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要熬夜
杨萄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了。她看见眼前男生头顶的文字，又变成模糊的光环。
这游戏设定真是毫无章法。大反派自己提出要搬走，杨萄违背他的想法，劝他留下，愤怒值反而减少了。
如果按照自己一开始的想法，肖颂年想搬就让他搬走，杨萄或许能救下来这栋楼的人。但现在，居民楼凶宅化的开关，已经按下。
“你叫什么来着？”杨萄回过神来，“我回来就帮你看搬家表。”
“肖颂年。”对方用清亮的声音答道，“我不搬家了。”
杨萄冷静下来，向前一步，仰着头对他真挚地说：“年轻人，要坚定自己的想法。别人一劝，就改变主意，这怎么能行呢？房租押金那点钱，你不要在乎，你还能赚钱。你看你我都是同龄人，要不跟我学打工？”
肖颂年直接愣在原地，许久后吐出一个字：“好。”
杨萄十分开心，拿起搬家表：“张大婶，我先把他这搬家手续弄好，然后再上楼哈。”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60】
杨萄听到系统音，往楼梯间走了几步又原地掉头转过身，想到张大婶晚上会拎刀，又背过身去，但是大反派是肖颂年，又转了回来，就这样不知所措咕噜咕噜转着圈。她终于停下来，想明白了，对肖颂年说：“你不想搬了？那表拿回去吧，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呢。”
杨萄跳到张大婶面前，说：“我们进屋聊一聊。”然后搀着对方来到管理员办公室，坐到沙发上。杨萄主动地去给张大婶倒茶：“普洱，还是龙井？”
“都行。”张大婶在沙发上坐得舒舒服服。
杨萄端茶过去，脸上挂着标准微笑，坐到张大婶边上。她一边给张大婶捶着肩膀，一边说道：“陈星，他晚上弹琴都到几点呀？”
“夜里一两点都不停，嘎达嘎达响个不停，旋律也闹心。”
“那么晚还不睡啊，可真是太烦人了，”杨萄附和着，“这种邻居，估计不听劝啊，我这儿有个更好的小想法，不知您愿不愿听一下。”
张大婶上钩了，注视着杨萄：“大姑娘，你可真是为人着想。说说看。”
“我们，搬家呗。”杨萄直接把脑内无限循环的关键词说了出来。
张大婶扭过头去，叹了口气，说：“我们这儿是分的房子，没别的地方去。”
“别难过啊，张大婶，”杨萄帮对方捏捏胳膊，捏捏腿，“我会去劝他的，我有的是办法。”
杨萄下定决心救下这栋楼的居民，只要远离肖颂年，大家就能活命。她送走张大婶后，发现找不见姑姑的身影，四处转了转，发现姑姑正在垃圾站附近和王阿姨聊天。
王阿姨，意外身故后被老公还魂，游戏里戏份可不少。
垃圾站，调查线索里显示里面分别有藏残肢和藏凶器的垃圾袋。
杨萄没工夫拼凑零散的游戏线索，冲到姑姑面前，直奔主题：“姑姑啊，我、们、搬、家、吧。”
“你这侄女可真是黏人爱撒娇呀。”王阿姨看见杨萄软软糯糯凑到姑姑身边，感叹道。
杨萄挽着姑姑的胳膊，鼓起嘴，对王阿姨说：“您也一起搬呀，还能继续和姑姑做个伴儿。”
姑姑看着杨萄：“怎么了？在姑姑这里住，哪儿不好了？”
“没什么，我就是……”杨萄把自己你能想到的搬家理由叽里咕噜全吐出来。
但是毫无效果。
她只好一点一点试探王阿姨的口风，终于掌握了搬家劝说的突破口，杨萄耳边响起了系统音。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35】
杨萄望见远方肖颂年正在走来，主动上前。他一手拎着黑色塑料袋，一手拿了几样小东西：“我看你额头肿了个包，给你拿点止疼消肿的药。”
“啊，谢谢。”杨萄没想到他这么细心，但另一边的袋子引起了杨萄的注意，“这是……？”
肖颂年顺着杨萄的目光低头看去：“垃圾。”
杨萄没想到这游戏的大反派还挺贴心：“谢谢。我帮你扔吧，脸色这么差，别再着凉了。”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50】
杨萄收回去够垃圾袋的手：“好吧，有时间别忘了来办公室，我教你挣钱。”
“好。”肖颂年语气平静。
杨萄跟着他一起回到垃圾站，小心地躲在肖颂年后面，头顶才勉强过肖颂年的肩头，看着王阿姨拿个长柄夹子在塑料袋里翻着。
“都说了不要把药盒和牛奶盒子放在一起！”王阿姨果然暴怒，把夹子伸过来，“快拿出来。”
杨萄从肖颂年身后绕过来，主动接过夹子。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55】
杨萄似乎懂了肖颂年的脑回路，立马把夹子塞给肖颂年。肖颂年乖乖地夹起药盒，但是她耳边的系统音一直不停，然后就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停下来。
“王阿姨，您看他脸色差成这样，一看就病了，”杨萄上前一步对王阿姨讲，“你夹子在手里，翻到的时候顺手拿出来不就行了，现在有翻到底下不好找，多折腾啊。”
肖颂年却说：“没事。”
但“嘟哔嘟哔”还迟迟没有消失，杨萄不知所措，抓起垃圾和夹子传给了王阿姨：“装瞎直接扔，你来亲自找，你选哪个？”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30】
王阿姨被杨萄的举动惊得愣住了，赶紧自己夹起来里面的小药盒。而杨萄仰头呆呆地看着肖颂年：“你平常都想些什么呢？”
杨萄拉着肖颂年的袖子往回走，特地大声说给王阿姨听：“以后垃圾分类都让管理员我，杨萄，来帮你看，别出错了。”
然后小声对肖颂年说：“你要心里有什么事，跟我讲，别憋着。”
都已经憋出弯弯绕绕的大迷宫了。顺着他不行，帮着他不行……杨萄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
杨萄刚才灵光一现的劝姑姑搬家的理由，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她开始在院子里，和各位住户搭话。
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搬家。
这可真是神仙小区啊。杨萄在大城市里租房，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住户各个都满意的地方。她站在院子中央，仰头看着这栋红色砖楼，也不是什么顶级豪宅，更不是好学区的地段……只能是身边的这些人命中注定，要成为恐怖游戏的怨鬼。
杨萄在管理员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本来计划去劝说陈星夜里别弹琴，但是这个矛盾又和肖颂年无关。而肖颂年，身材瘦弱，面色惨白……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屠来了全楼的狠人。
而且还给自己送了药。
而且扔垃圾的小事不需要帮忙。
而且在暴躁的王阿姨面前乖乖巧巧。
杨萄细细想来，肖颂年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这栋楼的住户里，可是有为了还魂救人，谋害他人炼药的。杨萄印象中他在游戏里做的唯一的坏事，准确来说唯一明显的坏事，就是推了一把天台轻生的大叔。但那是大叔自己跑天台上去的，肖颂年也是顺了对方的想法，也不算什么绝世大反派吧。
杨萄从办公室抽屉里拽出一张白纸，拿出马克笔，写上——
物业管理限定服务：心理咨询。
9:00-18:00，周一至周五。
个人困惑，家庭纠纷，邻里矛盾。
暖心小萄，乐意为您服务。
杨萄举起这张纸，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她开开心心地拿着胶带和剪刀，走到公告板前，把这张简易小海报贴上去。她后退几步，觉得自己的设计真是完美。
“杨萄。”身边有人叫她。
“是你啊，肖颂年，”杨萄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术才华里，指着海报说，“好看吧。”
“好看。”
“那你来当第一个客户吧。有什么事，要跟我聊一下吗？”
“你……”肖颂年欲言又止，“我……”
“你是来跟我学搞钱的吧，来，叫：师——父——”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40】
杨萄立马改口：“不愿叫也没关系，屋里请，谈心还是学习，我都奉陪到底。”
既然没法从这栋楼里逃出去，那就只能努力完成系统任务，和眼前的反派好好相处。
肖颂年声音低沉：“师父。”
杨萄满心喜悦地注视着他：“徒弟弟，有什么事呀？”
“陈星家……”肖颂年一直低着头。
“哦，我还让张大婶登记投诉来着呢，结果自己转眼就给忘了。”杨萄拍了下脑袋，回办公室去拿登记簿。
肖颂年跟着过去，但没有进门，靠着门框：“我替你去陈星家吧。”
杨萄背对着他，刚从抽屉里拿出登记簿，听到后嗖地一个转身，蹦到他身前，拍着胸：“不用，看师父的完美表现。”
肖颂年说话犹犹豫豫：“他们家……太危险……”
杨萄万万没想到这潜在杀人魔能说出这种话来。如果放肖颂年一个人过去，岂不是居民楼凶宅化的剧情齿轮，即刻就要旋转了？
“放心，沟通谈判我最擅长了。”杨萄往前凑，企图从他身侧穿过门框。
肖颂年却反身一个壁咚给她按到了门上：“师父。”
杨萄不敢抬头，心脏咚咚跳：“好，我们一起去。”
肖颂年松了手，杨萄赶紧跑出去，快步走向楼梯间。
“啊啊啊啊啊啊——！”杨萄惊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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