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毛钱和一块钱
每天放学都要特意留意一下图爷爷的小卖部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倪一舟就放暑假了，不过小倪悦还是喜欢冒着酷暑跑到小卖部去，拖他的手，他们一家和图爷爷从脸熟的街坊变成了经常聊天的熟人，爷爷还会在午睡后来店里和图爷爷下下象棋或者抽根烟，聊聊地里的收成什么的。
小倪悦乐不思蜀，如果不是倪一舟更喜欢待在屋子里，她巴不得每天都跟着爷爷往小卖部跑。
那天小倪悦还是选择留在家里陪哥哥，倪一舟也无心算术题，干脆就教小倪悦认数字。
之前小倪悦只会数1到10，倪一舟教她数到20，但过程并不安生，小倪悦一直在沙发上蹦来蹦去，或许小孩子就是喜欢扮演教师的角色而非学生的角色吧，倪一舟威胁道：“你再在沙发上跳我就跟奶奶告状了啊。”
小倪悦马上蹦到地板上跑过来，倪一舟脑子一转，摸了摸裤兜，里面刚好有一块五，那五角钱还是在图爷爷那儿给妹妹买了五颗椰子糖剩下的。
“这是什么？”倪一舟拿给小倪悦看。
“钱钱！”小倪悦很得意地说，接着两眼发光，“我们去图爷爷那里买泡泡糖吗？”
倪一舟扶额眨眼，“你是想吃糖还是想去图爷爷那里玩一下午啊？”
“嘿。”小倪悦咧嘴笑了笑，似乎并不为小算盘被揭穿而感到害羞，她还在等哥哥迁就她。
倪一舟把两张纸币往小倪悦眼前扬了扬，想了个好玩的游戏，说：“两张钱你选一个，然后我们去买东西吃。”
刚学过数字的小倪悦想都没想抽走了有数字5的五毛钱。
“噗，”倪一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来，笑问：“想好了？”
小倪悦点头。
倪一舟好心地把一块钱往小倪悦手上叠过去，让她比着看。
“可是一块钱要比五角钱大一圈噢。”
小倪悦看了看比紫色的五毛钱大张一些的一块钱，开始耍赖皮跟倪一舟对换了一番。
倪一舟又扬了扬五毛钱，“你看看1大一些还是5大一些？”
小倪悦一听，5当然是比1大的！她上当了！
“换回来！”
“那换吧。”
倪一舟把一块钱交给她，又拿着五毛钱笑话倪悦，“一块钱大张些哦。”
小倪悦又换，换来换去，没一会儿她那不懂事的小脑袋瓜子就更糊涂了，根本不用倪一舟引导，她自己就在那儿喃喃自语斗争着，5比1大和1更大张两方旗帜在她脑子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觉得这个有道理，也觉得那个有道理，两张钱换来换去苦苦思索着。
把倪一舟逗得够呛，都快到饭点了，倪一舟抓走躺在地上比较两张钱的小倪悦，收起钱来宣布：“走吧，先去小卖部看看。”
“我要去图爷爷的小卖部！”
“去去去，门口的不行非要去图爷爷那里，就你不嫌热。”
兄妹俩来到小卖部时并没有在棋桌子前看到自己爷爷的身影，图爷爷说刚收上棋子呢。
“来晚了，你们爷爷去市场买菜啰，早点儿来还能跟着去转一圈。”
“不了，”倪一舟笑答，“我带妹妹来认钱的。”
他给图爷爷指了指正在若有所思的小倪悦，“让她二选一，耗了一下午了还没比出来哪张大呢。”
“哎哟！”图爷爷笑起来，也逗起小倪悦来，看着小倪悦一会儿要五毛一会儿要一块。
小倪悦最后还是认为5比1大，选了五毛，并坚定地点头保证不会再换了，图爷爷笑得直摇头，倪一舟微微叹了口气，小倪悦看了会儿放小袋薯片的架子，扭头往玻璃柜上伸手，图爷爷把她拎起来，让她站在小凳子上够椰子糖。
倪一舟问她，“是不是想吃薯片了。”
“薯片要、要一块钱。”
倪一舟看见小倪悦摸出了五颗糖，又问：“你的钱购买五颗糖，那一块钱够买多少糖？”
“一块钱买薯片呀。”
倪一舟把小倪悦抱下来，告诉她一块钱可以买十颗椰子糖或者西瓜泡泡糖，再问她一块钱和五毛钱选哪个。
小倪悦只是望着，试探着回答：“一块钱？”
“，你现在是要吃薯片还是吃糖？”
小倪悦握了握手里的糖，目光馋馋地越过哥哥的肩膀往薯片上去，椰子糖滑滑的纸皮还在她手里摩挲，她两样都想要，只是
只是刚刚已经选了糖了，不能这样抛弃椰子糖！
小倪悦颇肯定地说：“我选5！”
倪一舟算是彻底搞明白小倪悦的脑回路了，她就非觉得一块钱要用在薯片上五毛钱非得换五颗糖嘛。
倪一舟摸着刚刚收进荷包的一块钱纸币，心想算了，他把钱掏出来，拿了一包番茄味的上好佳最小袋薯片。
小倪悦一下子跳起来，哥哥买了薯片就会分给自己吃的！而且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倪一舟把自己全部家当一块五毛钱交给了图爷爷，正好爷爷也买好菜到了马路对面。
大妈大伯依旧在晚饭后带着倪一舟离开，小倪悦都没来得及从椅子上爬下去把最后一颗糖塞给哥哥，她依旧窝在沙发上跟爷爷奶奶看天天630，其实她看不懂的，甚至吃完饭有些犯困，然后真的睡过去。
她被爸爸抱起来时天已经黑乎乎了，奶奶也看完新闻和朋友去跳坝坝舞了，他们跟爷爷道别，回家路过图爷爷的小卖部时爸爸给了她一块钱。
“幺闺儿，去买薯片。”
小倪悦很积极地哒哒哒跑去薯片架子前，拿起番茄味又放下，选了原味的结账。
倪小刚刚跟图爷爷打完招呼，惊奇发现女儿换口味了，“不要红的啦？”
图爷爷笑着说：“下午一舟给悦悦买了那个了，悦悦还分不清五毛一块谁大呢。”
那天晚上倪小刚跟小倪悦讲，一块钱是比五毛钱多的，两张五毛钱就是一张一块钱。小倪悦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借着月光和路灯在薯片里挑到了最大最完整的一片给了爸爸。
倪小刚心里软软的，嚼完薯片又告诉女儿，“哥哥的零用钱不多，哥哥最喜欢的是烧烤味的薯片，蓝色的那个。”
倪小刚没再深教，没说如果是哥哥付钱就必须选蓝色的话，他觉得女儿能记住侄子喜欢的，也会懂得在挑选时思考，其他太复杂的人情世故现在是不必要的，他不想这样直接灌输进女儿脑子里，他自己的兄弟关系处得不好，所以不想女儿早早学会客套跟哥哥疏远，孩子家的哪儿能学着大人那样算来算去呢。
从此后，倪小刚隔三差五要给小倪悦两毛五毛到两块钱不等的零钱，而小倪悦拽着哥哥冒着八月热浪到小卖部买零食时也总是蓝色红色换着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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