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雷雨夜2
雨势倾盆,耳边嘈杂一片,林凡悦还是听清了商歧那句满含愤恨的话。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加大了力道。
窒息感来袭,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能剧烈地挣扎。
商歧的手臂颤抖,似乎有着摧毁一切的力量,但同时也好像脆弱易碎。
全福抱着受伤的手臂,费力地站起来,慌张地跑来。
无论全福说什么,商歧好像都听不见,眼看着林凡悦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只能再一次以下犯上,把商歧撞开。
商歧被撞开时撞上了殿门,像是一下被惊醒一般,方才的暴戾全然不见了,只剩下了惊恐。
林凡悦缓过劲后,就赶忙离商歧远远的。
商歧如一个孩童般,缩成一团,在每一次闷雷落下时他都会颤抖。
林凡悦:“陛下这是怎么了?”
全福叹了口气,却不好说,这事是陛下的隐私,不喜任何人知道。
林凡悦又换了一种方式问:“陛下的母亲还在吗?”
“……”全福顿了顿,“不在了。”
书中,对于反派本来介绍的就不多,只说了商歧多么的可恨,却没说他也曾有过多么痛苦的过去。
结合她所知道的一切,她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商歧大抵是有一个不快乐的童年,她的母亲只是行宫的一个宫女,宫女一朝蒙受恩宠,本应该爱子如命,指着孩子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并不爱她,甚至可能虐待他。
也许就是因为童年的不幸,才造就如今他暴虐易怒的性子。
“陛下身上的伤是不是和他的母亲有关?”
全福哑口无言,不想娘娘连这个也猜到了。
不过这也很容易猜,不论是作为当初的皇子,还是如今的皇帝,谁敢在商歧的身上留下那些可怕的伤痕,而且那些伤一看就是旧伤。
既然瞒不了,全福索性就全说了:“陛下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母亲住在行宫,他的母亲是一个宫女,也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先皇的封赏而心生怨恨,经常打骂陛下。”
“每到这样的雷雨夜更是用鞭子抽打,直至陛下七岁那年,他的母亲溺死在行宫的莲池里,陛下才被接回宫。”全福的一字一句里全是对商歧的心疼,“可是陛下还是落下了病,每逢雷雨夜便会如今日般暴躁疯狂。”
林凡悦:“……”她想象不到,商歧七岁以前的日子是怎样的。
她自己的童年很美好,曾经也在新闻上看见过那些小孩子被虐待的新闻都觉得窒息般的难受。
那些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的人比绝大多数人活得都要更加辛苦,有些人也许仍然会积极向上,有些人也许会沉沦堕落。
商歧属于后者。
林凡悦慢慢朝着商歧走去,全福不放心道:“娘娘,您当心。”
雷声小了许多,林凡悦走向他时,脚步轻到不行。
她慢慢蹲下来,平视着商歧空洞黑沉的眼睛,握住商歧那只已经停止流血的手。
商歧下意识想收回自己的手,被林凡悦拉住了,她猜商歧大概是回到了七岁以前,因为他现在看着她的眼神就是恐惧又带着祈求的。
“阿歧的手受伤了,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她的声音像四月的春风,温柔而醉人。
全福机灵地赶紧找出了殿里的药箱递过来。
林凡悦细致地处理着他的伤,不小心弄疼商歧的时候,商歧都会瑟缩一下。
看着他这模样,林凡悦会心一笑,现在的暴君看起来可真是好欺负。
伤口处理好,林凡悦就地坐在商歧的身边,紧挨着他。
商歧轻轻问她:“你是谁?”
“……”很好,不认识她了,林凡悦狡黠笑道:“我是你娘。”
全福坐在椅子旁听到这话,额冒冷汗。
商歧听见“娘”这个字,明显就往旁边挪了些,想离她远一些,似乎想把自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不让他的“娘”看见。
林凡悦不给他躲避的机会,商歧每挪动一分,她就紧跟一分。
就这样两人一路用屁股擦地,直到将商歧挤进角落里。
她的心有几分柔软,“阿歧,你困不困,要不要睡觉?”
商歧抬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后又飞速低下头。
“我给你唱首歌,哄你睡觉好不好?”
商歧还是低头,不语。
林凡悦倒是兴致勃勃地唱了起来。
“那是日落时候轻轻发出的叹息啊
昨天已经走远了明天该去哪啊
相框里的那些闪闪发光的我们啊
在夏天发生的事你忘了吗?”
……
轻缓的声音流淌,商歧悄悄看向她,眼里亮亮的。
外面的雷声停歇,风雨也小了。
“就回来吧回来吧有人在等你呢
有人在等你说完那句说一半的话
就别走了留下吧,外面它太复杂。”
……
少女在昏暗的大殿里像是也在发光一般,商歧能看清楚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能看见她眼里的温暖,唇角的愉悦。
一字一句好似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商歧逐渐放松下来,渐渐他累了,他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了林凡悦的肩头。
“多少次让你热泪盈眶却不敢流下
可时光啊不听话总催着人长大
这一站到下一站旅途总是停不下
就慢慢的忘了吧因为回不去啊
这闭上眼睛就拥有了一切的盛夏。”
……
在商歧半梦半醒间,他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阿歧,这世上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很抱歉阿娘从前不会爱你。”
“但是,以后你要好好爱自己,原谅阿娘。”
“和过去和解吧。”
林凡悦感受着肩头的重量,真心希望商歧忘掉那些让他痛苦却无能为力的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太清宫的大殿里也依稀可辨人影。
昨夜还是商歧靠在林凡悦的肩头睡觉,现在却变成林凡悦靠着商歧,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蜷缩一夜,商歧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浑身骨头疼。
看见睡在他身边少女俏生生的脸蛋,昨夜的记忆就如洪水般涌来。
她的温柔,她的细心,她的歌声,还有朦胧间她似近似远说的话……
他一时失了反应。
漆黑的瞳仁映着少女的睡颜,不见情绪。
昨夜,她胆大包天的敢冒充他的娘,他就该把她丢去秋琅山喂狼,可是想到她为他处理伤口样子,他就勉为其难赏她个功过相抵吧。
他想起身,可是林凡悦把他衣服攥得紧,无法,他只能将林凡悦抱起,站起来时,因为腿部酸疼差点没站稳。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全福,全福睁开眼,就说:“陛下……”
商歧扫了他一眼,全福就知道他的陛下回来了,刚刚那个眼神在让他闭紧嘴巴呢。
商歧将林凡悦放在床上,使了些力却依然没有将她的手掰开。
他定定地看了会她,然后就迅速将自己的腰带解开了。
全福有点慌张,一会就要早朝了,他是不是该出声提醒一下。
可若是打扰了陛下的兴致,他得要挨揍吧,要不他还是出去等着吧。
还未走到门边,内殿就传出一道冷冷的命令:“过来更衣。”
商歧临走前,又看了眼内殿,然后才离开上朝去了。
全福吩咐下人:“不要进殿打扰娘娘。”
昨夜可多亏了娘娘,娘娘现在就是他的大恩人。
一夜的风雨,没想到第二日还是炎热异常。
林凡悦是被热醒的,醒来人也有些烦躁。
“黛初。”
一直守在殿外的黛初听见了她的呼声,立马推门进来了。
看见她家娘娘睡在陛下龙床上,才相信昨夜宫人所言,睡上陛下的龙床,娘娘绝对是第一个。
昨晚,她带着雨伞回来,却没找见娘娘,急得不行,后来一个小太监说,娘娘进殿了,她不敢进去,只能将信将疑地在偏殿等了一夜。
黛初:“娘娘,您睡得好吗?”
林凡悦嘤咛一声:“骨头有点疼。”
黛初轻笑了下道:“侍寝之后有点疼是正常的。”
侍寝?
她猛然看向四周,才看见她竟然睡在了商歧的床上,可昨晚不是和商歧睡在角落里吗?
此刻,那个角落里空荡荡的,大殿里,昨夜的满地狼藉还没收拾。
她的手里居然抓着暴君昨夜穿得那件外衫。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睡着了会梦游,昨晚把暴君的衣服扒了?
她没有这个毛病呀?难道宋以安有?
林凡悦纳纳地问:“陛下呢?”
黛初:“陛下早早就去上朝了。”
都上朝了,看样子是天一亮就恢复正常了。
想想她昨夜冒充人家的娘,并且还有可能非礼了人家,她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只见她迅速的下床,丢下手里的衣服,就往门外冲,黛初不明所以道:“娘娘,您跑这么快做什么?”
“不跑快点,小命就丢了!”
商歧下朝回来的时候,大殿内已经被收拾得整齐干净了。
她走向内殿,看见空空如也的大床,他那件衣服被凌乱地扔在床上,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生气。
燥热的风吹得绛紫色床幔轻轻拂动,那个角落似乎还有两个身影。
~
林凡悦回到月华宫时气喘吁吁,汗水连连。
黛初紧赶慢赶地才赶上来,说:“娘娘、您、现在、体力真好!”
才侍了寝,还能跑这么远的路,她都赶不上。
汗水浸湿衣衫,林凡悦先去沐了浴,然后才用早膳。
早膳刚刚用完,全福就满面春风地踏入大殿。
全福:“娘娘,陛下有东西赏您。”
林凡悦纳闷,暴君没气得想杀了她,还要赏东西?
“什么东西?”
全福掀开自己手中物品的盖布,在林凡悦惊恐的眼神里,全福恭喜道:“陛下说,将这件衣服赏给您。”
林凡悦:“!!!”
暴君这是什么意思?把罪证送过来,是提醒她,她跑不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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