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听到这话，岑今山先是平静的说了句“找我做什么？”接着又幽幽的看向李子明。
李子明猛的打了一个冷颤，他就知道早晚都得面对这一遭:“别看我啊阿山，我哪儿知道于姑娘偷摸儿着就跟来了？”
于慎忍着自己不去想刚刚看见的那几个画面，怔怔的问:“你也跟他们一样吗？”
“什么？”岑今山一开始没懂，接着看于慎眼神一直在瞟向几个点了陪酒的卡座，便明白了。
小姑娘是在误会他也是做那种工作的呢。
不由其来的，岑今山想逗逗她。
“怎么？”少年扬了下眉，“只要是挣钱的，我为什么不能做？”
于慎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不知道是被音乐声震得，还是被岑今山这番话惊的。
她抿了抿唇，坐不下去了，猛的一起身就要往外冲。
可惜卡座的沙发离酒桌太近，外面又有岑今山的一双长腿挡着，她站起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去。
突如其来的尴尬席卷了于慎全身，岑今山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于慎支支吾吾掰扯出几个字:“我…要去厕所。”
“我带你去。”
她本不想跟岑今山待一起，但看李子明已经玩的进了状态，旁边周盈肯定不会帮她。
“……谢谢。”她只好郁闷的应了。
夜越来越深，酒吧的客人也越来越多，途中碰到了一个看着职位挺高的人，岑今山停下来凑上前去说了几句话，那人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于慎，接着又凑到岑今山耳边问道:“这妞儿你的？长得不错啊，来我这儿推香槟吧？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刘哥，不行，这女的，我女朋友。”岑今山看了眼于慎，低声在刘哥耳边说了句。
于慎完全听不清两人在讨论什么，只是感觉到一会儿之间，两个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徘徊了四五次。
“啧，可惜了。”刘哥故作怜惜的摇了摇头，接着惊讶道，“不过阿山你喜欢这种的？我还真没看出来，我一直以为你跟周盈那丫头在一块儿呢。”
“嗯，我请会儿假，把她送回去。”岑今山没再接话。
刘哥爽快的应下来:“行！去吧，十二点之前回来啊，不然今天算你白干了。”
“谢了。”
两人来到厕所，岑今山看着她犹豫着不肯进隔间:“怎么？还需要我送你进去？”
于慎羞红了脸:“不是…我不想去厕所。”
“？”少年不解。
“呆在那儿我有点不舒服，……吵的耳朵疼。”于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不想呆？我陪你出去走走？”岑今山说着，伸出一只手支着她的下巴，半强迫性的让她抬起头来，“嗯？”
于慎挣扎不得，只好作罢:“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说到“工作”两个字，于慎有点难以启口，她有点不敢相信面前的少年真的会跟那些人一样委身于他人。
“请个假的事儿。”岑今山说道，“要去吗？”
“嗯！”于慎蹙了蹙眉，肯定道。
她得出去跟岑今山说一下其中的危害，不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歪路！
这地方果然是鱼龙混杂，于慎话还没说完，她余光便扫到了黑八的身影。
还有他那个光头父亲。
显然，那两人也注意到他们了。
岑今山握住于慎的手腕，把她往身后藏了藏。
光头拍了拍手走过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走近了之后，眯着眼睛看了看岑今山身上的衣服，乐了:“小杂种在这儿上班呢？”
岑今山没吭声，只是眼神暗了下去。
倒是黑八，大概是吃了亏，拉了拉他爸的衣服:“算了爸，在这儿闹起来挺不好看的。”
光头喝的不多，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这么好的机会能给岑今山一个下马威，他可不想放过。
“小子，你还挺走运的，每次都能让你捡个便宜。”光头说着，目光落到他身后于慎的身上。
“儿子，这丫头就是你跟我说那个？”光头问着。
于慎紧张起来，拉着岑今山的衣服。
“爸！算了！”黑八皱了皱眉，不太乐意他爸这么挑头的行为。
他心里清楚得很，今天岑今山就算是在这儿吃了亏，以他不死不休的性格，只要今天晚上他能喘着气儿从这里出去，以后自己在西河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行行行！算你小子好运！不过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英雄的！救了一次你能保证下一次你还在？”光头看着于慎，猥琐的笑了一下，“小丫头，你这眼光不行啊，我儿子不比这怪胎好？”
“说话放干净点，你也不想你刚偷摸建起来的麻将房再被查封吧？”岑今山半威胁道。
这事儿是黑八自个儿为了在学校里装逼，散播出去的。
光头显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狠狠地瞪了一眼黑八，哼了一声后，便带着他走了
于慎只知道，自己又给岑今山添了个麻烦。
出了酒吧，于慎大口呼吸起来，外面的氧气似乎都比里面多，她突然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岑今山没有换回自己的衣服，还是穿着那身工作服，于慎一转身便看见那黑白相间的衣服，噎住了。
“盯着我干什么？”岑今山刚点燃一支烟，便注意到了于慎的目光。
于慎张了张口，刚刚在里面想好的说辞这会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时间不多，先送你回家？”岑今山问道。
“……好。”于慎有点郁闷的，答应着。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去拦车，似乎只是为了跟对方多呆一会儿，走的很慢，并着肩。
于慎看着地上被背后的月光拉的长长的影子，有点痴。
“……岑今山。”不知不觉的，她听到自己嘴里面叫出了一个名字。
少年抽完了烟，嗓子还是沙哑的，低沉的道:“嗯？”
“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做…那种工作啊？”于慎磕磕绊绊的，用一种尽量听上去不带歧视意味的语气去跟他说话。
岑今山停下步子，幽幽的看着她:“那种工作？是哪种工作？”
“就是……酒吧里那些……”往别人身上贴，不管受到怎样的侮辱，都得陪着笑脸的工作。
可这句话让于慎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我觉得我的工作很好，只要能挣钱，就不是什么低贱的工作，我就愿意去做。”岑今山说道，“于慎，你来自繁华漂亮的南乡，是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你不懂在西河生活的我的艰难。”
这话像是带了刺儿似的，往于慎心底猛的扎了一下。
“谁也不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于慎周没我，似乎是气急了，比起平时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很多，“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为什么会孤身一个人来到北河？！”
“我亲生父亲常年驻在国外，与我不亲近，我亲生母亲，也只喜欢我那学习很好的哥。明明我跟那外婆，只见过两次面，却偏要正值高三的我来照顾患上痴呆的她。”
“我那亲妈，在给未成年，还需要家里帮扶的我转生活费时，千百个借口躲避掉。”
“但是，我却能通过朋友圈，看到我哥发的她每天一个转账红包的问候。”
“岑今山，你别说我不懂什么是艰苦，我们谁也活的不幸福。”
说这些话的时候，岑今山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话说完了，气也没了，她整个人都从气鼓鼓的河豚变成了畏畏缩缩的仓鼠。
于慎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气馁道:“……算了，不用跟我说！”
听上去还有点气。
半久之后，少年慢慢开口:“跟你开玩笑的。”
“……什么？”于慎没反应过来。
“我只是做服务员，送送酒和果盘，没有去陪酒。”岑今山说道。
于慎哑口无言，她不懂这两种的有什么不同。
“你看到的那些都是赚快钱的，靠着皮囊打拼，吃的都是漂亮饭。”少年顿了顿，似乎有点渴的抹了一把喉结处，继续说道，“我不行。”
说完这话，于慎目光扫上他脖颈处的疤痕。
这是岑今山埋藏的很深的自卑。
“没有。”于慎坚定道，“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好！”
似乎离上次于慎承认自己害怕他还没过多长时间，再次从她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评价，岑今山有点恍惚。
“……这么肯定？比我都自信？”岑今山自嘲的笑了声。
于慎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不择的上手抓着他的袖子:“真的！我没骗你！”
秋夜的温度是凉凉的，岑今山胳膊上传来姑娘手指灼热的温度。
他自己的体温似乎常年都是凉凉的，敷了一层薄冰似的。
而于慎则像一个暖炉，每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能让他身上的那层冰融化开来。
岑今山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长大。
“于慎。”他开口，“想不想交个男朋友？”
夜晚寂静的空气中，每声虫鸣都在问:“于慎，想不想交个男朋友？”
或者是，想不想要岑今山当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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