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乱象
壬珏走至阳台，自上往下瞭望。
楼底数栋较为矮小的单元楼中有大量的人在向外走出，以壬珏的目力，可以确定他们都没有面孔。
无面者在世界意志苏醒过程中，彻底失去了原本日常的轨迹，成为被操纵的傀儡。
他们一个一个向外冲刺，抓捕杀戮一些具有面孔的人，
“那些人是觉醒者？”壬珏心中猜测。
无面者暴动，接受世界意志的统御去维持现状，将觉醒者杀死，重新顺应循环。
壬珏没有分辨觉醒者的能力。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世界意志可以辨别出那些觉醒者。
壬珏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他的身边有如此多的觉醒者存在。
“等等…这样的话其它觉醒者…”
他脸色冰冷，轰然一撞，阳台窗口玻璃骤然破碎。
壬珏自窗口跃出，身形极速下坠。
下方十几个无面者听到炸响遽然抬头，数张光滑面孔面朝壬珏大楼所在方向，提速冲刺。
壬珏手掌在半空中一次次抓扣底层的阳台边沿延缓下落速度，接近地面时却放松身体，凶狠坠在下方无面者人群中。
嘭！嘭！…
血肉相撞的闷响声中，无面者中部人群瞬间一矮，数人身体扭曲瘫倒在地，犹自挣扎想要爬起。
一道身影踩着无面者的身体撞开围拢的人群，向外冲出。
在壬珏身前手掌横扫，上前拦截的无面者身体被大力抛飞，落在远处。没有任何一人可以阻挡他的步伐。
身形排开人群，向着学校冲去。
……
上原大学。
原本大开的校园大门此刻紧紧闭合，大门处有超过百人无面者在一次次冲击大门，发出“咣咣”的巨响。
大学内，仅有八个无面者在四处寻找觉醒者踪迹，偌大的校园大体还保持原本的完整性。
学校中八个无面者被限制在一片教学楼前空地区域活动，未能对学校内的学生形成什么重大的影响。
在空地边缘的教学楼中，有壬珏熟悉的几人透过窗户看着那些无面者。
顾劲、严以清、王远黎三人赫然在列。
顾劲本来打算今天找严以澄和壬珏谈论命运教团的事，却在进入学校后发现了一些异常。
严以澄也在一旁，脸色焦急，有些担心姐姐严以清的安全问题。手中的手机刚刚挂断。
上面显示通话人：壬珏。
王远黎则是远远操控着无面者做出一些表面搜捕动作。
就是他在接受到世界意志的命令后立即关闭了学校大门，并操控学校内人数不多的无面者找寻觉醒者，将众人聚集到一起。
上原大学中觉醒者的人数并不多，合拢只有十四人，全部都在这里。
远远地，一道人影极速抵达，每一步下去都跨越近十米。无面者想要阻挡，却在王远黎的操纵下暂停动作。
来人毫不停歇进入教学楼。
十几秒钟后，教室打开，壬珏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内心的惊讶没有显露出来。
十四人中除了最熟悉的三人外，还有王远黎的女朋友李玉。
其他人壬珏都在学校见过他们的脸，并非陌生，只是在日常的行为中没有交集而已。
剩余较为生疏的十人中，有四个男生六个女生。从他们的气质判断，有半数都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所有人都面带异色望着壬珏，他刚才展露出的一部分实力着实震撼了众人。
壬珏向众人点了点头，表示基本的礼貌。
“真是意外，你不是「抑制者」方的拥护者吗，怎么会做这些？”壬珏冷淡看着王远黎。
保护觉醒者，防止学校涌入大量无面者，这明显和王远黎之前的态度有所区别。
王远黎无奈一笑道：“这次世界意志的命令太过残酷，它妄图抹杀掉所有觉醒者的存在。外面想必已经酿成了无数惨剧，我只是希望做一点我能做的。”
“它在试图重新挽回局面，只是它可能做不到了。”壬珏轻蔑一笑。
“抱歉，这位学弟，可以麻烦讲述一下现在的情况吗？你们说的世界意志是指…？”
一个穿着时尚的男生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脸色白净，从各处都能看出家境优越。
壬珏念头一转，知道其中有些觉醒者只有这一次循环的记忆，没有任何隐秘的情报，没有理会对方。
至于王远黎，如果不是被壬珏杀了一次，以他“救世主”的自我称呼都不会屈服于壬珏，更别谈搞不懂状况的人。
男生尴尬站在原地，心中有些畏惧壬珏刚刚表现出来的超常速度，不敢说什么。
脸上也没有丝毫记恨的表情，面色如常。
其他人同样没有做出什么异常反应，都在默默观望壬珏等人。
“现在循环大概率将会彻底崩溃，世界意志想用无面者杀死所有觉醒者，最后维持现实循环，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它，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信息？”
壬珏对王远黎问道。
严以澄脸色微发白，情不自禁看向壬珏。
“那我的姐姐…”
壬珏脸色未变，回应道：“那边有其他人帮忙，不用担心。”
壬珏这句话并非安慰，他在来的途中联系了阿帝雅，让她帮忙保护严以清。
至于豪赫尔，壬珏对他抱有警惕。
阿帝雅和命运教团还有一些壬珏不知道的联系，豪赫尔只会增加不受控制的风险。
壬珏同样联系了父母，告知了现在的情况。他们两人作为重复者、先知，同样准备了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可以保证安全。
所以壬珏立刻到达这里，找作为「抑制者」的王远黎打探世界意志的情报。
他目光凝视王远黎，观察王远黎的表情，辨别话语真伪。
“世界意志给我们下达命令是通过某种我们无法做到的手段。它可以操纵因果律，给我们施加幻觉，调取我们的记忆，给我们具体命令。”
他苦涩一笑：“我们只是被赋予了操控无面者的权限，连主动联系都做不到。”
王远黎脸色突然一变，“等等…我似乎知道它的位置，它对于一些地方的掌控明显超出了其它地方，甚至了解那些地方的细节。”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曾经和其他「抑制者」分析过世界意志下达命令的区别，它对于那些地方的关注明显不同，如果结论没错，它现在就在…这里。”
壬珏目光一凝，这里？上原大学！
“它是要观察我！”
壬珏心中立即明白。
如果循环的起因中有壬珏，那观察壬珏明显是最容易判断循环是否正常、稳定的方法之一。
世界意识的确具有局限性，可能这也是其中一种体现。
壬珏立即转身走出教室，开始联系阿帝雅。
“将严以清送到我父母那里，之后到我这里来。那个生命体可能在上原大学。”
“行，我尽快抵达。安格托的存在也不可忽视。在这种世界暴动的时刻，他亦不会无动于衷。”
“他的目标只剩下一个，你做好该做的就可以了。”
阿帝雅心中一凛，回应道：“我明白了。”
豪赫尔的存在一直是壬珏心中的一根刺。若是安格托在袭杀豪赫尔后晋升「王座」，等到那时，壬珏同样可以获得另一层次的实力。
在明悟自身本质后，他也拥有了晋升的途径。
而且，如果这次面对世界意志顺利，会更大程度影响世界变化，消化更多的变化虚幻概念，他只会更强。
阿帝雅的作用就在于寻找到世界意志确切位置。
只在上原大学进行搜寻，感知细微处的生命波动，比在全世界感应更有针对性，相信会获得结果。
完成一切，他矗立原地，凝望窗外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真实的自我，我一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壬珏眼睛出神，心中略有迷茫。
……
查普曼教国一处旅游胜地。
豪赫尔穿着休闲的套装，脸上戴着同样一副墨镜，墨镜下的眼睛打量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条商业街，街边有一列摆至外面的小摊。各种颜色艳丽，构造特别的小玩具悬挂在货架上。颜色古朴的珠链，装饰品等物也有不少。
啪！
一道人影自商店中飞出，撞到货架上。货架爆碎，无数玩具散落抛飞，落到地面又被相继跑过的人碾碎。
“啪啪”的爆碎声连续响起。
继而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推搡混乱，徘徊于商业街的庞大人流被恐慌分成数道，向外奔跑。
无面者不知何时展露出攻击性，大肆在人群中猎杀觉醒者。
数个无面者扑倒一个面带恐慌的男人，不顾他的踢打，几人合力将男人举起、掷出。
隐约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断裂的骨骼穿刺皮肉带着血迹冒出。
男人凄厉大声惨叫。
无面者还未放过他，挥舞着手扑到他身上，撕扯、抓挠，不顾自身在一次次的攻击下身体受损，不留余力地使用各种手段给男人增加伤势。
这样的场面随处可见，短短几分钟，商业街就变得混乱一片。
无面者全然失去了秩序，四处攻击。有些无面者甚至点燃了商铺，到处放火。
店面破碎的玩具、大门、玻璃，街道混乱的人群，漆黑的浓烟，橘红的火焰，如同一副抽象的画卷。
一切面目全非。
不是所有「抑制者」都和王远黎一样，都会质疑世界意志的命令。
有数个无面者以及觉醒者扑向豪赫尔，在接近时却被豪赫尔周身密布的念力干涉，操控手脚离开。
豪赫尔如同人潮中的礁石，一动不动。
“混乱时刻，绝佳的时机。”
他嘴角一咧，挂着扭曲危险的笑容。
轰！
他脚下地面轰然炸开，一只赤红色的庞大手掌排开地面土层，钻出地面。用力一握。
嘎吱嘎吱！
粗壮的手指按压在一层无形的力场之上，透明的涟漪在空中扩散，爆发出难听的摩擦挤压声。
“安格托•赫尔佐格，「缺陷印记」的持有者，我等你很久了。”
豪赫尔脸上墨镜消失，站在力场中央，带着贪婪望着缓缓分开的人群，人群中一个男人踱步走近。
黑色甲胄，黑蝎图案，男人脸上黑蝎图案在靠近过程中缓缓亮起。他是安格托。
安格托道：“把我当成猎物？区区刚刚晋升的「弥使徒」，有趣有趣…尽情表演吧，希望不要死的太快。”
他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眼中带着轻蔑。
“猎物？不不…在我眼中，你已经死了啊！”
豪赫尔脸色扭曲，猖狂大笑。
话音刚落，豪赫尔的身影猝然消失。
数只巨大手掌破土而出，向上高高飞起，一次次抓握，泥土散落，人群打散，有数道人影被庞大手掌带飞，如同布偶一般抛起。
豪赫尔的身影在一片黑红光芒笼罩中于数只手掌的缝隙间穿插、躲避。
轰！轰！轰！
半空中，两两手掌合握，炸成无数碎石抛落地面，砸中地面人群，爆发出一声声惨呼。
手掌越升越高，在地面上只能看到黑红色的人形与手掌于五十米高空相撞，爆发出一阵阵风浪。
安格托抬头仰望，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弱小之人挣扎求生的模样，这才是我获得力量的奖赏。”
“豪赫尔•霍恩，作为我晋升「王座」的祭品，你做的不错。”
他恶意的声音被某种方式传入豪赫尔的耳中。
高空中，豪赫尔闪动的身形骤然一停，他周身黑红光芒大盛，光芒扫过，一只只巨掌全部附上一层黑红光膜，静止在半空。
豪赫尔悬浮空中向下俯视，表情冷漠无情，和壬珏颇有相像。
无数的无面者在突然混乱的局面下脱离控制，身体被碎石、建筑压在底下，不能动弹，只能发出微微的痛吟。
躲在暗处的「抑制者」此时看到超凡力量的两人不敢动弹丝毫，更不敢展露任何踪迹。
安格托就站在凌乱的碎石中，与豪赫尔隔空对视。
“热身结束，无聊的闹剧也该结束了。”豪赫尔嘴唇开合，无数光膜中包裹的石块巨掌伴随着“嘣…嘣”的挤压声破碎成齑粉，飘落飞扬。
安格托嘴角笑容一僵，眼露异色，略微凝重问道：“你不是豪赫尔，你到底是谁？”
“蝼蚁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豪赫尔双目一合，又猛然睁开，喝道：“黑红木偶•极限！”
噗嗤！
他的身躯骤然炸出一蓬血雾，消散在空中。周身灵能波动狂涨，扭曲了空气。在他的身后，一道庞大的虚影缓缓成型。
那是一个超过二十米的黑红两色人像，身躯绘制有无数的灵能回路，面容与豪赫尔三分相似，双眼亮着黑红的光泽。
人像双臂大开，拥向身前的豪赫尔，将其缓缓融入身躯。
这是豪赫尔最终的底牌，灵能力的最终形态。
将自己作为灵能力的一部分，控制自己，而非他人，爆发出最强实力。
安格托冷冷一笑，脚下轻轻一踏，身前地面波浪般起伏，伴随地面开裂的“咔咔”声，两只巨掌合掌自半米的裂缝中升起。
手掌打开，散落成碎石泥土坠落。一道壬珏熟悉的身影僵立在原地，外表如同常人，身躯没有伤痕，皮肤表面纹理闪烁微微红光。
身傀•奥洛斯！
“既然不愿意回答，杀了你之后答案也就不重要了。”
安格托狰狞一笑。
豪赫尔面色沉静，眼底似是有金色光辉闪烁。
黑红人像对决身傀，豪赫尔对决安格托。
嗤～！轰！
身傀左脚微退，地面轰然一炸，出现一个三十厘米左右直径的环形坑洞。身傀已经消失在安格托身前。
二十米的庞大人像同时向下加速坠落，手掌大开，黑红的身躯在空中拉出一条流光长痕。
哗！
这是两者身躯划过空气爆发出的气流涌动之声。
跨越数十米，两者在半空轰然相撞。
嘣！
两者撞击处，爆发出两色纠缠的绚丽光芒，有闲暇观战的众人双眼被刺眼的光芒迷了一瞬。
继而便是刺耳的尖锐啸声，如同金属碰撞的巨大鸣响。
中心碰撞之处，掀起一阵狂风，向下席卷。落到地面更是飞沙走石，破碎的玩具零件、饰品、细小碎石被卷起，漫入空中。
百米区域内霎时间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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