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东宫景色
外头天光大亮的时候,允也嫆就手依着榻上柜看云看鸟看花看树,天光开始昏暗的时候,允也嫆就看晚霞看要归家的鸟看庭院中的影影绰绰,天黑了之后她就看下弦月看空中不时闪过的黑色点点。
绛珠进屋,行了礼正要说话,允也嫆就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开口,“我什么都不想做,别叫我了。”
原先劝慰允也嫆的绛珠话卡在喉咙,她面上露出着急。
她们伺候允也嫆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允也嫆的脾气也有了解,允也嫆挺倔强的,她们不是她的心腹侍女,她就少和她们说她的心里话,但绛珠她们几个是依着允也嫆讨生活的,允也嫆好,她们做侍女的日子才会好。
主子心情不好,她们几个人也不免会惴惴不安。
这几日,允也嫆不让自己停下来,整个人都很忙碌。
今日,绛珠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劝允也嫆看看书或者用点甑子糕,但允也嫆都和这次一样,摇头拒了。
绛珠抿唇,退到廊下。
过了一会儿,绿珠小跑着过来,“绛珠姐姐,陛下,殿下和一众大臣都还在正殿议事,没用用膳,原内官忘了咱们娘娘在这里,就忘和膳房吩咐给咱们这里上膳食,我去膳房后,那边已经在准备给咱们得膳食了。”
“诶!只怕娘娘不想吃!”绛珠叹气。
绿珠从屋外往里探头望,“那可……”
绛珠话没说完,小内侍就匆匆跑来,“两位姐姐,陛下和殿下过来了,你们帮王妃娘娘整理下,提前侯着吧。”
绛珠和绿珠两人齐齐点头,进屋告诉允也嫆皇帝陛下和苻郴马上就要过来的事。
允也嫆听到消息,由着绛珠和绿珠两人给她整理发饰和裙摆,又一次听到小内侍唱,“陛下驾到,空王殿下殿下驾到。”
允也嫆立在圆桌旁,看到明黄身影后,屈膝跪下,伏拜着身子道,“父皇福安,殿下福安。”
皇帝陛下虚抬手让允也嫆免礼起身,允也嫆刚直起身子,一直她很熟悉的手就在横在她面前。
允也嫆伸出手,搭到也要来扶她起身的绛珠绿珠两人手上,平稳起身。
允也嫆站在苻郴身后离他有半步远的距离,静静等待,皇帝陛下亲自跟她说,苻郴要娶别的女子为妻子的事。
允也嫆突然感觉眼睛酸涩不已,她将头垂的更低。
一室静谧中,皇帝陛下撩袍坐下后,开口,“都坐。”
允也嫆和苻郴并排坐在皇帝陛下下首。
两人坐稳,内官侍女们退出屋子,皇帝陛下淡声开口,温恕说,他和你已经说了他在兆太山的事。”
允也嫆点头,只应了一个是字。
“你可有异议?”皇帝陛下问。
允也嫆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停搅着娟帕,唇瓣被她咬出牙印,唇瓣上的软 肉在被咬住时都失去血色。
“父皇……咳咳……”
“父皇,儿媳没有异议,儿媳听从安排,一切安排都会听从。”
允也嫆对于隐藏情绪这事一直都做的不好,是以从前她就学会装木讷呆滞来保护自己,今天她又成了从前的样子。
只除了一开始说话,她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停止后,眼眶里跑出一滴泪水,这滴泪顺着她脸颊快速滑落。
“是么?”
允也嫆没抬头,所以她没看到皇帝陛下看了苻郴一眼,苻郴也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允也嫆只点头,没有应声。
“那好吧,即都没异议,朕就拟旨了,今日天色也晚了,你们夫妻俩就在东宫住一宿,明日再出宫去吧。”
本来这事,皇帝陛下犯不着和允也嫆亲自说,皇帝陛下就是只传来一纸诏书允也嫆再错愕,在不想接受也只有磕头谢恩的份儿。
皇帝陛下不知什么缘由,召了允也嫆进宫,可他召了允也嫆进宫,又没有什么话和允也嫆说,甚至连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有。
皇帝陛下走了。
允也嫆立在离苻郴有半步距离的位置,静静等着苻郴安排。
“你……”
允也嫆抬头看向苻郴,“殿下,东宫是您长大的地方么?您带妾去看看吧。”允也嫆打断苻郴,边说话边提着裙摆往屋外走。
虽然苻郴当初是被贬谪出东宫的,但后来皇帝陛下没有新封皇太子,东宫打扫的仆从也不敢轻易动东宫的摆件,是以东宫内,苻郴以前住的那个屋子,还是苻郴四年前离开时的样子。
东宫的内侍和宫女知道东宫今晚有主子入住,都在主殿忙碌。
允也嫆从迈步进东宫就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殿下,你小时候在东宫做什么消遣?”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直到允也嫆像是因为看到东宫,感到新奇,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似的,期待的问苻郴他从前闲暇时候干什么。
苻郴打小就被当做储君培养,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他身边的诸如老师,母亲,外家亲长等人敬畏他身份之时,也对他很严厉,时常对他唠叨为君之道。
苻郴小时候挺调皮的,他那时候对君臣得身份看的不太重,和一众伴读也胆大包天的逃过课,上过树下过水。
东宫的景致,物件摆放都无明显变化,经允也嫆这么一问,苻郴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儿时的回忆。
那时候的他,父亲虽然不苟言笑,可母亲很是慈爱,老师教导他时,也对他多是夸赞。
苻郴仔细回想从前,他做太子时的生活,还挺惬意的。
苻郴十六岁之前都没有兄弟姐妹,作为苻朝唯一的接班人,他虽然有一个不光彩的外家,但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那时候他受皇后照料,皇后母家和舅家都是朝堂能臣重臣,压根儿没人敢跟他提他亲生母亲和外家的事。
因着这个缘故,他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并非皇后亲身子。
直到他在娶亲一事上和皇后起了争执,他才知道他拥有的好些东西只是镜花水月。
苻郴眸中泛起狠厉,允也嫆见苻郴一直不回答她问题,她抿唇看向别处。
苻郴收起心中不快,正要说话时,他发现允也嫆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
莫名的,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快来,这种不快不同于他以往遇到有人违逆他时,让他生气的感觉。
他现在只想让允也嫆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也嫆,跟我来。”苻郴牵起允也嫆的手,带着允也嫆是穿廊过巷好一通。
“东宫也太大了吧!”允也嫆不由感叹,话音未落,她看到有她腰粗的两棵合欢树上系着一个吊椅时,她眼眸一亮,“殿下从前是还会在树下睡觉么?”
这个吊椅是一个悬在空中的竹椅子,两棵有允也嫆腰粗的合欢树和粗长麻绳足以支撑竹椅的重量。
允也嫆走上前,坐到竹椅上。
苻郴也上前坐到允也嫆身边,苻郴刚要说话,允也嫆就起身,手指着他们两人的正前方,“殿下……那个……也是你从前弄的?”
允也嫆手指的是一架秋千。
秋千和这个竹椅一样都有人打理,是以干净崭新的很。
秋千周围还开着一簇一簇的蓝色的花,允也嫆走进去看,这些花的花瓣呈蝶粉状。
这里的装扮……太柔和了。
不像是苻郴小时候会玩的东西。
允也嫆这一晚都有意识的避着苻郴,这一刻她目光直直的看着苻郴,明显在等苻郴的回答。
苻郴是以前有过心仪的女子么?
允也嫆心口微微泛酸,她和苻郴差了好些年岁,苻郴能娶妻的时候,她还只知道上山下海打隔壁家欺负人的郎君。
“这是父皇当年做太子时,搭建的。”
允也嫆心口一松。
“搭建的真好看。”允也嫆伸手轻触了下那些蓝色小花,“这些小花也养的好。”
“也嫆,你喜欢么?喜欢的话,我回头命人先在空王府种些,等搬来东宫后,再在主殿里种些。”
允也嫆偏头看向苻郴,此刻苻郴嘴角勾起,面容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允也嫆也微微笑着,不过她对于苻郴的提议只是摇头,“不了,殿下,主殿应该是太子妃住的地方。那里的布置等毛五姑娘嫁给你后,毛五姑娘自己安排吧。以后来东宫了,你随便安排我住下就行,等你接下父皇的位置时,我也该走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允也嫆语气轻快,可她不知道自己眼睛红了。
“也嫆,你要去哪儿?”苻郴严肃问。
苻郴态度严肃,语气严厉,像大人批评孩童似的,允也嫆被吼的一愣,过会儿她才弱弱说,“我们……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你登上高位后,放我走么?”
“不行!你不能走!”苻郴一把扣住允也嫆。
这一晚,苻郴都很将就允也嫆,除了这一刻。
允也嫆蹲在花丛边,苻郴也将就着她蹲在地上,允也嫆没想到苻郴会突然起身扣住她的手腕,她突然失去重心,没顺着苻郴拉扯她的力气起来,猛的一下膝盖跪磕到花丛旁边的鹅卵石上。
允也嫆痛呼,苻郴快速反应过来,弯身将允也嫆搬到竹椅上。
苻郴一系列动作做的又快速又自然,允也嫆反应过来时,她的裤腿已经被推到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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