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宽敞的剧院内,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导师们这会儿都不在,监视器前的导演组摄制组恨不得让直接过来煽风点火好让他们的冲突进行地更强烈些,毕竟他们吵的越凶,以后综艺播出时带来的话题热度就越高。
“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些什么!”粗略浏览完媒体曝光出来的所谓的名录,姜莱冰冷似刀的目光射向郑思雅。
郑思雅被她阴沉沉的神情吓得往后瑟缩了下,她抓住温婧敏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依靠,没两秒,又嘴碎地叭叭了起来,“真能装,谁知道你是怎么上的节目。”
“差不多行了郑思雅。”钟晴站起来呵斥住不知轻重的郑思雅。
秦颂他们也都沉下了脸。
节目录制到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郑思雅端的就是没事搞事的人设,拿的是暗恋秦颂的剧本,两者相结合,她就特别针对起初就和秦颂走的比较近的姜莱。
平时的小打小闹阴阳怪气也就算了,这种毁人清誉的话都能如此轻飘飘地说出来,就真的是越界了。
姜莱面无表情地转了转脖颈,她憋着气,控制不住地握拳捏骨,静默间,所有人听到的就是她想要施展拳脚功夫前指关节咯吱咯吱响的声音。
站在她身边的将这些听得清清楚楚的钟晴倏地瞪圆了眼睛,她咽了咽口水,垂眸看着她,不多时,不断拍她肩膀然后俯身悄悄劝她别和郑思雅这种胸大无脑的人计较。
“我说错了吗?”越想越觉得姜莱说的“线人”的事情是在讽刺她角色赢的胜之不武的郑思雅不管不顾地咬死了姜莱。
秦颂眸光骤冷,归悦仪柴杨帆几个人一个劲儿地提醒着“别说了别说了”。
“你说对了吗?”姜莱猛地从抬下的观众椅上站起,她周身卷起肃杀的气场,直奔郑思雅走过去。
台阶上的秦颂侧过身让出道来。
“你知道真相吗?你清楚事情的经过是什么样的吗?你用犯罪者长得帅就臆想着错的是受害者,你嚷嚷着受害者花名册,却在用最肮脏的思想恶意揣测着受害者,你恶不恶心?”
“你!”郑思雅白着脸往后退。
“我什么?我说错了吗?”姜莱挑眉,捏住郑思雅的肩膀,“我不惹事不代表我怕事。”
“郑思雅,你和失踪案里的那些加害者真的没多少区别。”
失踪案受害者花名册,无良媒体赋予了它多恶心的名称。
姜莱以为郑思雅对她做出如此诽谤是因为郑思雅她愚蠢恶毒加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直到她顺着这些和花名册相关的报道看下去,她才发现,很多人未知全貌就纷至沓来的恶意是没有任何原因的。
就因为花名册里有他们认识的演员明星,他们就固执己见地笃定这本受害者名录是可能会是受害者们自愿的资源交换录。
为受害者们发声的话在这些穷凶极恶的键盘侠们的攻势下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后半场的排演,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是特别好,班主任陈妄深叉腰走到舞台上骂骂咧咧。
排练结束,姜莱坐回到观众席,她靠着椅背仰起脸。
钟晴和秦颂过来,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你们先去吃饭吧。”姜莱朝他们笑了笑。
笑不见底,满眼疲惫。
待所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后,剧院安静下来。
走到外面的钟晴时不时地回头,半晌,她不解其因地问秦颂:“姜莱对失踪案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啊?”
“是郑思雅说话太难听。”郑思雅刚走过来,就听见秦颂格外嫌恶地说了这么句话。
她瞪了眼钟晴,愤愤离开。
-
继受害者名单被媒体曝光后,很快的,就有受害者们的照片跟着泄露了出来。
姜莱当初配合着赵榕霞拍的照片赫然在其列。
宿舍里,肩膀还不够痛还没受够教训的郑思雅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只是这回她不敢正面和姜莱呛了,她躲着姜莱,拉帮结派。
钟晴不屑参与,拉紧床帘继续刷起热搜来。
姜莱夜跑回来,在阳台吹风。
被苍茫的暮色笼罩着的校园,隔离了外面的生活的压力。
托认真负责的打小报告者秦颂的福,靳晏北现在成了个消息灵通的树洞。
那晚操场的聊天,靳晏北后来复盘的时候发现自己说的都是废话。洋洋洒洒地讲那么多,真有用的真能劝到姜莱开导姜莱的压根就没几句。
他清楚地认识了自己,所以再和姜莱说话时,他识时务地让自己成为可以供姜莱宣泄情绪的倾听者。
[我没有办法和解的地方不是郑思雅,我没有办法和解的是我感觉我明明将她们解救出来了结果现在周围的所发生的一切却让我觉得她们还在深渊。]
姜莱至今还记得倪微形容枯槁惊慌失措地向她跑来朝她求助的模样。
[靳晏北你明白吗?]
“我明白。”靳晏北回地迅速,他只能跟她说她的所有感受他都知道。
网络环境向来如此,当然,向来如此未必就是对的。
楼下树叶簌簌作响,有猫跟着在喵喵叫着,姜莱垂下眼眸,叹气。
[别唉啊。]
靳晏北预判了她的伤感。
姜莱眨眨眼,半晌,稍稍扯起嘴角,“知道了。”
媒体营销号肆无忌惮地在已经遍体鳞伤的受害者们身上撒盐的行为让躺在床上的钟晴气地抖了起来。
她啪啪啪地敲击键盘一顿输出,评论区和她一样的愤慨者也有很多。
然而,愤慨者再多,也抵挡不住那些以他人苦难供自己娱乐的看客以及真就坏到极致的键盘侠。
“咚咚。”编导过来敲门,叫了姜莱。
钟晴刚刷到《旁听生》姜莱的词条,她咻地从床上坐起,唰地拉开床帘。
她望着姜莱跟着编导离开的背影忽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隔壁上铺的郑思雅在姜莱走出寝室后胆大了起来,“看看看看,导演组都找她了,你们还帮她说话吗?”
“找她就是她有问题?”钟晴眯起眼怼回去。
“不然呢?”郑思雅理所当然有恃无恐,“你看看热搜吧。”
热搜。
花名册里的“受害者”姜莱,被曝出来参加综艺《旁听生》的录制。
网友们指责媒体给予受害者二次伤害指责媒体胡乱引导舆论的声音顷刻间又被所谓的资源置换刷屏。
姜莱的微博底下瞬间涌入各种揣着污言秽语的恶意的人。
节目组的热度有了,而且很高,钟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幕。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不愿相信现实的险恶。
她边焦急地等待着姜莱的归来,边疯狂刷着这荒诞的词条。
走廊风声阵阵,姜莱想着靳晏北说的话慢悠悠地跟着编导往楼梯口走。
眼瞎耳聋满嘴喷粪的键盘侠看不见也听不到受害者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走法律程序。
刚好她也在受害者名单内,从郑思雅那就不难看出,她很可能也会遭到被媒体引导的舆论攻击。
如此,她直接告他们最好,她甚至半刻都等不了,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给解决了。
然而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在她还在预备作战时,把她直接卷到这场纷争里的,是她参加的这档综艺的节目组。
他们把她叫出来,面露难色地跟她说她现在给节目带来的恶劣影响。
他们说的委婉,可精明的眼眸里的算计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们是希望你能主动退出节目,嗯,这件事呢我们现在也在跟你老板那边沟通。”
他们不是在跟姜莱商量,他们这是在通知姜莱。
姜莱垂着眼思绪难辨,半晌,冷笑。
“我是需要今晚就走?”
“明早,明早也行。”
很显然,比起姜莱和郑思雅的那些争吵,如今直接把姜莱推出去更能给节目预热。
姜莱沉着脸转身上楼,她觉得她是等不到明天了。
符笙和林淼那边应该已经接到了节目组的通知,只是她们两天前刚离开帝都。
她们看着比她还气,姜莱抿了抿唇,给靳晏北发了来接下她的消息。
回到寝室,她打开衣柜打开行李箱,开始装衣服装洗漱用品。
郑思雅在她面前可不敢多嘴了,归悦仪她们也都只是在静静地看着她收拾。
钟晴气地脸都红了,就在姜莱回来的前几秒,她看到了节目组发的声明。
“姜莱,你别看网上的那些话。”
姜莱抬眸,她望着走到她跟前红着眼眶的钟晴,她起身,揉揉她的脸,“知道。”
“你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你人还挺好的。”钟晴跟着姜莱往外走,姜莱劝她还劝不住,非要送送她,边送边絮叨。
她记着姜莱的好,她痛经时姜莱给她泡了红糖姜水,她玩威亚时姜莱跟她说了技术要领等等。
姜莱莞尔,快到校门口时,她劝住了还想送她几步的钟晴。
“跟他们回去吧。”她指了指接到消息也跑来送她的秦颂他们。
熠熠生辉的明月被乌云遮挡,林淼发来消息说她们正在想办法解除“危机”。
符笙特别仗义,她仗义到不想顾及《旁听生》的飞行导师陆霖则了。
她直接上她的微博号,准备跟节目组硬刚。
才要转发编辑话术,林淼忽然惊叫起来,“姐,姐,你看。”
林淼哆哆嗦嗦地把手机递给符笙。
——
很多关注我们的网友,你们好,我是倪微。
梁乾报所有的报道我想都不如我这个当事人叙述的真实吧?
首先我并不认为追梦有任何错,这不能成为你们谩骂我们的理由,我并未主动背弃过自己我从未自愿出卖过自己…
…
以上,是我被骗被拐的所有经历,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重复这场噩梦,我吃着抗抑郁的药想从这段痛苦的经历里走出来。
可是网上每每讨论此事,都在把我扯回到那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花名册这三个字让我觉得无比恶心,你们这些说我们是为了资源的并不了解事情经过的人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认识姜莱,看到她的照片才知道她叫姜莱,我跑出来那天是她救的我,明明就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她却让我先跑…
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的微博微信每天都有不带重复的恶言恶语。
我努力想要抓住光,我从那牢笼里跑出来就是为了重新见到光,可是现在我所期盼的光却张牙舞爪地把拽我出深渊的光也拉进了深渊里。
见笑了,逻辑有点混乱,比不得你们这些“侦探们”的有理有据,也就这样吧,江湖不见。
倪微。
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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