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医院走廊很静，展芊纹缓而轻地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安诚还没睡，展林仍坐在一旁，见他们回来，面露几分不解。

        不等展林发问，展芊纹主动道：“我明天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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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近梨大概和展芊纹是一个想法，因为两人第二天从病房里出来时，刚好遇到了。若是单碰到舒近梨，展芊纹应该会比较愉悦。然而舒近梨身旁还有霍择敛。

        展芊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女配的身份依然在，哪怕没有任务了，她仍然避不开霍择敛。

        鉴于她过去在任务下的种种行为，加上霍择敛对她明显敌对的态度，展芊纹很难在见到这个人时保持什么正面的情绪。

        展芊纹昨夜睡了一会儿，但仍感到困倦，想到自己未来也许会限定在女配的身份里，她不免产生几分烦躁。

        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间，见到他们也不奇怪。她这样想着，朝舒近梨点了一下头。

        舒近梨回以一笑，面色同样带着些疲倦。

        展芊纹走了两步，被困意包裹的大脑中产生了争斗，片刻，她停下来，假装忘记带了什么，转身回到病房。

        打开门时，许观桴恰好要从里面出来，她稳住脚步，下意识道：“我忘记带手机了。”

        许观桴看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手机，移开目光，没有拆穿她：“嗯。”后又补充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侧身让开路，展芊纹则仍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就拿着手机，见他侧身便轻手轻脚进到病房里随意装了什么到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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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前没有人，展芊纹暗暗松了口气。

        一直到离开医院，吹了清晨的秋风，展芊纹的困意才彻底散去。

        清爽之余，她想起自己刚才如梦游一般返回病房的举动。

        然后，她很快意识到，手机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

        许观桴不仅看见了，还没揭穿她。她甚至在他发现之后，仍回到病房假装去拿手机。

        展芊纹哭笑不得，向他坦白：“我刚才看见舒近梨和霍择敛了。”

        许观桴面色微变，试探道：“你不想见到他们。”

        “你没觉得霍择敛每次跟我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敌意吗？”展芊纹说，“如果可以避免听到让我不高兴的话，那当然还是避免得好。”

        只是平时她不会真的躲，顶多心中有些抵触。刚才是太困了，思绪和行为都像隔着一层雾。

        “下次再见到他，你可以联系我。”许观桴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或许过于不自量力了。她未必如她说的那样不想见到霍择敛。

        然而她见展芊纹怔了一下，望向他。

        她似要说很长的话，即将开口时换成：“还是先买了早餐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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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先将早餐送回去，而后又出去了一趟，去吃早餐。

        就这来回间，展芊纹刚才想要开口的冲动又淡了不少，几乎是习惯性地想要退却。

        她抬眸对上许观桴耐心平和的目光，也跟着平静下来，心中多出了条理，让她不至于像在过去跟妈妈诉说时那样颠三倒四。

        她说：“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在高中，被同学排挤过。那个同学会在走廊里故意撞一下我的肩膀，或者在任何我不小心看到她的时候对我冷笑。她试图跟我身边的朋友搞好关系，然后一起冷落我。”

        她能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是轻微发着抖的。

        展芊纹顿了一下，努力平复语气，接着道：“所以只要其他人稍微带点恶意，我就会下意识感到恐惧。哪怕现在想来，那时实则也没受到很大的实质性的伤害。”

        不只是恐惧，准确来说是感到无助。

        听说霍择敛针对许观桴的时候，她无知无觉间代入了自己的经历，代入了自己全部的感受。所以她总认为，在当年霍择敛不是一个适合许观桴寻求帮助的对象。

        许观桴似是在找出合适的语言安慰她，可也因是她，他无法以任何不真诚或无用的语言开口，便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他在她身边默默看了她三年，不止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对她的所思所想亦一无所知。

        展芊纹从他的眸中看到几分无措，笑了一下道：“不过刚才我想起来，在这个世界里，这种感觉出现的次数很少。”

        许观桴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字差点脱口而出的瞬间，被她咽了回去。

        展芊纹换成了另一个答案：“因为之前一直想着这只是小说世界。”

        今天太阳升起前下过一场雨，空气和地面皆有些潮湿，许观桴因刚才不切实际的预感在心中自嘲。

        也幸好，他切断了不该有的妄想。如此及时。

        她自己或许不觉，她的性格里是带着坚韧的。哪怕有犹疑或恐惧，她仍是一步步走向她向往的世界，也在渐渐释怀过去的一切。

        所以她最终不该走向他，那将让人唏嘘失望。

        她本该圆满的结局，不能容许潜在的悲剧。

        许观桴轻而无声地笑了一下，眼底却有难藏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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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芊纹低头吃早餐时，一直纠结着自己被变换了的话。

        临至某个重要的节点，她就不敢说出重要的话。而现在，话题已经终止，她贸然开口更会显得突兀无比。

        她在高中时，曾于心中数次演练，若是那女生再冲她冷笑，她便回以刻薄的一句话，若是那女生再故意撞她肩膀，她便抓住女生的胳膊，大声质问。

        她还想过，若是父母再敷衍，她便轻松不在意地说，日后不如断了联系。

        她一件事也没做到，她从未尝试过迈出一步。

        可就如她到小说世界后说了那么多抛弃颜面的话一样，没发生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所以，为什么不看一下迈出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她不给自己在心中交争的机会，张口便道：“还有一个原因。”

        话一出口，只能接着往下说。

        展芊纹的呼吸都来不及颤一下，话已然全部被说出口：“因为你一直很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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