不犹豫地对已然彻底失去作用的李光利部以及朝廷先前所遣各路援军发起总攻。’
  ‘而这一战。’
  ‘亦是李凌奉命率军出塞驰援李光利部以来所打的最为艰难的一战。’
  ‘此战过后。’
  ‘李凌奉命出塞驰援李光利部时所率八千兵马十不存一。’
  ‘朝廷勒令各大戍边藩王所遣援军亦于此战中损失惨重。’
  ‘赵王成麾下大将林贺云所率五千兵马更是于此战中全军覆没。’
  ‘亦正因此。’
  ‘李光利方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李凌部以及朝廷勒令各大戍边藩王所遣援军暂收于麾下。’
  ‘至此。’
  ‘正德削藩之举初见成效。’
  许奕身躯笔直如松地立身于漠北堪舆图近前,眼睑微微低垂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罢。
  许奕眼睑再度缓缓抬起,稍作定神遂手持细长特制墨锭于先前所绘圆圈内书以一个大大的叉。
  ‘此事过后。’
  ‘匈奴四王将率军将李光利部、夏侯栋部围困于鸣狐山东南方位大抵百里处。’
  ‘而这一围困。’
  ‘便是足足数月之久。’
  ‘据李凌先前书信所言。’
  ‘匈奴四王将率军将李光利部、夏侯栋部围困于鸣狐山东南方位大抵百里处后。’
  ‘除一开始时曾发动过数次小规模的供势外,此后便始终采取围而不攻的战略。’
  ‘而在此期间。’
  ‘原本素有嫌隙的匈奴单于伊稚斜与匈奴左贤王乌帷摒弃前嫌并达成先行谋取西域的共识。’
  ‘随后。’
  ‘匈奴单于伊稚斜、匈奴左贤王乌帷二人亲率二十万大军奔赴西域。’
  ‘与此同时。’
  ‘匈奴四王将主动遣使议和。’
  ‘然其议和条件却格外的苛刻。’
  ‘与其说是匈奴四王将主动遣使议和。’
  ‘倒不如说是匈奴四王将意在借此激怒正德。’
  ‘从而逼迫正德为维护天朝上国尊严而不得不再度遣兵驰援漠北。’
  ‘进而借此牵制朝廷大量兵马于漠北草原之地。’
  ‘以此为匈奴单于伊稚斜以及匈奴左贤王乌帷于西域布局争取更多的时间。’
  许奕眼睑微微低垂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方才于鸣狐山所在圆圈内书成的那个大大的叉。
  许是得益于此番细细复盘整个周匈战争的全过程之举。

  现如今的许奕对整个天下大势以及各方势力的认知相较于先前而言则无疑更为清晰。
  话音落罢。
  许奕原本微微低垂些许的眼睑悄然闭合。
  似是欲皆此举全身心地消化先前复盘整个周匈战争全过程所得所思般。
  不知不觉间。
  近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然匆匆而逝。
  待将先前复盘整个周匈战争全过程所得所思全部消化一空后。
  许奕遂再度缓缓睁开双眼,稍作定神后随即望向绘于漠北鸣狐山东南方位大抵百里处的数个圆圈。
  ‘匈奴四王将对李光利部、夏侯栋部围而不攻。’
  ‘其本意为牵制朝廷大量兵马于漠北草原之地。’
  ‘从而借此为匈奴单于伊稚斜以及匈奴左贤王乌帷谋取西域之事争取更多的时间。’
  ‘此举与匈奴左右谷蠡王先前率军将李光利部围困于鸣狐山之举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若无必要。’
  ‘朝廷援军未至之前。’
  ‘匈奴四王将定然不会对李光利部、夏侯栋部发起真正的总攻。’
  许奕眼睑微微低垂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绘于漠北鸣狐山东南方位大抵百里处的数个圆圈。
  心中则不断地将自身代入至匈奴四王将所处角度,借此思虑整个周匈战争走向以及天下大势走向。
  ‘匈奴四王将既欲以对李光利部、夏侯栋部围而不攻的方式牵制朝廷大量兵马于漠北草原之地。’
  ‘从而为匈奴单于伊稚斜以及匈奴左贤王乌帷谋取西域之事争取更多的时间以及更为有利的条件。’
  ‘此举虽可极大地牵制朝廷大量兵马于漠北草原之地。’
  ‘但匈奴四王将所需面临的风险亦将因此而徒增数倍且有余。’
  ‘由此可见。’
  ‘匈奴单于伊稚斜以及匈奴左贤王乌帷对谋取西域之事究竟重视到了何等程度。’
  ‘如此一来。’
  ‘当匈奴四王将收到吾已然率军深入茫茫大漠。’
  ‘且即将于不久后的将来对匈奴老巢发动总攻的消息后。’
  ‘以匈奴四王将于先前周匈战争中所显露而出的战略眼光而言。’
  ‘定然不难看出吾欲借此举逼迫匈奴单于伊稚斜以及匈奴左贤王乌帷不得不舍弃西域局势。’
  ‘从而被迫自西域撤军回防匈奴老巢的意图。’
  许奕眼睑微微低垂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绘于漠北鸣狐山东南方位大抵百里处的数个圆圈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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