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循环真相

上原大学。

门口处围拢的大批无面者被银白色的灵能光芒分开一道近一米宽的通道，两侧的无面者伸手想探入通道上空空间，却被薄薄的灵能膜阻挡。

阿帝雅身着金色绚丽铠甲，披着银白色的短斗篷，缓缓自通道走入，在靠近大门时，身体在灵能推动下悬浮飘起，跨越大门后又轻盈落下。

她步履从容、优雅，每一步都婀娜多姿，又带有凛然不可侵的圣洁。

每一步看似缓慢，却跨越极大的距离，快速接近目的地。

在路途中，阿帝雅凝神感应，全力发动灵能力，分析此地细微之处的生命波动。

非觉醒者按照以往规律行动，觉醒者都在同一片区域。

在阿帝雅的感知中，一道在目的地众人中尤为耀眼的生命波动带着只有阿帝雅才能感知到的涟漪向外扩散，那是壬珏。

“他又变强了，这样下去，「王座」都将不是他的对手…”阿帝雅脑海中思绪繁杂，心中滋味难明。

每天见到壬珏都是一个崭新的实力层次，从一个普通凡人，成为如今程度的星球最强，短短时间内跨越了「使徒」巨大的差距。

壬珏身上的秘密必定很惊人，但没有足够的实力，她不敢做出任何试探。

抛掉脑海中逐渐混乱的想法，沉下心竭力感知，感知每一寸生命波动，比较各个地方的异常。

特殊生命体苏醒时，其强大的生命力弥漫整颗星球，范围太大她反而无法在几近相同的生命波动中找到源头。

现在她要做的更加细致，针对性地扫描上原大学中的生命波动，逐一对比、检验，如果生命体真的就藏在这个大学，必定会有特殊的波动存在。

她豁然抬眼，望向上原大学某个地方，身上甲胄无数鳞片不受控制地展开、竖起，屏蔽自身波动。

“找到了，它的实力果然不简单。”

阿帝雅面色凝重，喃喃自语。

脚下步伐加快，身上鳞片组成的甲胄一直保持开启状态。

所到之处，无人察觉，仿佛自身消弭了存在感，不可以被任何人察觉，除了…

壬珏扭头望去，阿帝雅不知何时靠近，离他只有五米的距离。

两人站在教学楼宽阔的走廊中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讶然。

壬珏惊讶于阿帝雅甲胄的变化。

阿帝雅则震惊于壬珏强大的觉感。

相较于上一次仅仅依靠自身灵能力就可以靠近他，这次动用了灵能装备都没能靠他太近。

两次的结果对比更加反应了壬珏的成长速度异常。

阿帝雅压下翻滚的思绪，沉声道：“特殊生命体的位置我找到了，它生命波动的起源的确就在上原大学。”

“哦～”壬珏面露兴致。

……

五分钟后。

壬珏和阿帝雅走入一幢空旷的建筑。

从外表看，这是一间已经废弃的礼堂，门扉老旧，漆面褪色，墙壁有一些砖石掉落、墙皮脱落的痕迹。

两人没有费力，破坏了大门，进入内部。

进入里面却别有洞天，宛如跨越了时空，进入了其它次元，内部景象大变，一道门扉将门内门外切割为两个世界。

眼前白茫茫一片，像是刺目白光渲染成的图画，而两人正处在画卷中，成为画卷中具有色彩的人物。

壬珏回头一看，锈迹斑斑的门扉轻轻合拢，在逐渐变窄的景象中，壬珏仍然可以看到废旧礼堂门口的枯萎枝杈。

门扉闭合，整个世界形成整体，风景再无杂色。

阿帝雅面色凝重看着前方的空白处，试探性退后两步，触摸到了门扉的存在精神才略有放松。

“世界因果的中心、循环的起点、混乱的起源，壬珏，以及来自异界的迷途旅者，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不得不进行会面。”

宏大的声音响彻空白的区域，壬珏无法分辨声音的起点在哪里。

它使用的语言壬珏同样闻所未闻，音节诡异、拗口，似乎带有某种影响心神的微弱作用。更诡异的是，壬珏理解它所说话语的涵义。

“在那里。”阿帝雅脸色凝重，望向左侧一处空白区域。

“真是奇特的力量，想必你所处的世界和「根源」的联系很深。本身的能力极其贴近「根源属性」，若非我只是主人制作的伪生物，你们的「真界」坐标我想我会有很大兴趣。”

一道身影于纯粹的空白中凝聚显现。仿佛虚空生出颜料，于纯白中绘制出一个人物。

看清人影的瞬间，壬珏嘴角轻撇，似是不屑。

阿帝雅情不自禁看向壬珏，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人影正面对着两人，他的身形、样貌赫然和壬珏如出一辙，只是不着寸缕，肌肉线条分明，健壮白皙，明晃晃地暴露在两人眼中。

“他”轻拍脑袋，似是想起来什么，道：“抱歉，曾经的我一直都没有访客，忽视了生灵的礼节。”

“他”抬臂一挥，有数种颜色的光带出现，交织形成一件精致的长袍。白底金边，绘制有数朵壬珏不知种类的奇异花朵，颜色绮丽，较为显眼。

唯一肯定的是，那花朵并非壬珏星球的物种。

“他”和壬珏面貌相同，但气质迥异。在这些天经历的各种事件后，壬珏越发冷漠，冰冷无情。

“他”则是在长袍加身之下，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展露，更显书生才气，文质彬彬，有些玉树临风的意味。

阿帝雅面带异色的看了一眼壬珏，脑海中有壬珏穿着同款长袍的形象闪过，嘴角一翘，刚想微笑，却看到壬珏冰冷的眼神扫过，急忙转头。

“你的脸为什么…？”整理表情后，阿帝雅忍不住问道。

“主人在创造我时，最先为我设定的相貌即是‘救世主’的样貌。用以铭记‘救世主’壬珏的牺牲。”

“牺牲？”壬珏咀嚼这个词汇。

“他”面色庄重，肯定道：“是的，牺牲。按照常理来说，您应该拥有循环的记忆，如今看来，似是发生了某些主人预料之外的事情，您作为‘救世主’做出的选择被遗忘了。”

“你口中的主人是谁？”阿帝雅有些疑惑，创造出这种层次的伪生物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一点她也很好奇。

“他”面带回忆和眷恋，道：“主人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在这这个「原始」世界停留时注意到这个世界即将步入终结，所以设计了一条延缓世界终结的道路。最终祂离开了这个世界。”

阿帝雅其实一直注意到“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莫名词汇，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壬珏没有询问，一直放在心底。

她隐约可以知道，那些是事关「根源」的知识。

“他”所说的特殊语言让壬珏领悟对方提及的“祂”的字眼，自比神明？

不过那些只是细枝末节，现在最重要还是所谓的一切的起点。

“我牺牲了什么？凭我的牺牲就可以创造出这个循环？”壬珏冷声问道。

“他”缓缓摇头，“世界终结，不可观测的循环也意味着终结，主人以莫大伟力分割世界，连接因果，重新演化循环，创造出了挽救世界的方法。

“主人创造了一切的前提——「因果干涉系统」才造就了如今和平的世界。而你作为‘救世主’做出的牺牲同样无法替代。你需要作为一切因果的锚点存在，勾连现实。”

阿帝雅面色有些僵硬，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分割世界…连接因果…演化循环，这些字眼代表的都是超越她想象的威能，“他”的主人真的是传说中的神？

“这个世界循环的一切现实都来自于最初您壬珏的人生经历，你经历过的一切都成为了现实循环的基础、根基。

“直到面临世界终结之前的你的经历被记录在「因果干涉系统」之中，以那些经历构建出循环。他人所经历的‘命运’时刻都是因果律掌控下，和你相关的现实。

“而你作为‘救世主’，作为因果锚点，你必须拥有每次循环的记忆，从循环的最开始，到如今循环，你所经历的一些都是真实，不可更改。”

随着“他”的叙述，壬珏的脸色越发沉静，失神地望着空白的背景，不发一言。

阿帝雅脸色微微发白，被这个世界的荒诞真相震撼。这个异常的世界起源，诡异循环的起因都充斥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扭曲…

这个「原始」级别的「真界」面临着世界的终结，凭这个世界的生灵，无人可以逃脱灭亡的命运。

在这时，一个自称为神的强大生灵到达这个世界，怜悯世界众生，故而用其强大的伟力构建出一条延缓世界终结的奇特道路。

他在众生之中找到了壬珏，并提出了他的宏伟构想，牺牲一人，挽救无数生灵，创造出了独属于“救世主”的真实世界。

残余的众生遵循他创造的规则苟延残喘，存活至今。

规则如下：

规则一：世界苟延残喘于独立一人的意志中，执行来自一人的因果律干涉。

仅有壬珏本身已认知以及与其相关的事物才具有相应完整性。壬珏直接或间接干涉联系的事物存在合理性不可动摇。其他形式的事物将遵循世界「因果律干涉系统」分支进行人生经验补全，假以幻象记忆与知觉营造直观体验。

规则二：作为世界主体的壬珏具有清晰认知，拥有记忆，并遵从循环规则重复循环本身。

由本人的认知影响全世界直接或间接联系的事物。此外，世界其余生物理论上不可观测循环实体，无法认知循环过程。且经由世界「因果律干涉系统」分支「人生补全规则」完善世界，进行不可知循环。

规则三：世界实质为初始世界中名为壬珏的记忆经由世界因果律干涉形成的非完整状态。

与初始状态没有任何关联的事与物将通过空洞、深渊、假象、幻觉等形态出现，并与「因果干涉系统」相辅相成，构成伪完整状态世界。

规则四：无面者，与初始状态毫无关联者的存在形式之一，本身存在状态为人类可观测态。

但本身缺少真实性灵。行为模式受「因果律干涉系统」操控，作为人生补全计划中一环。其实质为壬珏初始世界不相关者。

阿帝雅了解到，世界的崩坏、终结导致世界构成具有非稳定性。

在无可计数的循环中，有少部分人发现循环的存在，并不可抵挡地重复全部壬珏本身认知造成的既定事实。

此外，这类人可在「人生补全规则」未曾干涉状态下观测到世界真实的模样。

这就是所谓的觉醒者的实质。世界不可逆终结影响了「因果干涉系统」，导致其出现了漏洞，一些意志力强大的人挣脱了系统的部分控制。

从一开始，名为壬珏的平凡人类选择了所谓的神提供的这样一条扭曲道路，让世界众生存活至今。

这就是起因，这就是起源，可笑、荒缪、无法理解。

“我所谓的牺牲换来了这样一个世界…虚假的世界…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当时是想拯救这个终结的世界，保护世界吗？是我一时的仁慈创造出了这么一个扭曲、荒诞的世界…原来…都是我的错…”

壬珏精神恍惚，脑中各种想法冲击思维，耳中似乎有遥远的声音传来，眼中看到了一圈圈彩色光晕。

阿帝雅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她的嘴唇开合，壬珏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远处和壬珏样貌相同的世界意志同样在说些什么，他仿佛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嘲讽。

“壬珏，壬珏…”阿帝雅清澈的音色进入耳中，壬珏晃了晃头，声音重新变得清晰。

不知何时，壬珏倒在地上，阿帝雅蹲在一侧，垂首关切望着他。

壬珏按着地面站起身。

阿帝雅在一侧细细观察了他的表情，默立一侧。

“他”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既不亲近，也不疏离，沉稳道：“‘救世主’，您的牺牲创造了如今平和的世界，您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现在世界混乱，「因果干涉系统」的漏洞变多，只有您才能再次挽救世界。我恳求您，再次拯救世界。”

壬珏面色恢复平静，“怎么拯救？再次牺牲？”

“不不。”世界意志摇头，“您只要一直作为循环的基石存在就是在挽救这个世界，不要改变因果律，不要妄加更改现实，那「因果干涉系统」仍然会正常运转，这个世界也会维持下去。”

“他”仿若正常人，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只有这样，主人的道路才会完整，世界众生才能存活。相信我，你一直在做正确的事，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壬珏沉默几秒，阿帝雅一直凝视着“他”的身形，也没有说话。

“如果这样可以拯救世界，那我可以接受。毕竟，以往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壬珏脸上挂起笑容，语气真诚，表情完美自然。

阿帝雅余光扫了一眼，却有种置身冰天雪地的冰冷感。此时，她更是察觉到壬珏生命的厚度又一次大幅度增加。

她心中悚然一惊，脸上竭力维持表情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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