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戏台子
倪一舟跟小倪悦走到爷爷奶奶家的那栋楼门口都还能听到黄海燕一个嗝儿一个字儿的哭诉，她要自己妈妈来收拾倪悦这个臭小孩。
倪一舟满不在乎地想，她妈看到她浑身脏成这样没给她屁股上来两下都不错了，哪儿有闲心来找他们，再说黄海燕她家得吃多少胆子才敢来敲自己奶奶的门啊。
倪一舟蹲在楼道上简单擦了擦妹妹的手，“脏兮兮的”
“是不是和黄海燕打架了？”
小倪悦点头，有一点心虚的样子，然后就没下文了。
倪一舟都不晓得她是真的说不来太多话，还是干了坏事假装说不来。前者的话，她在饭桌上要喝奶不吃肥猪肉的时候抗议得明明白白，但要说后者，倪一舟不认为小不点儿倪悦有这脑子。
“”倪一舟没沉默多久，跟小倪悦说：“以后要跑的话，就在今天那个爷爷那里待着，要么就不准出家门了，听懂了？”
小倪悦笑起来，她听懂了，她现在能跑能跳能打架，不想整天待在家里，也不想跟奶奶去闹哄哄的麻将馆，午休后出来玩玩才好。
如果小伙伴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了，小倪悦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过去了，无论是她被欺负还是她还手，伙伴们都没有选择回到自己身边。
她现在连发生了什么尚且讲不清楚需要靠倪一舟观察现场连蒙带猜，当然不可能明白戏台子上无藏身之处的道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倪悦现在就是那尾鱼，尾巴一甩就往镁光灯下甩了过去，更何况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孩子们没那么容易忘掉她这个角色，主角她倪悦当定了。
但凡她再学点话，就能告诉哥哥，她以为伙伴们隔了几个黑夜后就还和从前一样“一起”玩，因为小伙伴们不是没闹过矛盾，但大多数过几天就和好了，没和好就再过几天或者各自组建新的堆儿，所以她选择了除白妞以外的另一个小孩堆儿后头，他们在草从里扒到了小蘑菇，扯了几片灌木叶子要过家家。
小倪悦自己挤进去坐下，她还是前些天对这群伙伴笑话自己没妈妈的事抱有怨气，但有了爸爸的开导和卡片男孩充做出气筒，她决定原谅她的伙伴们。
可是等了一圈，小倪悦没有等到被分配到她的角色，所以她急忙表决。
她说我来当二妹妹！
没有人理她就是了，孩子们很擅长无视一个不招待见的人，但小倪悦自顾自拿起石头要去捣“蔬菜”。
旁边的孩子想要拿走小倪悦的石头，但又被小倪悦背着手躲开，石头是趁这时被出现在小倪悦背后的人偷袭拿走的。
倪悦扭头看，又是白妞。
和她的死党跟班们。
白妞在小倪悦躲着手时快速过来抽走了倪悦切“菜”的“刀”，现在洋洋得意地冲倪悦摇着石头。
白妞在小倪悦呆滞时带着伙伴迅速挤进来，他们带来了一种红色野果子，并由白妞宣布，“我们一起玩。”
我们不包括倪悦，因为白妞也说：“我们不跟你玩。”
孩子们默认了这一点，小倪悦愣声愣气道：“我先过来的。”
“那又怎么样？我们不跟你玩，丑八怪！”
孩子堆儿中骚乱起来，嘻嘻哈哈笑着说着，小倪悦很快又学会了新的词汇，关于丑八怪一类的。
如果倪一舟选择多让妹妹表达一点，说不定就能听小倪悦透露，今天遭毒手并不只是哭得期期艾艾的黄海燕，还有白妞。
当时白妞看她坐着不走，大发慈悲给了小倪悦选择。
“你要坐着里也可以，”白妞捞起一颗土球，“这是我们的饭，你吃一口我们就带你一起。”
小倪悦当即站起来就走，但白妞快一步把土砸在了小倪悦后脑勺上，土球被孩子们捏得松软，一砸就跟烟花似的在小倪悦头上炸开来，小倪悦惊得没说出话来。
在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中，白妞又教给了小倪悦一个词——“脏小孩”
面对这一切，小倪悦这次灰溜溜走开，在另一片草地找到了红色的野果，跟蘑菇一样埋在草丛间。
她越想越气。
捏碎了一把浆果后，她把手往裤子上一擦，溜出了大门，往田间走去，中途气冲冲的没看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然后爬起来跑到田埂上抓了一把爷爷说的害虫，螺丝的卵。
小倪悦兜着一大把回到院里，她无心观察孩子们并没有玩在一起，仍然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各玩各的，她只是快速锁定了白妞，然后薅上白妞的头发把人脸拉到自己面前，像那天用石头砸她妈一样，把螺卵摁在了白妞的鼻唇间，摁了个稀烂。
孩子们惊叫着“哄！”得散开，这次连白妞的帮手都没第一时间上来帮忙，所以小倪悦弄哭白妞后只挑选了那个不停地骂自己“丑八怪”的黄海燕追逐，把剩余的残浆抹了黄海燕一身，并告诉人家这是粑粑。
在小倪悦往黄海燕耳边大声喊臭小孩时白妞已经哭着跑掉了，所以倪一舟没见着。
后来小倪悦担心麻将馆老板娘找麻烦，就又跑出了院子，跑到了昨天收留自己的小卖部里。
老人家跟小倪悦的爷爷一样和善，问小倪悦的名字，并告诉小倪悦叫他“图爷爷”，小倪悦在那里待了很久。
“你怎么知道老爷爷姓图的？”
小倪悦回答哥哥，“爷爷告诉我的。”
“嗯，”倪一舟终于把小倪悦身上能擦掉的污渍擦掉，自己的手也黑乎乎了，往小倪悦胳肢窝一夹，往爷爷家门上去，交代妹妹，“以后可以在图爷爷那里等哥哥，但再往前跑就不可以了。”
小倪悦答应得很快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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