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看透我了
“殿下，你干什么！”允也嫆着急躲着苻郴。
不管允也嫆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都没在室外露出身上皮肉过。
“也嫆，你膝盖好像磕青了，在让我仔细看看。”苻郴没顾及到这个，还想去查看允也嫆的腿。
允也嫆目光落到自己膝盖上，她是当事人，当然感觉得到膝盖的变化，“就是有些许青紫，过会儿就好了。”允也嫆边说边将裤腿放下。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院中不时传来知了的鸣叫。
允也嫆将裤腿放下后，苻郴也没有要继续查看的意思，不过不知怎的，他也不说话，就保持着半蹲在允也嫆面前的姿势，一瞬不落的看着她。
允也嫆心里一紧，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揪着自她腰封上垂下的禁步。
允也嫆咬唇，默默深吸一口气后，才对上苻郴的视线，“殿下，宫人应该把房间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也嫆，只要是你，无论你是我的正妃还是妾妃，我都会护着你……你……”
“殿下，妾知道你会护着妾的。妾早就知道你并非冷漠无情之人，你和妾从前看的话本子里的男主人公一模一样，妾认识你，是妾之幸事。”
允也嫆抬起手，她本来是想触摸一下苻郴的脸庞，可手与苻郴的耳垂齐平时，她又将手放下。
写话本子的人总会给其笔下的角色安排前程似锦，家和团圆的结局，苻郴这么好，一定也会像话本子里的人似的，什么都能得到。
而她呢。
允也嫆想，她和苻郴的结局，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从最初的漠视对方，到现如今的有浓情蜜意过，值得了！
苻郴起身，拉起允也嫆，“也嫆，你是因为我会成为太子才想要太子妃之位，还是因为太子妃可以让你们允家往上走？”苻郴话语里带着质问语气。
“我当然是……”允也嫆诧异的看着苻郴，“殿下，你问妾什么？”
苻郴坐到允也嫆身侧，他刚偏头，就看到允也嫆也偏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那双透亮澄澈的眼眸里，有一眼可察的不可置信和哀伤。
他的问话令她伤心了？
“我顺口一提，你不必放在心上，回屋吧。”
在这场含着突兀惶然的对视中，苻郴先服软。
苻郴率先站起身，他的动作很大，竹椅发出吱呀声响，若不是允也嫆还坐在竹椅上，这竹椅还会制造出更大晃动。
允也嫆拉住苻郴衣袖，猛的起身，竹椅成功制造出苻郴突然起身时的晃动，“殿下，你是觉得妾是为了攀附权势，故意和你欲擒故纵么？”允也嫆话语快速，语气急切。
她拽着苻郴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揪住什么似的。
苻郴掰开允也嫆的手，本想就此松手，但在放开手的一瞬，他又使力拉住她。
苻郴轻拍允也嫆手背，“你的脾气，我清楚，我没有怀疑你。”
苻郴和允也嫆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自问识人之能不错。
允也嫆性格简单纯真，一看就是从小在蜜罐里泡着长大才能养出这种性子的人。
平日从允也嫆的言谈，苻郴也知道允也嫆和家里人关系很好，虽他见着的几次允也嫆和允府的人相处不甚亲厚，但他也没深想过。
刚刚，苻郴真的就是电光火石的有个念头闪过，他也没弄明白，怎么想到允也嫆有攀附他为家族谋利，故意做出此番推拒做派，就很气愤。
“你怀疑了！你不怀疑就不会问！”允也嫆不放过苻郴，继续追问。
“母后当初为我选妃，你的父兄在闫隆只能算中下等官员，他们依附金家，把你的画像呈到父皇母后面前，本就存了攀附之心，如今他们见着你我关系日渐亲厚，便起了别的心思，我为着你可以不计较他们先前所做之事。但他们怕金氏报复，想成为我的心腹之臣，受我庇护，若是我娶了毛氏女，你失去正妃之位，于他们自是不利的。”
允也嫆一定个要答案，苻郴索性将自己会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出的念头，告诉允也嫆。
苻郴确实没有怀疑允也嫆，他只是觉得允大伯一家心思不纯。
从允也嫆的言谈里，苻郴又知道允也嫆和允家关系亲厚，若是允家有所求，只往好处想，允也嫆就是不为着家族利益，苻郴认为允也嫆也不会轻易拒绝。
“所以，这就是殿下从不与妾提起你在外头的事，从不让妾进尔雅斋，就是妾赴宴时将打听回来的消息告知你，你也不与妾讨论的缘故么？”
允也嫆将手从苻郴手里挣脱出来，这么一想，她突然就感觉有些东西能串起来了。
允也嫆冷哼，笑的苦涩，她垂下头，抬起头前，她将手往眼前晃过，“苻郴，你想的半点没错，我就是答应了允家的请求，就是在欲擒故纵，贪图太子妃之位。恭喜你，你聪明绝顶，你把我看透了！”
允也嫆提起裙摆往苻郴带她来时的路跑。
允也嫆负着气，只埋头跑，耳边传来人好几次“空王妃娘娘万福”的声音，她我不理会，跑了一会儿，耳边没有人行礼说娘娘万福，她也在皇宫的花园里迷了路。
允也嫆后知后觉自己跑累了，来闫隆后，她一天这不能去那不能去，脑袋上别着一堆钗环首饰，行动也不敢太大，以至于她体力大不如前。
允也嫆喘着粗气，环顾四周，今夜月明星稀，八角宫灯将花园照的亮堂一片。
允也嫆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她脑子一片空白，须臾，她随手捡起湖边的一块石子往湖里抛去，平静的湖面上泛起涟涟波光。
允也嫆一连往湖里丢了七八块石头，直到手边没有够得到的石子，她才停下这个动作。
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心里的一些念头却止都止不住的溢出。
在和苻郴关系转好的这一个多月之前，允也嫆在闫隆的每一天都不快乐。
她三哥来闫隆之后，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他们还能回凉兹，她才觉得日子有盼头。
她不能否认，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和她三哥一块儿走了。
苻郴根本就不喜欢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苻郴顶多就是对她有些她除夕救下她的感激之情，这份感激之情被她误会成苻郴对她有情义。
她想错了……
允也嫆嗤笑出声。
当初允也嫆和她三哥跑到闫隆城外五十里处，三哥都买好了马，准备继续往凉兹方向走，允也嫆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无论三哥怎么劝都劝不好。
允也嫆不爱哭，从她出生到如今，能令她觉得痛彻心扉，收都收不住的情况一双手就能数清楚。
三哥也曾喜欢过人，对这样的允也嫆没有不明白的，他原以为允也嫆是突然兴起，就像她在凉兹看到生的俊美的男子，会回家和他们的父母亲谈论长大要嫁给那人，然后过几天就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
没曾想，允也嫆认真了。
允也嫆当时和她三哥说了好多话，最后允也嫆和她三哥约好，她回闫隆和苻郴试一下，三哥回凉兹拼功名，以后给她做后盾。
“谁在哪儿？”
允也嫆刚要回想到自己和三哥谈话内容，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允也嫆回身往去，看到来人后，她立刻起身，对那人恭敬行礼。
“父皇万福。”
“免礼吧，怎的一个人跑来这儿了，这离东宫可有段距离。”
允也嫆哪里知道自己如今在何处，她在皇宫住的最长的一段日子是去年端阳节，那一段日子也是她来闫隆后，特别黑暗的一段日子，她压根儿无心观察周边事物，是以对皇宫一点也不熟悉。
允也嫆快速走了个神，想当初她住进中宫娘娘的椒房宫，原本还想和皇后娘娘斗一斗，可皇后娘娘段位太高，她怎么闹都伤不到她的皮毛，最后还被她拿捏的死死。
“儿媳迷路了。”允也嫆低声答。
“原杰，派个人给王妃指路。”
原内官躬身答是。
允也嫆正要跟着原内官走，皇帝陛下突然喊住她，“慢着，朕有话问你。”
允也嫆停下步伐，“父皇请问。”
“怎么又哭了？”
允也嫆下意识抬手摸脸，手上湿 濡一片，允也嫆苦笑，原来自己哭了。
“你不愿做温恕的良娣？”
允也嫆没回答皇帝陛下的怎么哭了的问题，皇帝陛下就继续问。
允也嫆摇头，没说话。
皇帝陛下也找了块石头坐下，“你对温恕很舍得。”
允也嫆不解，抬起头看向皇帝陛下。
“允氏，你明明就不愿温恕娶毛氏女，为何不出言反对？”皇帝陛下语气有些严肃。
允也嫆不由咯噔一下，她抿唇，还是不愿说话。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老实回答，这一切就有转圜之地。”
允也嫆连续闭了两次眼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抬眸看向皇帝陛下，“父皇，儿媳不是不愿殿下娶毛五姑娘，儿媳是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礼教教女子要善良贤惠，会理家管事，就是夫君在外头三妻四妾也不能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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