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试探
谢允回来时换了一件天青色长衫,整个人也看上去神清气爽许多。
宋以夏安然坐在书房里,吃着瓜果,手中拿着一本从书架上找出来的游记,看得正起劲。
看见谢允进来,宋以夏放下手中的书,笑着说:“谢允哥哥,你来啦。”
“嗯,在看什么呢?”
宋以夏扬了扬手里的书:“你书架上的《边关游记》,讲的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我在边关带回来的,你要喜欢带回去看吧。”谢允坐下喝了一杯茶,缓解了几分干渴。
“那夏夏就不客气啦。”
“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谢允问。
刚刚问完,谢允就注意到宋以夏有几分欲言又止,还夹杂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便又补充句:“可以直说。”
“谢允哥哥,我听我姐姐说,我们两个……下个月……就要议亲啦?”
谢允眸光一滞,“贵妃娘娘说的?”
“嗯,前两日我进宫去见了姐姐。”宋以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想放过谢允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而谢允只是垂下眼帘,道:“这个事,我也不知道。”
“姐姐还求陛下给我们赐婚。”宋以夏说,“陛下的意思好像是想等到过了八月再说。”
谢允的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敛下的眼眸里是什么情绪,宋以夏看不清。
谢允的父亲谢忠鸣在边关已经待了十多年了,并且也未听闻陛下要将他召回,所以宋以夏也清楚,下个月议亲八成是不可能的。
只是看着谢允听闻要议亲时,不算惊喜反而可以说是惊吓的表情,她的心就像沉入了冰冷的湖水里。
“这次进宫,我还发现,陛下和姐姐的感情真好,两个人居然会相互写情书。”宋以夏说完就捂嘴笑了起来。
谢允轻轻地应了一声:“陛下和贵妃的感情好就行。”
她过得好,是他喜闻乐见的。
这样看着,宋以夏真的不觉得谢允对她姐姐有过分的关心,可书架上的泥塑是真实存在的。
看向那个木盒,宋以夏犹豫一下,然后抬手指着木盒,“谢允哥哥,那个木盒里放了什么呀?”
谢允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一眼就又很快撇开头,说:“没什么,都是些兵书,你不会有兴趣的。”
宋以夏的笑僵在嘴角,谢允在骗她,若非见不得人又何必骗她?
自此之后,两人的交谈似乎变得冷淡了许多。
直到谢允送宋以夏至府门外离开时,宋以夏突然问:“谢允哥哥,你会娶我吗?”
谢允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一愣,说:“婚约在前,必不毁诺。”
“那是真心的吗?”
“……”谢允迟疑了片刻,“我会好好待你的。”
上了马车的宋以夏,想着谢允最后的回答,突然自嘲地笑起来,他只说会好好待她,却没说是否真心。
自从让黛初关注朝堂动向之后,黛初也的确称职,每日林凡悦一起床,黛初就会回禀今日朝堂上都议了哪些事。
各种或大或小的事情都有,就是没听到林凡悦关心的事情。
这七月都快要结束了,暴君怎么还没有动手?
林凡悦问:“最近可有听到宋家什么事?比如宋家的哪个当官的亲戚被贬?”
黛初:“没听说。”
林凡悦心中惴惴不安,这么重要的情节她断然不可能记错,怎么还没有发生?
日子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过下去,直到了七月最后一天。
午后,林凡悦打算午憩会儿,才刚刚入睡,就被殿外恼人的争吵声给吵醒了。
林凡悦带着几分起床气将黛初唤了进来,“外面何事这么吵?”
“娘娘,一个正在廷狱司受罚的奴婢偷跑了出来,然后廷狱司来抓人了。”
“那把人抓走不就行了,为什么这么吵吵嚷嚷的?”
黛初:“那个奴婢正死死抱住咱月华宫外面的柱子,怎么也不肯走,还说她是冤枉的,要娘娘您给做主。”
殿外的争吵声越发大了,林凡悦是肯定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看看。
黛初忙上前帮她更衣,林凡悦则静静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大概也明白是什么事了。
~
月华宫的朱门被打开,几个太监搬了一把椅子出来,随后就见一姿容无双的少女款款从殿内走出来。
原本吵闹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凡悦坐下后,便看向众人,
只见人群的最中间,一中年宫女双臂环过柱子,双手死死绞在一起,身上的衣裙上是点点血迹,脸上也有不少伤。
而以她为中心,周围是好几个管事嬷嬷,还有好些廷狱司来的太监,都有些凶神恶煞。
众人跪下给林凡悦请安后,林凡悦没先让他们起身,反而问:“你们扰了本宫的清梦,知不知道?”
一地的人都有些心惊胆颤,反是抱柱的宫女先冲过来,但被黛初等人拦住。
那人跪下,哭求说:“求贵妃娘娘给奴婢做主,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
这宫女看着在廷狱司受了不少罪,林凡悦都不忍仔细看。
黛初先发话道:“你慢慢说,娘娘会给你做主的。”
宫女擦擦眼泪,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管事嬷嬷本欲出声阻止,被黛初给喝住了。
司制局丢失了一匹云缎,查找无果后,就报给了廷狱司,而廷狱司的管事嬷嬷李嬷嬷来查了一番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查到了这个在浣衣局当差的中年宫女常照秀。
这常照秀被抓去了廷狱司严刑拷打了一番,可就是不承认是她偷了云缎,而今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让常照秀跑了出来,才有了现在月华宫门前的情形。
林凡悦问:“你有什么证据说自己没有偷云缎?”
常照秀倒理直气壮:“没偷就是没偷,奴婢不会说谎!”
李嬷嬷忍不住说:“胡说八道,在你房里都找到丢失的云缎了!”
常照秀:“找到了又怎么样?那也不能证明是我拿的!”
这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场面最是让人头疼了,林凡悦也明显有些许不高兴,说:“常照秀,云缎在你房里的确就是最好的物证。”
“娘娘,就算这是物证,那也没有人证啊,没有人看见奴婢偷拿云缎呀!”常照秀泫然欲泣,倒有几分可怜,继续说,“而且奴婢孤身一人,宫内宫外都是无依无靠,偷云缎就算是为了卖钱也不需要啊,奴婢的月银已经够开销了,犯不着去做这种冒险的事!”
这话有几分道理,李嬷嬷也一时哑口无言。
林凡悦望着常照秀,平静道:“可若是没有其它的嫌疑人,的确是你的嫌疑最大。”
“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奴婢!”常照秀想都不想地回。
李嬷嬷反讽她:“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一个浣衣局的宫女,谁会陷害你?”
跪在太阳下的众人,汗水不住的滚落,滴在青石板上,复又很快被阳光炙烤干。
黛初命人端来酸梅饮,林凡悦饮了也不觉凉爽,手中的团扇不住地扇着。
常照秀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突然说:“娘娘,奴婢知道了,一定是司制局的管事太监方公公陷害的奴婢!”
此话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可是一个小小宫女说一个管事太监诬陷自己,这话恐怕没多少人相信,若是被证实是假的,那也要担责任的。
“人家为什么要陷害你?”林凡悦问。
“娘娘,前些日子,方公公送来浆洗的衣服,被奴婢不小心洗坏了,要奴婢赔,可奴婢实在赔不起,方公公就骂了奴婢,奴婢脾气直,也顶回去了几句,因此得罪了方公公。”
“那你怎么能确定是方公公陷害的你呢?”
“娘娘,方公公心眼小,有仇必报在宫里也算是出了名的,除了他奴婢也想不出会是谁陷害奴婢。”
林凡悦将这些事连起来想了想,若常照秀说的都是真的,那方公公就的确是有嫌疑的。
她又对常照秀说:“你应该知道,若是被查出你说的是假的,那攀污管事公公,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常照秀重重地磕了几下头,每一次都能听见头撞地的‘咚咚’声,“求娘娘相信奴婢,奴婢不会撒谎的!”
林凡悦看向一旁跪着的李嬷嬷,本想将这事交给她,突然又改了主意,吩咐黛初:“去把裴大人找来。”
~
黛初离开后,林凡悦让众人起身到廊下躲躲太阳,她自己也实在受不了外面的暑气了,回到了大殿中。
很快,黛初领着裴凉就进了大殿。
裴凉冷毅的脸有一丝暑热蒸腾地红,恭谨请安后,问:“不知道娘娘唤微臣来何事?”
林凡悦简单地和他讲了事情的原委,说:“本宫想劳烦裴大人去查查这件事,尤其是这个方公公。”
裴凉了然,接下了这个差事。
裴凉走后,林凡悦让常照秀跟李嬷嬷回廷狱司,但是不准李嬷嬷再对她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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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不大不小的事,裴凉查起来怎么说也需要两天,毕竟裴凉是禁卫军首领,而不是大理寺的。
谁曾想当日傍晚,裴凉就来回禀了,说那个方公公的确有问题,裴凉使了些手段那方公公就招架不住了,现在方公公已经被转交给了廷狱司审查。
如此,这事就算了了。
入夜,月华宫内燃起了安神香,黛初在林凡悦的床前挂上了驱蚊虫的香囊,似有似无的香气很好闻。
烛火明亮,林凡悦坐在梳妆台前拆卸妆环。
铜镜里的少女明眸善睐,美丽异常。
一个小宫女跑进殿内禀报,说白日里的常照秀来了。
林凡悦让人将常照秀领进来,常照秀一进来就跪下,对着林凡悦磕了几个头,说:“多谢娘娘为奴婢做主,奴婢特来感谢娘娘!”
对此,林凡悦不甚在意,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不必谢本宫,你回去找个太医给你看看伤吧。”
“谢娘娘,不过……”
“怎么了?”林凡悦看着她。
常照秀吞吞吐吐说:“奴婢往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平日里得罪过不少人,奴婢……奴婢想留在月华宫当差,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
常照秀低下头,有几分忐忑。
月华宫里正好还缺一个打理花草的,而这常照秀心直口快的毛病是缺点,但有时也是优点,林凡悦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林凡悦让黛初带着常照秀下去安顿,常照秀跨出殿门前,回头看向殿内烛火掩映里的少女,眼中意味不明,嘴角却带着几分瘆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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