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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少年心事


“师尊,请用茶。”

        “嗯。”柳文殊抬手接过一杯温度正好的热茶,掀开茶盖荡出杯中热气,浅呷一口后,那双清冷的目光倏地落在了在一旁候着的褚明佑身上,“……还在这里干什么?”

        褚明佑微愣,他往常都是这样一直伴在师尊左右近身伺候着,端茶倒水这等杂活儿全都由他包揽,师尊让他办事他更是随叫随到。“师尊,有何……不妥?”

        柳文殊收回视线,那双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眸冷得却令人发抖,他眉头微蹙,质问道:“从前为师便与你说过不止一遍,无事便要退下,为师不需要你贴身伺候。你今日的功法可有练?为何要在此处浪费时间?”

        褚明佑瞳孔微缩,师尊,为什么要赶他走?

        他有些不安地喊道:“师尊……”

        然而柳文殊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坐姿雅正地端着茶盏细细地品茶,语气却冷冽,“退下。”

        褚明佑开始焦急地试图说服他道:“师尊,明佑想留在师尊身边伺候。而且,明佑这段时间一直是早晚都伴在师尊身侧,这是师尊早已默许过的,现如今,又为何突然要赶明佑走?明佑不明白。”

        谁知柳文殊总算再次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却淡漠无神,早已没了往日里的柔色,只有无尽的冷意。

        他的口吻也十分疏离,“为师从未允许过此事。究竟是谁给予你的默许,如今竟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是要为师罚你才肯退下,还是你自己即刻离开?”

        那道陌生又冷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褚明佑不知为何开始感到害怕,像掉出了冰渣子,猛烈地砸在他的身上,寒气逼人,他冻得哆嗦起来,浑身颤抖。

        他不禁往后退去,下意识地想要离那个令他陌生又熟悉的师尊远远的,直到背后撞到了墙,好像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间屋子,像是被封闭了所有出口,而褚明佑再次向他师尊望去,只看见一双冰冷无情的双眸。

        ……那是师尊,以前的样子。他想起来了,师尊从前,便是如此对他,从不正眼看他,又百般地不想让他待在自己身边,表情是如此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暖。

        尽管他后来知道,师尊其实一直都有苦衷,可是他已沉浸在数月的幸福之中,眼前这一幕仍像一盆冷水蓦地从头浇到脚那般冰冷刺骨,让他慌乱无措。

        那一瞬间,褚明佑愈发地害怕,他百般地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却像是被关在此处一样,逃不出这个牢笼,更无法从眼前这个淡漠如初的师尊身边离开。

        “师尊……不要……”

        不要这样对我,求求您——

        不要再用这个眼神看我。

        ***

        “师尊……不要这样……师尊——!”

        褚明佑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忽地从梦中惊醒。

        梦境过后,他冒着满头冷汗,攥紧了被子,从呓语中醒来,白晃晃的日光刺痛他的双眼。

        林慎兴许是早就注意到他睡梦中时表情的不对劲,已经提前备好了湿毛巾,细心地替他擦去额角的汗珠,面带忧色地问他,“褚公子,你怎么了?可是噩梦?”

        褚明佑惊魂未定,他大脑空白一片,还没从梦中的恐惧与不安中缓过劲儿来,攥紧被角的指尖泛白,看见林慎坐在他床边与他说话,他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无事,噩梦罢了。”他有些头疼地轻轻撇开林慎替他擦汗的手,难免还是有些疏离,“多谢,但不必

        ,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林慎将毛巾塞到他手中,温和一笑,“也好。不过,公子,快些起来更衣吧,早课时间要到了。”

        褚明佑轻轻地嗯了一声,噩梦的后劲太大,他还有些恍神,但还是能把宫邈的嘲笑听得一清二楚:“褚明佑,多大个人了,做梦还喊你家师尊呢。已是束发少年,却还是如此黏你师尊,说出去竟也不怕被人笑话。本少主竟不知道,原来你还会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莫不是梦见你师尊不要你了?”

        想起方才的梦境他便感到了一阵无名的恼火,且他本就最是看不惯别人开和他师尊有关的玩笑,此为不敬。

        于是他面露愠色地转头看向宫邈,语气不耐,“宫少主,适度玩笑。否则下次交手我定会撕了你的嘴。”

        “切。狂妄。”宫邈闻言立刻翻了个白眼,提起切磋一事时差点又跟他杠上,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冲动,“话别说太早,你以为下次还能是你赢吗?上次你不过是侥幸才从本少主手中拿到一局,下次可不一定。”

        褚明佑做了那么个噩梦本就心情不爽,再加上宫邈出言讽刺,他才带着一身的起床气瞪着那个大少爷,“哦?宫少主,此言差矣吧,少主的金丹中期修为也不过如此,竟还打不过一个初期修为,这要是传出去,丢人的可不是我一介无名弟子。”

        宫邈被他激怒得猛地一拍床垫,“你再说一遍!?”

        这两人不知为何自从关系熟络起来以后天天都得吵架,明明刚认识那会儿彼此都还客客气气的,你一句我一句时,话里行间全是客套话。

        他们床位相邻,课堂上宫邈又常常随着褚明佑一块儿落座,林慎偶尔也会和他们二人同行,于是三人在一起的时间后来逐渐变长,慢慢地,便一起熟络了起来。

        后来不知为何就这样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大事吵小事也吵,动起手来能直接把弟子寮房顶掀了,每次都得林慎过来劝架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二人都不要多费口舌了,争执无益,早课时间要到了。”

        宫邈仍在气头上,指着褚明佑就骂道:“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林慎?半点人情味也没有,天天垮着张冰块脸,说你两句还不乐意,竟还不把本少主放在眼里!”

        褚明佑听得都烦透了,他没工夫也没兴趣再说客套话去哄大少爷开心,“宫少主不亦是如此?如若你能少说两句,事不至此。可你偏偏喜欢找茬,我接茬时不客气一点是自然,少主又能拿我如何。”

        莫名其妙被波及到的林慎无辜扶额,眉头拧起,却面带苦笑,嘴角有些抽搐,“……二位,怎么又吵起来了……那个,早课真的要迟到了……”

        “不用提醒。”

        “还用你说!”

        两人忽地异口同声起来。

        林慎:“……”

        原是他不配。

        ***

        时间飞速流逝,在百家弟子相处的一朝一夕中,一月便即将期满,也就意味着本期百家听学会也即将结业。

        不知为何,褚明佑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兴许是梦境后遗症,亦或者是太长时间见不到师尊,心生焦虑。

        砚苍鸾后来时常找他切磋,他刚开始认真应对,时赢时败,两人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后来他开始频频做梦以后,便逐渐力不从心、浑浑噩噩,状态持续欠佳,于是对面的小姑娘只能自讨没趣地放了他一马,等到他恢复状态再战。

        不过托了梦症的福

        ,他倒是摆脱掉砚苍鸾了。虽然她是一位很好的陪练,但频繁找自己打架,时间长了确实让人有些厌倦,有那么几天,褚明佑看见她都要绕道走,就像之前摆脱岑曦月一样。

        不过这个小孩最近倒是没那么黏他了,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岑曦月这一个月以来都在跟剑宗的樊云川鬼混,还常常得意地在褚明佑面前炫耀他的云川哥有多厉害。

        对此,褚明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岑曦月,你现在跳槽到隔壁剑移山,还来得及。祁师伯善解人意,一定会同意的。”

        不知为何,以前总是沉默寡言的自己,话竟然也慢慢变多了起来,随着和周围人相处的时间变长,他好像逐渐忘却了自己以往过的是何种枯燥无味的孤寂生活。

        岑曦月泪眼汪汪地想要凑过来,却被他一个巴掌便擒住了他的天灵盖,被褚明佑按在原地不得动弹,“哇啊!师兄,不要将此事告诉给师尊哇!师尊根本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温柔善良体贴大方!师尊的恐怖之处只有我知道!”

        难得和他意见一致,褚明佑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笑。笑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师尊以外的人面前,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般丰富的情感了?

        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吧。

        然而岑曦月又道:“不过如果师兄敢告诉师尊,我就去向柳师叔打小报告,说师兄输给了一个女孩子。”

        至此,褚明佑嘴角的弧度瞬间就掉了下来,他的语气也瞬间降到了零下温度,凶狠道:“……岑曦月,你找死。”

        “等价交换!不怕互相伤害!”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想挨揍?”

        “哼,反正决定权都在师兄手上!师兄自己看着办!”

        ……

        不过,再一次想起师尊时,他心里五味杂陈。自从那日从噩梦中惊醒以后,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便睡不好觉,入睡以后又会频频梦见很久以前的师尊。

        如同被梦魇缠身,褚明佑每次惊醒都带着一身的冷汗,数日夜里从梦中逃脱后,想起梦中的师尊待他是如此淡漠无情,他便心生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眼瞧着结业日就在几天后,该是各家长辈将门中小辈接回的日子,他终于能与师尊团聚,却又因为那无数个梦境,突然变得有些害怕再见到师尊。

        是梦,一切都是梦,师尊并没有变成那个样子。他只能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的心,却又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安,……如果他的梦,都尽数实现了,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褚明佑竟连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

        “……公子,褚公子?”

        他猛地回过神来,看见林慎站在他面前,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口吻颇为关怀:“公子最近似乎噩梦频发,我这里有定心丸,不知褚公子服下以后会不会好些。”

        一直坚持用着敬称,是林慎一如既往的风格,他说他赞赏且敬仰着自己,便不敢对自己生出过多的亲昵。褚明佑虽有些理解不了,但他心里确实还未对此人完全放下防备,于是便随林慎怎么叫了。

        宫邈充其量只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个固定的陪练而已,也能算是走得比较近,但他可没兴趣和这种自命不凡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敞开心扉,聊人生聊理想,宫邈还不配。毕竟他和宫邈交流不过三句就要开始吵架。

        不过,褚明佑却也不知为何,觉得这日子过得越来越与从前大不一样,以往只注意着避免惹祸

        上身,少说多做,而如今自己竟也愿意浪费口舌去和他吵架了。

        这段时间下来,方方面面,似乎都与从前不一样了。他又想起,师尊曾让他多交朋友,那如今这些,是否也能算是达到了师尊对他的期望?

        如果是的话,眼下这些日子,于他而言,倒是不错。

        林慎说罢便要从乾坤袋中拿出定心丸,然而褚明佑只是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淡声婉拒道:“多谢,但不必。我已经发现梦症的根源所在,相信过几天就能自愈。”

        林慎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也没有收回,还是自顾自地从乾坤袋中取出定心丸放在他手心里,笑道:“其实褚公子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既是朋友,我便不会做出害你之事,如果褚公子能慢慢信任我对你的真心就好了。”

        褚明佑无言,垂眸看了眼躺在手心里的黑色药丸,想起这些天与林慎的朝夕相处,似乎难以再次驳他的面,最后还是选择服下,“……林慎,抱歉。多谢你。”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肯定来日方长。”林慎对他很是包容,又忽然有些伤感,“听学会即将收尾,下次再见到公子时,应该是两年后的秋狝了吧。如此一来,倒还有些舍不得与公子和宫少主分别了呢。”

        “倒不用舍不得他,没人在边上说风凉话,岂不更好。”对于离别,褚明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只想早日回到师尊身边,彻底治好这扰他心神的梦症。

        林慎一下子被他逗笑,“公子与少主倒真是冤家路窄。平日你们二人拌嘴虽吵得厉害,却也挺有意思,也多亏你们,这一个月来,我收获了不少,如今不日便要分道扬镳,真是有些难舍难分。”

        褚明佑不作回应。不过多亏了林慎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的手总算没那么抖了,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林某有一问,一直想问。”

        褚明佑抬眼,“但问无妨。”

        林慎却一语道破他的心思:“公子这梦症,多半是与柳仙君有关吧。可是心中焦虑不安所致?”

        褚明佑愣住,他的反应足以验证林慎是对的,但话题涉及师尊,他反而不太想多说,只是沉默半晌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是。”

        林慎连忙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如果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会多问。“如果褚公子有朝一日信得过我了,心中有任何烦恼,都可以与我倾诉。”

        虽然这对自己来说或许十分没有必要,也可能永远不会有找他倾诉的那一天。但林慎的这份心意,褚明佑还是收下了:“我明白了,多谢你。”

        眼前这个温和又文静的少年,他当真能与他交心吗?

        不……除了师尊以外,他不需要任何人走进他的内心。只要师尊一个人能理解他便好,其他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其他人怎么样都好,他不需要朋友。

        ……然而,真是如此吗?

        自己就真的,一点儿都不需要朋友吗?

        少年对他的关心其实并无目的,因为林慎对周围的人一视同仁,皆是那般真心实意,凡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十分体贴,所以才会深受同门爱戴吧。

        况且,这个与他同龄的少年,亦是这世间除了师尊以外,唯一一个对自己如此上心的人。

        重情重义又才华横溢,因此人缘非凡,颇受欢迎。即使长期被权势欺压,偶失他应得的公平与正义,他却从未有过怨言,像林慎这般温柔的人,给予这世间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善意,这一点,自己明明看得很

        清楚。

        此刻,褚明佑的心,无可避免地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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