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人遗忘了你
阴沉的天空，渐渐放晴。
耗时近一年，须林市那一个维度世界破碎后，逃出来的少数黑煞，终于被清洗干净。
具体数量多少？
林雅让毛球帮忙统计了一下，喟叹不已。
不过六十七个，就这六十七个黑煞，差点毁灭周围好几个城市，差点让海之蓝星陷入危机。
而孤身一人前往那个维度世界的倪飞——
面对超过这个数量几十万倍的黑煞，甚至不惜引得罪业沾身，死无葬身之地，却还不忘最后时刻保护她们。
她越过荒凉的须林市废墟。
走到那个相遇的学校，看着它残破的遗迹。
不断叹息，静静摸着怀中毛球。
除了怀中毛球，倪飞留给她们的都只在回忆里，懵懂的爱恋刚刚生根发芽，就溺死于破碎的星球。
要不是那个维度世界破碎的时候，刚好有无数人在须林市探险，这些人付出生命，阻拦了大部分黑煞。
只有少部分逃出去祸害周边城市。
海之蓝星恐怕没了。
走过废墟学校，顺着路，一路前行。
不用任何人为她指路，她怀中的毛球能告诉她，她想知道的地方在哪。
失去了原宿主，毛球的夺灵神通发生了改变。
虽然现在它绑定了新的宿主。
但夺灵已然不再有曾经那么强大。
因为没有那样广阔的灵宫，林雅支撑不了夺灵的使用，所以在契约订立的那一刻，夺灵被迫修改了。
起算：锁定一个目标，追算相关信息（由天赋神通夺灵异变而来，若宿主拥有天地灵宫，可恢复）。
有毛球，林雅可以算半个知晓过去，卜算未来的小神棍。
她的筹算配合毛球的起算，能获取的信息相当多。
近一年的时间，她借着毛球的起算，追索击杀所有从那个维度裂缝逃出来的黑煞。
今日，终于将最后一只黑煞灭掉。
心里却没有多少释怀。
她始终不明白，倪飞为何会沾染要命的罪业，以至于不惜使用强制断绝，失去灵武者身份也要保护她们。
那个维度世界不都是黑煞和外星人吗？
这二者无论怎么击杀，都不会引来罪业吧？
外星人是入侵者，击杀他们夺回家园，属于正义的行为，黑煞是破坏家园的东西，灭掉它们，当然也属于守护家园。
二者都是正义之举。
为何倪飞会沾染上浓厚的罪业？
灭掉逃出来的黑煞，林雅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原因。
缅怀一会儿。
她朝着略显陌生的道路，看到了那个废墟。
据说这里曾经是一个高楼，下面是一个小型停车库。
现在这里光秃秃一片，周围散落的钢筋混泥土证明着这里曾有一个建筑。
有人将这里整理出来。
路出那个破碎的维度世界入口。
一年过去，这个维度世界入口竟然还是稳定的。
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混沌一片。
林雅让怀中毛球帮忙推算，脑海里源源不断传来这个维度世界这一年的信息，混沌一片持续了很久。
直到某个时刻，一阵剧烈的波动。
林雅看到了这个维度世界毁灭的原因，明白了那些混沌的来源。
原来，这个维度世界是数百个比那些逃出来的黑煞还要强大的外星人，为争夺倪飞而破灭。
林雅摸着毛球的手一把抓住了毛球的软毛。
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
“这个仇，我会继续追下去，任何一个导致她被罪业清算的外星人，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永远别想活下去。”
“外星人？”一个声音突兀出现。
林雅顺着看过去，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邋遢，看不出外貌的乞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声音有些嘶哑。
乞丐动了一下，追问着：“是外星人导致这一切的吗？”
林雅打量着，却看不出这是什么人，沙哑的声音分辨不出什么，她点头：“我们这颗星球如今的现状，不就是外星人导致的吗？这里不过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
乞丐指着破碎的维度世界裂缝：“我只想知道这里，这个破碎的维度世界，是怎么回事，听你的意思，好像除了黑煞，还有外星人参与其中，导致这个维度世界破碎。”
林雅点头：“黑煞不可能毁掉维度世界，它们一切行动都是以生命体，以煞气为主，不会轻易破坏无关事物。”
“导致这个维度世界破碎的是一群外星人的内斗。”
“天空级的外星人内斗，轻易打破了这个维度世界，波及了周围数个维度世界——”导致那些维度世界的土著消亡。
这正是倪飞沾染的罪业源头。
果然，她那么善良柔软的人怎么可能屠城？
是这些该死的外星人！
林雅轻轻摸着怀中的毛球：“帮我追索一下那些外星人如今的下落，我要他们所有人的下落，要他们血债血偿！”
一个个外星人的信息被毛球顺藤摸瓜检索出来，反馈到林雅的脑海里。
大部分外星人死于那一场内斗。
林雅感受着毛球的回馈，眼角不断滑落泪水。
“你这一年都在复仇？找一群没脑子的黑煞复仇？”沙哑的声音传来。
林雅擦去眼角的泪水，回道：“我的挚爱死在这一场灾难中，我当然要为她复仇，无论是有脑子的，没脑子的，所有一切害她离我而去的东西都该消亡。”
“是吗？”乞丐爬起身，身上脏兮兮的衣衫破碎不少，露出下面雪白的肌肤。
林雅这才注意到，这个乞丐竟然有着二十多级的灵压。
虽然不及她，但也是少有的强者了。
乱糟糟的头发遮盖了乞丐的模样，林雅没心思窥探别人，并没有用从贾青灵那学到的方术窥视乞丐的容貌。
乞丐靠近了一点，似乎在透过发丝之间的光芒大量她。
林雅继续接受毛球传来的讯息，终于找到一个还活着的外星人，不过毛球检索下，这个外星人太强大。
她暂时惹不起，只是记下了这个外星人的名字。
紫溪。
这个外星人在争夺战里表现得最为显眼，几乎以一己之力灭杀了数十个外星人，打得其它外星人联合起来对付他。
不过到底双拳难敌四手，紫溪也被打残，跌落一个不知名的维度世界。
少了紫溪这个强大的外星人，剩下的外星人依旧斗得难解难分。
这时候，林雅才从一个外星人的角度找到了秩序之剑。
秩序之剑？
这些外星人不是一开始围绕倪飞争夺的吗？
林雅仔细感受毛球传来的讯息，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倪飞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外星人的争夺对象篡改了。
一开始毛球传来的讯息是以外星人为主要视角，所以还看不出什么，现在获取了更多信息，她才发现。
原来，外星人的争夺并非主动，而是被动。
被倪飞引动挑拨，他们才会内斗。
这些外星人都是一伙的，就算觊觎倪飞，也不至于没有个商量，随随便便打了起来。
越是检索，林雅越是难过。
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倪飞自己。
若不是她引得这群外星人内斗，打破了这个维度世界，又接连摧毁了几个维度世界，倪飞也不至于染上罪业。
林雅继续让毛球追索其它外星人的信息。
除了紫溪，她还检索到不少存活的外星人。
伊奇成、离蛟、幽光漓漓、辉原基……
一个个灵压等级都很高，全都不是她现在能招惹。
“修行还不够啊！还要更努力，天空，天空级！”
林雅无奈仰头叹息：“最弱的都是天空三级，如此强大的敌人，就想让我退却？”
“天空级？”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找到那些外星人的踪迹了？知道导致这一切的家伙了？”
“是啊。你是谁呢？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
乞丐没有回答林雅的话，她转过身便从林雅眼前消失。
林雅愣了一下，动用御灵竟找不到任何灵力波动的痕迹，找不到那个人出现的痕迹。
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什么波动都没引起，仿佛不存在。
“好强大的本领，怎么感觉记忆好像开始模糊了？我好不容易让毛球追索出一切缘由，找到相关信息。”
林雅摇摇头，脑海里毛球反馈的爱人的信息又要消失了。
她忙让毛球帮忙加深记忆，让那段记忆永存。
如果她都忘记了，这世上还有谁能记得，记得那个为了这个世界付出生命的女孩？
谁还能记得，这世上曾有那样一个人？
她的家人不记得了，她的朋友不记得了，挚爱她的人也忘记，谁还能为她建立一个记忆的墓碑？
她试图告诉黎落，试图让黎落回忆起来有关倪飞的信息。
但那个人似乎完全忘记了。
她带着步云烟一直在前线斩杀黑煞，寻找一个陌生人，都不愿意寻找她们曾经共同的所爱。
甚至嘲笑她，女孩子怎么能喜欢女孩子，还一起喜欢同一个女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好笑得不能再好笑的故事，完全没有半点关于倪飞的印象——
她也去找过倪飞的娘亲，那个养育倪飞的人。
然而更加离谱的是，那个人声称自己还是处子身，几百年没有谈过恋爱，根本没有养过什么女儿，只是养了一个已故闺蜜的遗孤，但那个遗孤不叫倪飞，叫令狐娇。
而那个叫令狐娇的女孩，早在上高中的时候修行出意外，死了，早火化了。
这个世上，似乎只有她从契约灵兽，毛球这里知道倪飞的相关信息，知道那个拯救了世界的女孩的名字。
她拯救了世界，世人却遗忘了她。
若不是因为她无法承载契约灵兽毛球的天赋神通，这个天赋神通被迫修改成起算，能够追索源头，她或许也忘了吧！
世人遗忘了你。
我却不能！
林雅看着混沌一片的维度世界。
犹豫着，她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承受虚空维度，不敢进入破碎的维度世界，强行进入，只有一个结果。
被破碎的空间撕裂。
林雅站在维度世界裂缝面前犹疑。
许久，她抹去眼角的泪痕。
“我不会忘记的，哪怕世人将你遗忘，我也不会忘记。哪怕罪业烧毁了你的一切，销毁了你存在的痕迹，我也会找到那里，找到小瓶子，找到你存在的证据。”
通过毛球，她看到了倪飞最后的挣扎。
看到她为了她们，不惜撕开衣服，在身上刻画繁琐的强制断绝契约，看到她不愿意被找到，而留下小瓶子，蹒跚朝着未知的密林走去，鲜血顺着她手指流干……
最后那惨白的身躯消失在业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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