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下午三点，舞台那边知名声优上场，祁桑终于得了空合完最后一张影坐在椅子上。
“哥~”祁桑发出个长音。
“怎么了？”许风之也刚闲下来，手里拿着两杯热牛奶，一杯放在祁桑手里，一杯给了许流之。
“腿疼。”
“那你揉腰干嘛？”许风之明知故问。
“转移了。”祁桑翻了个白眼，“我腰特别健康。”
“哦。”许风之带着笑音回答。
还有两个半小时清场，周六下午倒是没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只是围在祁桑身边的男人太多，在许风之眼中就变成了成群结队的公癞□□妄想吃这只公天鹅。
虽然对每个要加微信的男人，祁桑都礼貌拒绝，但是那张对每个人都露出的笑脸，还是让许风之怒从心中起。
他试图绕到祁桑身后，以不小心碰到的姿势，把他的假发扯下来吓死这帮公癞□□，给他们来个猝不及防。
然而每次靠近祁桑时，他都像有知觉一般目露凶光，似是要把许风之连皮带骨、骨肉相连一般串在烧烤架上，更离谱的是，那道目光像是变了异的大雁，一会排成“找抽”两个字，一会排成“你试试”三个字，一会排成“莫挨老子”四个字。
彳亍是许风之，行也是许风之。
没到五点半，许流之带的周边被清空，把钱全转给祁桑当做劳务费和部分稿费后，开着车回了酒店。因为晚上他约了朋友，三人便商量好十一点在千重古镇见。
反正无所事事，祁桑和许风之直接从场馆出来，穿过大马路，去黎州饭店吃饭，慢慢悠悠吃到八点钟，许风之提议去看江景，两人又晃荡着去坐轻轨2号线。
轻轨2号线是黎州必玩攻略上不可省略的一笔，原因就是其中有半个小时的沿江路段。
从轻轨车厢里往外看，城市斑斓的灯火坠落在宽阔的重黎江上，颇有种穿梭在灯海之中的错觉。
旅游攻略标注：与爱人一起乘坐轻轨2号线，当你的身影和江水同时出现在爱人眼里时，你就会如同融合在重黎江上的城市倒影一样，扎根在爱人的心里。
当然，祁桑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跟着许风之走，反正都是消磨时光，回酒店和去江边没多大差别。
“冷吗？”许风之问。
“不冷。”祁桑穿了件过膝羽绒服，恰好挡住露着的半截腿。
“嗯。”
“诶，你看。”祁桑拍拍许风之的肩，“那里有卖糖人的，我好久没见过这东西了。”
“西成四中门口就有卖的，”许风之说，“从我上高中那会儿到现在一直是同一个人。”
“四中是不是在机场那儿？”祁桑问，“我没去过那边。”
“嗯，离机场不远，从四中教学楼的天台上，还能看清飞机这样往天上飞。”许风之中指食指并起做了个倾斜的动作。
“嗯，我还没坐过飞机。”祁桑随口说道，“从滨海来西成那年是坐火车来的，好像有三十多个小时。”他停顿了下摇摇头，“太久远，记不清了。”
“年后团建带你飞。”许风之揽住他的肩膀。
“还有团建？”
“嗯，以前是我和小流还有项深和他当时的女朋友，”许风之说，“一般在店里其他人团建回来之后。”
“你们不和店里人一起吗。”
“不啊，员工和老板一起去，肯定玩儿的不开心。”许风之又加了一句，“虽然是这么帅的老板。”
“哦……”
许风之轻咳了声，“其实是怕项深搞七捻三。”
“啊……好吧。”祁桑笑笑，“辛苦你们俩了。”
“有没有去西成周边城市玩过？”许风之问。
“没，”祁桑以一种习以为常的语气说，“我爸精神状态不好，虽然他装的挺正常的，但我总觉得不能离他太远，太远线就崩断了，所以小时候从滨海来西成之后，就没出去过了。”
“嗯。”许风之右手搭在祁桑胸口轻抚了几下。
“没关系，”祁桑看着车窗倒影说，“不用安慰我，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嗯。”许风之点头。
“我们下一站下去吧，”祁桑抚过眼尾，碎发弄得他发痒，“沿江吹吹风，今天的风还挺柔和的。”
“好。”
车厢里人不算太多，许风之拉着祁桑的手走到门口，让两人面对面。
“祁桑，看我。”
祁桑带着疑惑的眼神和许风之视线相撞，身后一对情侣忽然相视而笑。
“看见我了吗？”许风之问。
“我视力50，”祁桑不解，“干嘛？”
“看见江水了吗？”许风之指了指重黎江水两岸灯火，“一起看。”
祁桑：“看见了，就在你身后。”
“那就好。”
车厢响起到站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许风之从祁桑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放嘴里，想起昨夜此时。
昨夜此时。
“你以前没喝过酒吗？”他问。
两人沿江慢慢往前走。
“没，看见人就烦。”祁桑说，“不喜欢群体性聚会，白酒味太冲也不喜欢，别的酒，私下没什么机会喝就一直没体验过。”
“除了和封杨去拳馆，还有没有别的爱好？”
“有啊，打游戏，”祁桑笑了笑，“三分天下。”
“行吧。”许风之说，“我们认识的时候也没感觉到你不喜欢社交。”
“那是……”祁桑差点吐露出的话在他口中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你好看呗，美人谁不喜欢。”
“美人多了。”许风之的脸隐藏于昏暗的灯光下，就算有些发红也没被祁桑察觉。
“但是都不如你，”祁桑故意停顿，踮起脚摸了摸许风之的头发，“的头好摸。”
“去你的。”许风之无语。
“对了，和我说说陈九星吧，感觉她神秘兮兮的。”
“九星姐来我家的那段时间，我在国外，很多事是听小流说的。”许风之将嘴里的棒棒糖转了个弯，“我爸有段时间生意不太好，被人牵线搭桥找个了看风水的大师来算卦，就是她。”
“嗯。”
“刚开始我爸还以为来的是那种秃顶老头，没想到恰恰相反，他一见九星姐就喜欢的连钱都不想赚了。不过，听说九星姐刚开始一直不同意，她估计是自由惯了，不想被婚姻束缚住。”
“之后呢？”
“之后，”许风之说，“我爸帮她找到了她的亲生儿子。”
祁桑想起陈九星说过，她的亲生儿子过世了。
“听说那孩子，和收养他的那户人家的女儿一起被绑架，女孩有心脏病，活生生吓死了，而他被警察找到的时候奄奄一息，没救回来。”许风之叹了口气，“珍惜眼前人。”
“嗯。”祁桑凝视着他，郑重其事的说，“许风之，你也是。”
“什么？”许风之问。
“珍惜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祁桑心想，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许风之失笑，捏了捏他的脸，“你啊。”
江边的健身步道上，两个人并肩前行，心思各异。隔着行道树的马路边，几个骑摩托的年轻人猛加油门，在一声声欢呼中博弈。
今晚没月亮，许风之本想说今晚月色真美，临到嘴边换成了今晚灯光真亮。
“你也挺靓，”祁桑闷笑，“靓仔。”
摩托车的油门声与他们擦肩而过，祁桑脑海里出现一点微弱的亮光，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没问过，少年为什么会停在他的身边？
如果只为了帮他解决王时琛照片带来的麻烦，那完全没必要将两人绑在一起。如果少年的到来是想找出杀了自己的人，从而保证这个世界的许风之活着，那他在其中又占了什么位置，少年去往他自己的身边不是更能解决问题吗？
一定是漏掉了哪里。
少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是陈九星带来的，这个问题只能从陈九星身上找答案。
陈九星。
时针指向十点钟，离千重古镇越近，人烟越稀少。如果是在市区，这个点的古镇怕是还人声鼎沸。
许风之看完未读微信，收起手机，“小流说他刚吃完饭，一会儿就到。”
“好。”祁桑觉得有点热，将外套的拉链一拉到底。
“小心感冒。”许风之双手抓住他衣襟扣上外扣。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面对着面，祁桑的脸正对着许风之的脖颈，还能闻到他呼吸之间荔枝糖的甜腻。
好想抱他，祁桑想。
“想什么呢？”许风之曲起食指指节弹了下他的脑门。
“开心呗，良辰美景还有美人陪着。”祁桑嗓子有点紧，也抽出根蓝莓味的糖放嘴里。
“喜欢美人照镜子不就行了。”许风之不以为意。
“那多不好意思啊。”
有个矮子男迎面走来，擦肩而过时，祁桑想也不想，往许风之那儿靠了半步，谁知矮子男突然转身，一双厚重肥大的手，径直贴在了他的屁股上。
祁桑：……
许风之：……
祁桑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侧着，半边长发从右肩上倾泻下来，一拳砸在了矮子男脸上。
那男人瞬间失去重心，慌乱中抓住了祁桑的长发发尾，没想到顺势把长发拽了下来。
祁桑：……
许风之：……
“操！”矮子男大骂了一声，四周忽然窜出了七八个抄着木棍的男人。
“鱼来了，”祁桑扯下发网，头发立刻蓬松开，声音一扬喊道，“许风之站稳了。”随后把许风之右肩当做支撑点，单手按住，一脚踢到了正对着他们的麻子脸脸上。
许风之眨眼播完电话，也加入战团，四周昏暗，路灯时明时灭，他似乎感觉到了祁桑的怒气上头，大喊：“别用手，抢棍子。”
他的人来的很快，两人没受伤，闹事的很快被制伏，唯一的有损失的大概是许流之——他的假发算是毁了。
许风之拍拍身上不慎沾到的灰尘，抽出一张纸巾帮祁桑擦干净手上的血。
也许是他脸上的怒气过于隐忍，祁桑有些害怕，小心开口说：“我没事。”
许风之不言，慢斯条理的干完，把纸巾塞到旁边不知是谁的嘴里，然后放开祁桑的手，走到最开始那个矮子男前。
那人身体有点抖，想来他本以为八个人收拾这一男一女已经足够，没想到这女的其实是个男人，没想到两人战斗力这么强，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自作聪明自以为螳螂捕了蝉，结果一脚踩到了别人的陷阱里。
“哪只手。”许风之问。
“不知道，两只吧。”祁桑抱着胳膊，也走到躺在地上的矮子男跟前，踩着其中一只手说，“你还敢薅我头发。”
“敲碎。”许风之冷着脸，将手边的棍子扔给压制着矮子男的人，悄声交代了几句，转身下了台阶朝马路边走去。
“哥~”祁桑急了，“对不起……”
然而他刚吐出这三个字，事态急转直下，所有人愣在当场。
医院里，祁桑双手缠着许风之的胳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咬着牙小声叫唤，姗姗来迟的许流之靠在急诊室的墙上，一脸不解。
许风之无话可说，祁桑则是觉得丢人。本来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就在许风之转身后，他快跑几步想追上他，不料前脚踩在了台阶前的木棍上，没站稳，捂着脸往下一栽，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被人围殴没受伤，反而踩到木棍扭了脚。幸好许风之先下了几级台阶，挡住了往下滚的祁桑，否则，祁桑八成胳膊也得折。
“你们……”许流之想问怎么回事。
“别问了，”祁桑咬着牙说，“我梦游弄得。”
“行吧。”许流之说。
“我们今晚回西成，你跟我们一起还是明天走。”许风之看向许流之问。
“跟你们一起吧，”许流之说，“别人开车我不放心。我先回酒店拿东西，半个小时后过来接你们。”
“嗯。”许风之点头。
祁桑双腿几处被磕的青紫，左脚扭伤，右腿扎进了碎玻璃，许风之抱着他冲进医院的时候，血顺着小腿往下流，惨不忍睹。
所幸玻璃没有扎到关键位置，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医生帮祁桑清理好伤口，打了破伤风再包扎好，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赶他们出去。
两人在走廊里等了十分钟，被安排去交钱拿药的人回来，许风之对照药盒上标注的说明，将药片倒在手上，味苦的搭配有糖衣的，按数量分成两份。
“吃药。”
祁桑低眉顺眼的接过，吃一份喝几口水，三两下将药片全咽了下去，拉住许风之的手说：“哥，别生气了。”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许风之反握住祁桑，半蹲在他面前，举目看着他的眼，“刚才你是想保护我对不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你做到了，我却没有。”
“哥。”祁桑感觉有股活水，顺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流到他的心里。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说完，许风之松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抱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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