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泥塑
这两日,阖宫上下发生了一件很怪异的事。
原本整天如煞神般的皇帝竟被好些人撞见过脸含笑意,而原本脾气温和的贵妃娘娘却整日黑着个脸,像是被欠了不得了的账一般。
暴君每日踩着三餐的点来月华宫报道,吃完饭就走,不多停留。
皇宫上下只以为贵妃受宠,陛下每日都要来陪贵妃用膳,但其实只是全福知道,陛下这是气贵妃无故削减御膳开销,从而导致他吃不好,所以陛下就要让贵妃吃不饱。
说来奇怪,这事若发生在从前,陛下铁定是大发雷霆,该罚的罚,该杀的杀,毫不含糊,哪能想到陛下现在会玩起了这种有些……无耻的伎俩。
这日中午,商歧又踏进了月华宫,黛初如今也不觉得高兴了,甚至还希望陛下不要再来月华宫了。
商歧进了大殿,全福候在殿外,对上黛初气呼呼的模样,全福有点尴尬。
黛初:“公公,太清宫里是没有吃的吗?陛下怎么总来和我家娘娘抢吃的?娘娘都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
全福干笑了两声,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是奴才,陛下要去哪里他也拦不住呀。
但为了颜面,全福违心道:“大概是月华宫的饭菜比较可口吧。”
黛初才不信,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朝小厨房去了,她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好给她家娘娘留着。
~
饭桌前,林凡悦才刚刚坐下时,看见门外进来的身影,即使还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她的脸色已经黑下来。
她都不想起身行礼,一脸怨怼的看着坐下来的商歧。
商歧无视了她的表情,说:“爱妃今日的菜看着挺不错的。”
说完就拿过她的碗筷来,林凡悦气得直磨牙。
商歧的吃相很儒雅,但是动作却不慢,有时还会边吃边做作点评。
林法悦压下心中的怒火,她自然知道暴君这么做的原因,暴君是想让她先服软,但是做法未免也太幼稚了点,完全都不要他的暴君人设了吗?
现在,她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继续这样下去不行。
林凡悦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陛下日理万机,每日都会很辛苦,不用再专程过来陪臣妾用膳。”
奉承的话在前,继而又道:“臣妾吩咐御膳房给陛下每餐多加三道菜,陛下便在自己宫里吃吧。”
商歧闻言笑了笑,不拒绝,只说:“孤不觉得辛苦,和爱妃一起用膳,孤觉得饭菜都变得格外香,”
林凡悦:“……”恐怕是见到她每顿饭都没的吃他才更加开心吧。
“那就加八道菜吧,陛下辛苦,得多吃些好的。”林凡悦是真的不想再看见这张脸了。
商歧将盘中最后一块牛肉夹走,吃得津津有味。
林凡悦:“十三道。”
商歧见她又妥协一分,竟有些不高兴地说:“看来爱妃是不喜欢孤陪你用膳。”
林凡悦的心里都开始咬牙切齿了,这暴君还真是假惺惺的,她忍了又忍说:“臣妾只是不希望陛下太过辛苦。”
此时,商歧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后,婢女立马递上了拭帕。
商歧慢悠悠地擦拭完嘴角,然后将拭帕随手一扔。
殿中降温的冰块上,放着好些水果,这是如今林凡悦吃水果的习惯。
商歧拿起一颗葡萄,小小的一颗被衔取在指尖,莹润饱满。
谁知商歧没有自己吃,林凡悦眼看着葡萄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然后唇上就传来微凉的触感。
商歧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慌。
林凡悦被迫轻启红唇,咬上葡萄的时候,她软乎乎的唇也碰到了商歧的指尖。
两人皆是一愣,商歧眼中的墨色似乎更深了。
林凡悦的耳朵也悄然变红,呼吸急促了几分,她迅速咬下葡萄,然后将身子向后靠,试图远离商歧。
商歧收回手,笼在衣下的指尖还残留了几分让他不适的温度。
“既然爱妃如此关心孤,那孤就答应了。”商歧随意地说。
林凡悦低低地应声,没有抬头,商歧看了看她乌黑的发顶,忽觉有几分可爱。
~
商歧走后,林凡悦才稍稍放松下来,想到刚刚那个有点羞耻的画面,她还觉得有点紧张。
这个暴君总是这样,不按套路出牌,好好的干嘛要喂她吃葡萄?
黛初端上来了一碗早上没喝完的粥和一些下菜,看着这些,林凡悦原本那小小的羞赧也跑没影了,只剩下生气。
商歧回到太清宫时,殿外站着按察司使张柯。
暑热难挡,张柯人又长得胖,更加耐不住,面颊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
张柯随着商歧进入大殿,抬袖擦了擦汗水,跪下请安后道:“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微臣已经将宋家的旁枝和门生的档案都整理好了,绝大多数人都是能找出错处的,但也有几个,微臣无能,实在找不出错处,微臣已经做了记录。”
一本奏章被张柯高高的举过头顶,全福上前接过然后呈给商歧。
商歧拿过后却没有打开,脸色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柯迟迟没听到动静,悄悄抬起头向上看了几眼,他看出陛下好像在出神,可是他不敢出声提醒。
许久,张柯跪得腿有些麻了,才听见陛下说:“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孤再想想。”
张柯错愕:“那明日早朝,微臣还需要弹劾这些人吗?”
这件事,陛下两个月前就交给他了,他好不容才搜集来了这些资料,怎么如今听着陛下的意思,好似不想对宋家人下手了?
“不必。”
得到回答的张柯愣了一下,然后就收起满心的疑虑告退了。
张柯走后,商歧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喜怒难辨。
他没有想要放过宋家,他只是想再等等。
至于等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过了大暑后,热气蒸腾的更加厉害,而上京周边的好些农田也开始干旱了,百姓们束手无策,只能祈求上天垂怜,降下甘霖。
可雨水没求来,倒是求来了谢允带着士兵前来。
谢允领着士兵从几里地外的河里挑水来给农民们灌溉田地,每日下朝后就去,一直要干到午后。
农民们感激谢允,恨不得给他跪下磕头。
而宋以夏在了解了谢允每日所做的事后,选在了一日午后,等在谢府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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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御马回来时就看见了停在府门口的马车,马车上的‘宋’字告诉他,八成了宋以夏来了。
车夫掀开车帘,对着宋以夏说:“小姐,少将军回来了。”
紧接着,宋以夏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欢快地走下马车,朝着谢允跑去。
“谢允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宋以夏有几分娇憨,离谢允近了,她也闻见了谢允身上的一股汗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几日不见,谢允被晒黑了些,人也瘦了几分。
日光耀目,灼人肌肤,谢允领着宋以安跨进府门,问:“这么大热天的,你怎么跑过来了?”
“听说现在谢允哥哥每日在城外挑水,夏夏就想来看看。”宋以夏转而又关心说,“谢允哥哥看着人都瘦了,肯定很累吧?”
谢允摇摇头:“这不算什么,百姓的庄稼要是旱死了,那他们就没法活了。”
从前,在边关军营里,可比这苦多了,他的父亲为了磨砺他,更是哪里苦就把他丢哪里,如今挑水对他而言真不算什么。
二人还未走进前厅,管家就来了,说:“公子,老爷的家书到了,老奴给您放在书房了。”
“知道了。”谢允转道去了书房,宋以夏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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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被推开,艳阳铺洒进去。
这是宋以夏第一次来谢允的书房,不免好奇地四处看看。
书房陈设简单,倒是一旁的书架上放着许多的书籍。
谢允走到书桌前,拿起书信拆开,信中内容简单,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谢允很快就看完了。
转身就看见宋以夏在研究他书架上的书。
宋以夏:“谢允哥哥,你这里的兵书可真多呀!”
“你要有兴趣可以拿去看。”
宋以夏摇头,将书放下,她对兵书可没什么兴趣。
谢允里衣被汗水打湿了,身上黏腻的难受,说:“夏夏,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洗个澡了。”
“谢允哥哥赶紧去吧,夏夏不会乱跑的。”
正好她也巴不得谢允赶紧去洗洗,因为她真的很不喜欢汗味。
谢允颔首,吩咐下人送些茶点和水果来后才离开。
~
书房里,有些热,不多久,宋以夏就有些待不住,可又不能走。
她又开始翻着书架上的书打发时间,忽然间,一个红色的木盒子闯入眼帘。
木盒在书架的最上层,不是很引人注意。
可宋以夏就是有些好奇,在这一众书中,为什么会有一个木盒,盒子里又是什么?
宋以夏踮着脚尖伸手去拿,只稍稍碰到盒子角,根本拿不下来。
她搬过一张椅子,站上椅子就轻而易举地拿下了。
木盒没有上锁,但是放在书架的最上层却没有落灰,要么就是主人很爱护定期擦拭,要么就是经常会被打开。
宋以夏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小泥塑,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摔碎了被重新粘合的泥塑。
泥塑的年数看起来有些久了,衣着上的色彩都有些暗淡了,但还是能一眼看出这是一个女子。
她凝眉看了许久,突然觉得这泥塑的五官有一些她姐姐的影子,很像是姐姐十三四岁的模样,而那泥塑的衣裙更像是姐姐曾经很喜欢的一件。
耳边轰鸣阵阵,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唇色全无。
为什么谢允哥哥会有姐姐的泥塑?
被如此珍藏的泥塑为什么又是她姐姐的模样?
难道谢允哥哥一直都喜欢她的姐姐吗?
……
无数的疑问在她心里闪过,每多想一分她的心就凉一分。
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姐姐,是皇帝的宠妃,这两个人难道把她当成傻子吗?
好像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她总感觉谢允哥哥对她很好却又总有距离感,明明很温和,但又从不亲近。
也许他心里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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